二
“瀛凤渊,你怎么会在这里?”和玉恭一时惊讶,脱口就问了出来。转念一想,她“以后”认识的瀛凤渊是云国之都的王,那么这支军队说不定就是云国之都的军队,云国之都本来就是历史中的“异数”,这么想来,这支军队拥有这么多未来才有的高科技武器就合情合理了,“快,快放我出去!”
然而,在和玉恭脑子里想起来合情合理的东西,到瀛凤渊脑子里就变得不合情,不合理了。
“你怎么知道我叫瀛凤渊?”瀛凤渊奇怪地问道,然后他眼眸里精光一闪,继续问道,“还是……你根本就是为了我而来的?”
瀛凤渊这么一问,和玉恭心里暗叫不妙:“糟糕!我怎么忘了玛丽安曾经说过的话了,现在我是认识他,但是他还没认识我啊!糟糕!糟糕!”
“什么叫‘为你而来’?”和玉恭心里虽这么想着,但表面还是强装镇定回答道,“你以为你魅力四射?你当自己是花蜜,可以招蜂引蝶啊?”
瀛凤渊眼里闪过一丝兴味,看着和玉恭的眼睛亮晶晶的。
“你认识我?”他走到和玉恭身前,抬头看着绑在十字架上的她,直视她的眼睛,“你是谁?”
“和玉恭,我叫和玉恭。”和玉恭觉得有一点无奈,怎么云都的人都那么喜欢玩“瞪眼功”啊?
“你从哪里来?”
“说了你也不信。”
“不,我信。”
“你不会信的。”
“我信!”
“好吧,”和玉恭看着他真挚的眼神,略一沉默,然后叹气道,“我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
“我不信。”没想到前一刻还一脸真诚的瀛凤渊稍稍一愣,下一刻就“真诚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气得和玉恭瞪了他一眼。
“你说过你信的!”
“但我没说我‘一定信’。”
“你!……”和玉恭一时气结,干脆撇过脸不理他。
瀛凤渊看了和玉恭好一会儿,竟然什么也没再问就突然转身离开了营帐。
“喂,瀛凤渊!”这回和玉恭着急了。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她认识的,又有权力救她的,就这么一、两句话就给她气走了,她能不着急吗,她可不想在十字架上像这样吊一晚,“你起码放我下来让我好好睡觉吧?我可不想做耶稣基督啊——喂!”
的确,像耶稣基督如此伟大的人物,不辞辛苦地日日夜夜吊在十字架上让人们敬仰,单是这份精神,她就是想学也学不来的啊。
然而瀛凤渊像是根本没听见她的喊话,出了营帐后就连脚步声也听不见了。
和玉恭满是希望地又侧耳聆听了一会儿,发现他真的是很没良心地走了后,一颗心顿时凉了下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站在营帐外的士兵突然走进来,一声不吭就解开了和玉恭手上和脚上的绳索,然后示意她跟他们出去。和玉恭不明所以地跟他们走出营帐门外,只见营帐外站着一名男子,他的年纪和瀛凤渊差不多,挺拔的身形,一身灰黑色的便装,左腰上挂着一把长枪,右腰上挂着一把短枪,他长相俊朗刚毅。
这面孔,让和玉恭觉得有一点熟悉,她在脑海中细心地搜索了一番,想起这男子就是当时她和瀛凤渊在饭桌吃饭时站在一旁的那个侍卫,名叫北羽什么的。
“姑娘,王让您跟我来。”北羽上前抱拳道,一副恭敬的模样。看这侍卫的模样,看来瀛凤渊已经不怀疑她的身份了——起码是不介意了。看来她不用和那个凶神恶煞的“冷冰冰将军”辩解她不是敌人,或者是间谍了。
和玉恭对北羽一笑,点点头,然后跟着他来到了这个军营中最大的一顶营帐前。
“姑娘,请。”北羽恭立帐门边,向和玉恭点头道。
和玉恭道声谢,进入营帐内。只见帐中左边立着一面屏风,而尽头有一张单人软榻,塌边放着一方小桌,小桌上点着一盏……和玉恭惊讶地张了张嘴,那小灯,竟然是电灯呢!怪不得魔界的天那么黑,而这个军营里却亮如白昼。可是电灯不是爱迪生发明的吗?现在这个时代,离托马斯·爱迪生所处的时代还有好几百年吧?既然如此,那这电灯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爱迪生发明的?
