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阳院,广场上几乎集中了所有四代弟子,四五百人很有秩序整齐的站在一个方位。没有一人私语,没有一人嬉闹。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也有惋惜痛心。
在他们的面前有一道孤独身影挺拔而立,此人身形并不多么高大伟岸,但是他人站在那里却犹如一座山峰沉稳,气势浑厚让人不敢小视。似乎任何力量都不能让他低头,也不能让他弯曲。如此刚毅之人必定是侠义满怀,忠肝义胆。
然而此刻他却背负着一个罪名,一个触犯门规要斩立决的罪名,无故欺凌弱小将其重伤。这一条门规在无量观决不可犯,一旦触犯便无法宽恕唯有一死谢罪。
无悔无量观百余年前最富盛名的修真奇才,怎奈世事无常变幻莫测。就像今时今日的他从无数光环照耀,到如今变成一个寿元将近的废材。从原来的高高在上一落千丈直接跌进万丈深渊,并且是永远没有翻身之日的深渊。这一切他本已毫无怨言的全部接受,可厄运似乎没有远离他,今日又让他背负一个无可饶恕的罪名,等待他的也将是最严厉的处罚。
“无悔师侄,对于今天日出手重伤掌教师兄弟子一事你还有何话要说?”同烈阳真人,空悬真人站在一侧的紫离真人见阳院众弟子已经到齐,便站出来充当第一个恶人,走到无悔近前厉声道。
经过之前烈阳真人的施救,无悔灵神已然恢复了清明不再是癫狂状态。可无悔面对紫离真人的问话依然不做声,紧闭双眼不去看任何人。也许他不是不看,而是不忍看。这些师弟们有一大部分刚来的时候都是他教导的,包括一切生活琐事都是他帮助处理的。
无悔论辈分是他们的大师兄,实则为他们所做之事,不压于亲生父母关怀呵护。他怕看到这些人之后会忍不住感伤,会忍不住落泪。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毕竟是百年的师兄弟情分谁能轻易看淡?谁不会有很多不舍?特别是像无悔这样的性情中人。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师弟们为他伤心难过,更不想让师弟们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不得不说无悔作为一个男人是大丈夫,有英雄儿女侠骨柔情一面,也有霹雳火狼铿锵男儿铁血,哪怕是在他得知自己修为难有寸进,生命会因为寿元终结坐化损落之时,也没有表现出伤悲脆弱,只是淡淡一笑而已。用他的话说就是,强如准神修士都会有损落之时,何况我一介归灵境界修士?生死以看淡,诸事如清风,笑傲修真界,霹雳火狼狂。很简单的四句话,却足以表明无悔此生为人行事作风。
“无悔师侄,你可知门规不可犯?况且当年有先例,你也知道结果那名触犯门规的弟子是何处罚的,难道你真想赴他后尘?久等无悔不答言,紫离真人反而语气缓和下来,耐心的问道。
静,广场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着无悔开口说话,他们想听到无悔说出,上清真人的弟子沈寒峰被重伤一事不是他做的,又或者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但是所有人之中却不包括无痕,无花,无果三人,无悔若是真的开口说出实情,就算他们三人在怎么狡辩恐怕也于事无补,邪不胜正,谎言永远真不了,况且还有一个见不得光的秘密,这些话只要无悔一说出来,那么等待他们三人的将是比之无悔还要严厉的门规处罚。
所以此刻三人虽然同一众师兄弟站在这里,表面看上去也没有任何异样,但是无花,无果两人浑身冷汗却已经湿透了长袍,也多亏阳院内部比较炎热冷汗渗出来就被蒸发掉了,否则现在两人身上恐怕都能够滴出汗珠来了,不被其他弟子看出端倪才过呢。
就算是以无痕深沉的城府,沉稳的心智此刻一颗心也以紧了起来,毕竟眼下是生死攸关,不由得他不慎重考虑,如果无悔真的说出事情他该如何应对,或者避无可避该如逃离无量观…甚至无痕最后都想到了自爆灵神,也不让自己的生死任由别人支配。单凭如此想法无痕却也不失男子汉无所畏惧的气魄。
足足过去半个时辰,无悔还是没有开口说话,甚至连身体都不曾动过,始终保持着一个站立姿势,似乎对周围所有事情闻所不闻,也许此时此刻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任何事情,或者是人值得他留恋的了,他不愿多言只想一心求死了却此生。这种心境当真是极为凄凉,令人感叹。
紫离真人本想还出言再劝说一次,但是话道嘴边却咽了回去,因为他突然觉得这些话现在根本就没有说的必要了,无悔已然存了必死之心。以谢出手重伤沈寒峰的罪责。那么他又何必多费唇舌?
