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嫦兮,乖巧伶俐,惹人怜爱的流火国三公主。父皇穆昭帝十分喜爱这个小女儿,便将其捧在手心,视如明珠。
在她七岁那年的时候,生长于南疆的母亲就早早地离开了人世,但多年来,因为有父皇和姐姐们的陪伴,她并不孤独。姐姐们时常拉着她去游山玩水,昭帝也抽空带着她到民间走访。如此一来,她对世间百态还是有些了解的。
如今刚满十五岁的她犹如出水芙蓉,清丽脱俗,这与其从小习武的个性极为不符,姐姐们总是故意拿她开玩笑,她却每次都一笑置之。昭帝的身体虽大不如以往,平时与女儿见面也很少,但家宴从不缺席。
而这种原本平淡的幸福,终究被人给毁了……
天不遂人愿,经历过曹相叛乱后的流火国国势渐衰,最终在北齐的铁蹄横扫之下,土崩瓦解了。她的父皇、姐姐们全部都死于敌国的大刀之下。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一个叫华琳的宫人挺身而出,于血刀之下救下了这个精疲力尽的可怜的亡国公主。放眼望去,此刻流火国的土地上狼烟四起,尖叫与绝望充斥着整个王国。
被华琳带到一个隐蔽的破庙后,穆嫦兮泪流满面:“为什么要带我从密道逃走?为什么不让我跟随父皇他们而去?我现在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她的嗓子早已嘶哑,力气也几乎要透支了。
“歆落公主,你真的下定决心去死吗?死在他们手里只会是你的耻辱,不如趁现在,动手自尽吧!”华琳不再多说,只是敏捷地从腰间取下匕首,将它丢到她脚边。
“也好!”穆嫦兮无力地笑了笑,拿起匕首,“父皇,姐姐,兮儿马上就来陪你们了!”她将锋利的刀刃贴上了脖子,只要下一刻手轻轻一划,鲜活的生命就要从这世上消失。
说时迟那时快,华琳上前一把夺过匕首,将它丢到黑暗的角落里。
“我现在连死都不可以吗?”穆嫦兮瘫软在地。
“公主,这么做,你对得起死去的皇上?”华琳叹了口气,“其实带你从密道逃跑是皇上的意思。他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一切来的如此突然和迅速。”
她看着表情有些疑惑的穆嫦兮,接着说道:“皇上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从此做个平民,隐姓埋名,生活无忧,并且千叮咛万嘱咐不要你报仇。但你真的想以死逃避身为公主的责任吗?”
“不,我没想逃避……”
“你真的能让他和大公主他们就这么被残忍地杀害?还有咱们流火国的那些平民们,他们又犯了何罪,竟要遭受如此灭顶之灾呢?”华琳在她身边蹲下。
“我就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了,我是个没有任何用处的大废物!”穆嫦兮抱着头,哭喊道。
“公主,你不可以颓废。咱们流火国的子民还指望着你呢!”华琳抓住她的手,严肃地说。
“你说得对,我不能倒下,但我不会就这么苟且偷生的活着,我要复国,我要为父皇、姐姐、无辜的百姓们报仇雪恨。”穆嫦兮擦干眼角的泪珠,用力地咬着嘴唇。
“公主,你果然没让奴婢失望!”华琳扶起她。
“你比我稍大两岁,我能叫你姐姐吗?”
“你是身份尊贵的一国公主,而奴婢只是一个卑贱的婢女,怎能担此称呼?”华琳有些为难。
“为了方便与安全,我唤你姐姐,在人前,不如你也唤我‘嫦兮’吧?”
“只是暂时的,报完仇可别这么叫。奴婢直呼您的乳名,本就不敬,若您再以姐妹相称,奴婢就……”华琳郑重道。
“嗯,暂时的。”
“公主切记,以后不能使用你的封号了,否则我们将会暴露在危险之中。”
“我知道了。这世上再无'歆落',只有'嫦兮'。那我们先来想想下步该怎么办吧。”
“嗯。好。”
在破庙待了一宿后,将脸部抹黑丑化的她们换上了破旧的平民的衣服,离开了流火国境内。
借助难民的身份,她们成功地混进了北齐。在邺城里,到处是繁华的景象。商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哄闹声,还有青楼传出的优美动听的歌声,此起彼伏。而这些都让穆嫦兮万分难过。
“以前,我们流火国也是这么富有生机,人民也是安居乐业的。”她小声说着。
华琳闻言,瞟了四周一眼后,将她拉到无人的角落里。
“嫦兮,别再伤心,等日后我们复了国,一切都可以像以前那样。你莫要感伤。”华琳轻抚她的肩头。
“嗯!”穆嫦兮挤出一丝笑来,“姐姐,那我们现在去哪?”
“你可曾听过‘大丈夫能屈能伸’这句话?”华琳问。
“当然听说过,自古成大事者,都是能忍一时之辱的!”穆嫦兮自豪地说道。
“我们女子也可以。嫦兮,你欣赏这类人吗?”华琳的话颇有些意味深长。
“当然!”嫦兮愣了一下,“姐姐,你是有什么打算了吧?”
华琳尽量压低声音,只能让彼此听见。毕竟这儿是北齐,稍不留神,就会被人发觉。小心谨慎,自然最好。
“看到那边的揽月楼了吗?”
穆嫦兮顺着华琳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不是青楼么?”下一秒,她拉住华琳的手,“姐姐,你说下步怎么办,我听你的。”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报仇的机会。
“没错。但你想想,那儿是整个邺城王公贵族们经常去的地方,如果进到里面,说不定,我们还有机会接近当今天子,寻得报仇机会呢!”华琳回道,“我出身低贱,去哪儿都不打紧,可嫦兮你是金枝玉叶,也的确不宜到那种地方。”
“姐姐,你别说了。我决定了跟你一起去。女子也可以忍一时之辱!”嫦兮毫不犹豫地说着,满脸坚决。
“别急,咱们得先摸清状况。”于是两人在墙角偷偷观察了许久。
太阳快下山了,楼里的客人已走得差不多了。趁着看守松懈的时候,她们稍稍整理一番后,便偷偷地从后门潜入了揽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