“过来。”没等和玉恭想明白,站在软榻前方的瀛凤渊显然不爽她一进来就忽略了他这么显眼的一个人,于是沉声命令她道。
和玉恭略一犹豫,最终还是走上前去,小心地在瀛凤渊前方五步外站定。
“无论如何……谢谢你救我。”和玉恭说道,低着脑袋没敢抬头看着瀛凤渊的脸。笑话,瀛凤渊是何等人物,能当上云国之都的王,就不是等闲之辈,何况还是这种“月黑风高”、“孤男寡女”的情景下,她和玉恭几乎都能想象出他现在脸上的表情必是“不凡”的,用鲁迅爷爷的著作《呐喊》里的一句话改动一下来说就是:“仔细看了半天,才从眉眼里看出字来,满脸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把好好一句话改成这样,鲁迅爷爷有怪莫怪啊)
“救你?这从何谈起啊?”瀛凤渊笑得妖魅,看着和玉恭的眼睛更是一眨不眨,“你别误会,只是我这里少了个伺候我的女官,所以我才放你出来的。”
和玉恭不解地抬头看他,一脸呆愣。少了个伺候的女官?这借口,似乎有些牵强吧?
“过来,替本王更衣,本王要就寝。”瀛凤渊根本不把和玉恭的疑惑看在眼里,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想和玉恭有产生疑惑的时间。
和玉恭愣住。
“怎么,要我再说一遍吗?还是你想回去当那‘耶稣基督’?”瀛凤渊不耐烦道,“再说,到时魔界的军队来袭营的话我可不保证我能想到去救你哦。”
虽然瀛凤渊语气里带着明明白白的威胁,但和玉恭可不想再回去吊在十字架上过一夜。再说,魔界的军队会不会真的来袭营呢,要是好死不死被他说中了,她这条小命就不保了。想当年韩信尚可以忍胯下之辱,难道今日她和玉恭连更小的“脱衣之辱”也不能忍吗,笑话!
这么想着,和玉恭咬咬牙,走到瀛凤渊身前,伸手准备为他脱下衣服。
“我有让你用手脱吗?”瀛凤渊突然说道,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不用手……难道用脚吗?”和玉恭抬头,不解地问道。
“你说,不用手,也不用脚,”瀛凤渊微微低下头,高挺的鼻子差点就触上了和玉恭的鼻尖,害得和玉恭不自然地撇开头去。然而他依旧不休不挠,俯身在她耳边低声呵气道,“那么,还能用什么脱呢?”
和玉恭感受到他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脖间,浑身一震,脑中略一思索,恍然大悟:这该死的瀛凤渊,分明是想让她用嘴帮他脱衣服——这分明就是想戏弄他!她的目光不自然地到处乱窜,却突然瞥到方桌一角放着的一盆水。
“凤渊……你真坏,”她突然计上心头,于是故作羞态道,那甜腻腻的语气就连她自己听了也连连作呕,“你搞得玉恭多不好意思啊。你……不如你先闭上眼睛?”
瀛凤渊低头看着和玉恭羞红脸的妩媚之态,不觉心情莫名其妙地大好,于是乖乖闭上双眼。暂且看看这小家伙想搞什么玩意儿吧……
和玉恭偷偷抬眼,看见瀛凤渊真的依言闭上了双眼,又伸手在他眼前使劲挥了挥,确认他真的什么也看不见,这才在心里暗骂了他一声“笨蛋”。随即她一边作势为他脱衣服,一边绕到他身后,然后突然弯身拿起桌上的水盆,向瀛凤渊当头泼去。
“你……你在做什么!”瀛凤渊往旁边一跳,扯了扯被淋湿的衣服,瞪着和玉恭大声吼道。
“哼,我看你这回还脱不脱衣服!”和玉恭把水盆往旁边一扔,理直气壮地看着他说道。
“你!……”这回轮到瀛凤渊气结了。他看见和玉恭想从她身边跑出去,一心急,扯住她的手臂语气不善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放心,我不会逃跑。我还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我逃不出去。”和玉恭说道,看样子是被瀛凤渊当猴子耍到气极了。
“那也不准出去!”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她说她不会逃走时,瀛凤渊嘴角闪过一丝笑意,但看到她仍旧不依不饶地往帐外走,火气又“腾”地窜了上来。
“你管我!我爱到哪里就到哪里!”和玉恭死命地挣扎。他瀛凤渊是谁啊,凭什么他说什么自己就得做什么,凭什么要忍受他的作弄!
