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岛测试中心位于龙华市西南角的郊野公园，负责对城市特殊人群进行战斗力测评。测评分最大破坏力，常规速度，身躯强度，反应能力，格斗技巧和精神思维属性六个方面。对超能力者和其他特殊人类而言，这六大属性从低到高依次分为6个级别。其中一到三级被称为低危，四到六级被称为中危。拥有中危级身体强度和破坏力的特殊人类会被特殊对待，一般收归国家军事科客串兼职，或是接受国家安全科的监视，度过没有自由的人生。当然其中大多数最后都选择为国家服务，他们有时会与特种部队合作，完成一些常人难以胜任的任务。这一天，环岛测试中心迎来了非同一般的客人。
“大名鼎鼎的城市保卫者辉煌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测试中心主任金鹏满脸堆笑。在他面前，身着风衣的司空无敌全身散发着光芒，正端着咖啡啜饮。他们在中心特设的高层贵宾房里，从窗口可以俯视整个焕星湖，甚至隐约看见城市半角的轮廓。
司空无敌放下咖啡，卷餐巾擦嘴。
“明天，有一个人会来参加测试，可能会很强。记住，降低他的评价，甚至降到二级也好。”
“这个，如果军事科的人盯着，暗箱操作会很麻烦……不过我尽量吧。”
“毕竟环岛测试中心，多少是瑞雅国际的产业。”
“呵呵，这点家底交给聪明人打理，我才能多少放心。”
……
洪龙龙把地图铺展开，在上面一个个区域上画圈，一边摇头。景兰巧从上铺上探出头，好奇地看他。
像是终于确定了什么。洪龙龙点点头，满意地把地图卷起来，利落地爬到上铺。
“你在忙什么啊？”景兰巧缩到一边，看他在电脑上打开一圈搜索页，上面全是实景单元房：“呀！你要买房子？”
洪龙龙怪异地看看她，转头干自己的事。
“买不起。”他说。
“不是说今天去测试中心吗？赵平安给你地址了。”
“安排检测需要预约，我在等通知。”
“你到底在干嘛？”
“看房子。”
“看房子不买？”
“以后有钱再买。我考虑再去给司空屠撞俩次。”
景兰巧嘟起嘴，看到他侧脸上坏笑。
她当然知道他在笑。一旦和他处熟了就会发现，这个人完全是个促狭鬼。
“坏人。”
“我出去一趟。”洪龙龙把钱落在床上：“中午自己找吃的。”
“坏人！”
清晨路上雾沉沉的，有尘土的干涩味。洪龙龙的身影穿过雾霭，径直移动到一个中年人身后。
中年人拉着自己的断臂，苦笑。
“最后你还是找到我了。”
“害我在医院足足躺了俩个星期还丢了饭碗，找不到你哪里得了？先别说了，找个地方暖暖吧。”
俩人到一家刚开门的咖啡厅，暖气开得还很凑合，但已经比外面温暖。店主递上菜单，抱歉地朝他们笑笑，洪龙龙报以微笑。
“你女儿在我家里。”洪龙龙斟酌片刻，说道。
“噗——”景安国一嘴奶茶喷到桌上。
“对不起。”洪龙龙打住过来的店员，自己掏出纸巾擦拭。
“我不是很懂你在说什么？我女儿？”景安国张大眼睛：“老子打了几十年光棍，哪来的女儿？”
洪龙龙的指甲在桌面上急促地敲打：“我劝你还是仔细想想，有关你女儿的事。”
“她生得很秀丽，脸型稍稍有点圆，喜欢梳单马尾，留遮住一只眼睛的斜刘海。她很爱笑，对了，虽然看不明显，但她最里面缺一颗下槽牙。”
景安国脸色变化了一下。
“想起来了？”洪龙龙扬起眉毛。
“我知道这个人。”景安国沉住气，说。
“但她不是我的女儿。”
洪龙龙靠在椅子上，双眼凝视着他。
“说说吧。”
景安国犹豫了一下。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洪龙龙走在街道上，浓雾中一辆红色跑车急速开来。他抬起头，全身闪烁出亮丽的雷电。
“死一边去！”一脚下去，红色的车身弯曲褶皱，旋转打滑撞到路边的商店。司空屠从驾驶室里爬出来，阴翳地四下望去。然而浓雾中已经没有了洪龙龙的影子。
洪龙龙走到单元楼下，抬头仰望自己的小小房间。从房东窗口透出橘黄色灯火，硬衬阴沉沉的夜幕显得温暖和安逸。
脑中仿佛还回荡着景安国的话。
“LY市第三监狱那个地方，里面关押着什么样的人物我也不清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都不是正常人类。她是从LY市第三监狱里逃出来的，代号风鬼。监狱在每个犯人槽牙里植入了一枚定位芯片，既然她口腔里没有，那无疑是自己砸断的。”
“她曾经隐藏在星湾市的情报还是最近才暴露的，狱司正在找她。我知道你也是有本事的人，劝告你千万别被她的表象迷惑住了。她的精神很有问题，而且远不像她表面上那样年轻。”
“根据地方志的记载，她在全国各个城市出没，以各种借口与年轻男性同居。这些人最后全部失踪，至今没有一个被找到。”
“我现在这个身份……总之我是你的话，一定尽早通知第三监狱的狱司。这警告是对你救命之恩的报答。”
“希望你不会是……爱上她了吧？你这是什么表情？”
……
打开房门，景兰巧正蜷缩在床上，脸前面放着那本诗经，眼角挂着泪痕。依稀橘黄色灯火从走道里混入房间，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明暗交错。那长发披散，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洪龙龙坐在床边，从她手上取过诗经，放在膝盖上。页目打开，印刷铅字上有斑驳的水渍。
国风·召南。野有死麕。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林有朴樕，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手指在书页上划过，落在景兰巧脸上。景兰巧张开眼睛。
“坏人。”她眯着眼睛，轻笑。洪龙龙展开眉头，突然露出微笑。
“嗯。”他低下头，吻在她的唇上。她的唇柔软温暖。
景兰巧张大双眼，下意识伸手推开他，手盖在嘴巴上。洪龙龙撩开她的发丝，手指拂过她泪润的眼角。
“不要怕。”他说。
我不知道你从何而来，我不知道你为何出现在我身边。我不知道你给我的爱是真是假，但我从你身上得到的信仰和感动，全部是真实的。
我不会忘记，我不会放弃。
他看进她的眼睛，目光平静着没有丝毫颤动。
“我会永远，留在你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