也就在紫离真人转身刚回到烈阳真人,空悬真人身旁,广场上空两道光芒一闪,现出上清真人,玉华真人的身形。
上清真人和玉华真人一出现,紫离真人,空悬真人便率先迎了上去,唯有烈阳真人呆呆的站在原地未动。一个铁血伟岸男子,此刻脸上居然布满了悲痛与忧愁,哪里还有往日叱咤风云的神威雄风,倒是和一个丢失爱子心急如焚的父亲差不多。
也许所有罪责由无悔独自承担,对烈阳真人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但是毕竟两者间有三百余年的师徒感情,不管怎样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看着自己徒弟将要被斩立决,作为师尊的烈阳真人心情怎么会好过?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与父本无太多差别,父亲有养育之恩,师尊有教导之恩实则都相差不多。作为父亲看不得一点儿女受伤害,那么作为师尊同样与父亲是一般无二。
“大师兄,无悔师侄已经恢复灵神,但是却始终不肯开口说话,更不愿说出因何重伤水寒师侄一事,但门规不可触犯,无论大师兄如何处置,我们都会支持到底。况且二师兄也是深明大义之人,相信他也会明白大师兄的苦衷,毕竟门规是师尊他老人家所定,就算今日无悔伤及的不是大师兄的弟子,而是一名普通孩童,那么同样也是不可宽恕。否则门规威信全无,还如何管制无量观几千名弟子?”紫离真人抓住重点,简单的向上清真人将此时无悔的情况诉说一遍。
紫离真人这番话所言可以说尽是针对无悔,似乎不斩杀无悔就难以立威信。但是上清真人,空悬真人,玉华真人听在耳中却并没有觉得紫离真人不近人情,或者是这番话说得有些过于严重。熟知紫离真人便会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折不扣尊师重道,说得可能就是他这类人。也正因为如此他们的师尊云风道祖所言,在他心里那就是无法更改师命,只要他活着那么就一定要遵守,不只是他要遵守,就是他师兄弟妹也要遵守。师命不可违,若不然就是有负师尊教诲。
听完紫离真人所言,上清真人点点头,面目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沉着脸向阳院众弟子看去,特别是在无痕,无花,无果三人身上目光多停留片刻。最后缓缓收回目光,向依然呆滞在原地的烈阳真人看去,同时眼神中闪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疼惜。
不管怎么说也是一千多年的师兄弟感情,他身为师兄看到师弟如此痛心如何能不疼惜?况且上清真人也不是冷血无情之人,又如何不懂烈阳真人此时心境?
叹了口气,上清真人再次移动目光看向场中央笔直站立的无悔,这一看之下,上清真人忽然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此刻无悔的心境变了,整个人气势也变了。似乎此时的无悔已经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无喜无悲冷漠的人。
也许一个人总扮演一个角色真的会累,那么就应该试着变换另一个角色,也许会领悟到很多真谛飞黄腾达,也许会心境悬浮坠入万劫不复。
“看来此劫无悔命不该绝啊!”上清真人心中暗自感叹道。收回目光,上清真人再次望向阳院一众弟子,“无痕,无花,无果你们三人也是当事者,出来诉说一下当时事情的说有经过。”上清真人虽然言语平和但是却有让人不可抗拒的力量,无花,无果两人身体一颤,强作镇静硬着头皮从一众师兄弟中走了出来,与之相比无痕却表现的极为镇定,挺起胸膛气息平稳迈开大步走出来。
三人来至上清真人近前一同躬身施礼。“掌教师伯,寒峰师弟的确为无悔师兄所伤。我这便将事情经过原本道来。”无痕施礼后抬起头,不卑不亢将这句话说的极为清晰明朗,他之意表达的在清楚不过了,其一,不仅要将无悔重伤沈寒峰之事说给上清真人等几位长辈听,还要让所有阳院弟子统统听到。
其二他抢先开口诉说,也是在告知无花,无果两人不要慌张要沉稳,他言语中强调沈寒峰是无悔重伤的,那么也就是说与他们三人没有任何关系,无花,无果两人自然也就没有恐惧,害怕的必要了。
若不然两人一惊慌,难免要露出马脚来,那么就不用无悔自己将实情说出来了,上清真人以及其他三院首座,四人老辣的眼力自然也能看出端倪来,到时候可真就是不打自招了。
“你且先将其中诸般细节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无悔是如何重伤我弟子的?”上清真人将我弟子三个字咬的很重,这是在警告无量观所有门人弟子,沈寒峰乃是他的宝贝徒弟,谁欺凌他的弟子,那么下场必定和今日重伤他弟子者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