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凌玉砚含笑送走所有人之后,一转身平静无波的眼神刹时阴冷下来。“凌玉书!”他咬牙切齿,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又慢慢松开:“就让你再得意几天。”他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喊道:“狂沙!”
“太子殿下。”一直没在人前现身的狂沙如幽灵一般出现在他面前。
“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凌玉砚的声音清冷,透出一股刺骨的寒意,让狂沙也忍不住心头一颤,忙把头垂得更低:“回太子殿下的话,此事已经有眉目了。”
“就只是有眉目?”凌玉砚声音未变,看着身前的狂沙,缓缓问道。
狂沙顿时压力倍增,只觉得手心里都是一片潮热,飞快的道:“属下不敢欺瞒太子殿下,已收集到确实的证据,只因路途遥远,尚未送回到青洲,故而不敢声张。”这么多年来,太子殿下很少有如最近这段时间一般,怒而狂躁。这一切,都是从得知偃姜将入侵西凌那一刻开始的,也难怪这位主子会有如此怒气,若是符关失守,西凌国也就至少丢了一半了。狂沙的声音小而谨慎,生怕触怒这个已达到爆发临界点的主子。
“还有呢?”凌玉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轻不重。
“还有,最近这段时间,大殿下经常亲自出入竹园邀约风公子,燕姑娘两位贵客,或品酒听琴,或垂钓赏花。大殿下身边的亲侍钱公公借着与大殿下出入竹园的机会,与竹园的一个侍女有过三次亲密接触。不过,都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狂沙回答道,显然对于竹园的一切动静了如指掌。
凌玉砚听了狂沙的话神态稍有缓和。狂沙立即觉得周围的压力轻了,心里松了口气,知道太子殿下对自己的回答还算满意。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凌玉砚又问道:“最近菊园那边有什么动静?”
“回太子殿下的话,菊园那里很是安静,这么多天来北晋国三王子从未出过菊园的大门,连二门也没有走出,更没有与外人接触。他随行来的那些侍卫仆从除了贺长空之外,其余人也从未出过院门,更别说与其他人接触。”狂沙说到这里,小心翼翼的抬头望了一眼凌玉砚便迅速收回目光:“倒是暖烟公主,每隔一两日就上菊园去吵闹,吵着闹着要见北晋国那位三殿下。”若不是这位公主天天前去吵闹,整个菊园还真是安静到好像没有住人进去一般。
“那她见到了吗?”凌玉砚淡淡的道。
狂沙一愣,忙道:“这倒没有。那位三殿下从来不见她。每次都是贺长空到外院请公主离开。”狂沙这话说得好听,其实哪里是请她离开,根本就是贺长空每次都出手才能把她赶走。以凌暖烟的执拗性子好言相劝怎么肯走,也就是打不过贺长空,才不得不离开罢了。
这一点,凌玉砚也知道,只是点点头:“既然没闹出什么大事由她去吧。”对于这个胞妹,他还是有一点疼爱的,只是很多事情总要取舍。
狂沙等了良久,也不见凌玉砚有其他吩咐,他不敢离开,便一直呆在原地。等凌玉砚回过神来,就看到狂沙还弯着腰身立在那儿,便道:“下去吧。”
.狂沙如释重放,后退几步这才转身快步向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又听凌玉砚清淡的声音传来:“等一下……”狂沙顿住脚步刚想走回来,却听得凌玉砚道:“算了,你先下去吧,继续盯着就是了。”
“是。”狂沙答应着退了下去,心里却在想太子殿下原本想要吩咐什么?为什么又改了主意?
其实凌玉砚本是想让狂沙看紧凌暖烟,别再让她跑去菊园。只是一转念,又觉得这胞妹从小到大都深受宠爱,如今忽然一下子让她远嫁,又是嫁她不愿意的人实在可怜,一时间心里不接受也是正常的。她要去找楚恒之就让她去找好了,反正楚恒之那里不是一直有贺长空拦着嘛?那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在这西凌国内,只要暖烟不做出什么出格的大事来,就算有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也无妨,自己就能压下来,绝不会让它传出去坏了这门婚姻。
也知道是谁把太子宴客的情形传到西凌王那里。风华的那一番说辞竟然惊动了西凌王,破例要见风华。第二天,内侍来竹园传西凌王的旨意,宣风华觐见。旨意上只说了要见风华一人,燕云歌自然不可能一起去,内侍也不会让她一起去,她便留在了竹园。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转眼快到午时,风华那里还没有丝毫消息传来。燕云歌开始有些担心他的安危,还没来得及找人打听情况,丫头来报说外面有一位自称是风公子家的下人要见风公子,太子殿下让将人领到这儿来。
燕云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聆泉已经等不及通传,从门口快步踏入,脸上一片焦急之色,边走边喊:“公子……”
“聆泉,出了什么事?”与风华相交这么多年,跟聆泉相处的时日也不算少,燕云歌很少看到聆泉慌张的样子,而如此惊慌还是第一次,就连上次他去符关风华报信都没这次来得慌张。虽然他竭力保持平静,但是眼神里已是一片惊乱,缩在袖子里手竟然有些微微发抖。
聆泉朝她身边四处看,也没看到风华的身影,当下更是急,连声音都大了起来,还有些发颤:“燕姑娘,我家公子呢?”
“风华被西凌王传进宫去,到现在还没回来。”看出他的紧张,燕云歌放缓了语速,缓缓道。
看燕云歌还算平静,聆泉强自镇定些:“燕姑娘,我刚刚收到家里来的消息,我家老爷病危,等着见公子最后一面。你快想个办法通知我家公子啊。”
燕云歌面色也变了,她当然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顾不得其他,她喊那伶俐的丫头:“去找战将军,就说我有急事需要他帮忙。”说完,又喊那个看上去憨厚的丫头:“快去东宫通传,就说我要见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