“不给,我不给你出去!”想不到瀛凤渊也来劲了,一下子从后面抱住和玉恭的身子。他被水湿透的衣裳贴上和玉恭单薄的衣裳上,一下子也浸湿了她的衣裳,“你今晚就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死色狼!大色狼!”和玉恭等到瀛凤渊的力道稍稍小了些,立刻极尽全身的力气挣开他的怀抱。她头也不回地跑出营帐,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到了哪里,最后,她停在了一个马厩前面,走到马厩前的一根木桩前,靠着木桩坐了下来。
该死的瀛凤渊!就算他现在不认识她,但她为什么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都欺负她!她很好欺负吗,欺负她很好玩吗?奥凯利就不会这样,他只会爱护她,保护她。她的哥哥普方也不会,虽然他会逞口舌之快,但是他总是会让着她……他也和她一起陷进了时空漩涡中,不知道他现在身处哪个时代,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再遇见他……
“你坐在这里做什么?”不知几时,瀛凤渊已经站在了她身后。
“这是我的自由!怎么,我就是喜欢吹着夜风,看整晚的星星,难道这样也不给吗!”和玉恭心情糟透了,脱口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这句话说完,就连她本人也愣了一愣——“喜欢吹着夜风,看整晚的星星”?这句话……这句话不是瀛凤渊曾经说过的吗?她奇怪地抬眼看了身后的人一眼,心里继续嘀咕着。难道这小子把这句话牢记了12年之久?可是为什么呢?
“喜欢吹着夜风,看整晚的星星?”瀛凤渊挑挑眉重复她的话,他坐到她身边,和她同靠在一根木桩上。他抬头看了一眼魔界黑漆漆的天空(魔界的天空是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的),“我真佩服你啊,这么黑的夜空,你居然也能看出满天星斗来。”说着,他还装模作样地往天上张望着。
“你!……”和玉恭觉得,和他相遇的这几十分钟里面,她把一生要生的气都生完了。然而,还没等她想出什么话来反击他,她就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一件狐裘披风轻轻地覆在了她身上。
“夜凉,披上。魔界的白昼热如火炉,但是夜晚却可以冷到下雪。”瀛凤渊把他身上的狐裘披风解下,披到和玉恭身上。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出奇的温柔,让和玉恭应接不暇,她抓着披风的一角,突然觉得自己说什么都不是。
也许这瀛凤渊也不是那么可恶……是吧?
这时,夜空中突然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上飘飘落下,仿佛无数盈盈坠落的星辰。
“下雪了?”和玉恭摊开手掌,让一枚洁白的雪花落在她的掌心,冰冷的雪花沾到她温热的掌心,瞬时融成一滩水迹。她撇脸看着瀛凤渊说道,“真不知道该说你是乌鸦嘴呢,还是该夸你料事如神?”
“无论你怎么说,我都当你是在夸赞我。”瀛凤渊笑笑,道。
和玉恭不可置否。
气氛一时安静下来,直到和玉恭靠在瀛凤渊肩上沉沉睡熟。
瀛凤渊侧脸看着和玉恭的睡颜,嘴角是掩不住的笑意。他起身把和玉恭抱起,向他的营帐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个女子的第一眼,他就对她有说不出的好感,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让他满心欢喜,他喜欢逗她,喜欢看她生气时憋得一脸通红的俊俏模样……很奇怪,但无法否认。就算她是魔界派来的奸细,他也不想要放手,也绝不放手!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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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客有言:漫长的军训终于结束了!来客隐居那么久,今天也该是时候好好补偿一下大家了,4100字,怎么样,够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