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川奈家之后,沫弦一直心神不定,想要确定什么,又不能确定。她翻着身上的环扣,她知道自己不管怎样想,都得不到结果。除非她亲自去看看。
晚餐时,葵一如既往的淡定优雅。沫弦偷偷打量着他的脸。就是这样一个做起家务井井有条的男子,一个长者,上上下下打点着整个川奈家族黑色的交易么?初春抿了茶,心想,他也是个可悲的人呢。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在一手负责,铺床单,清洁地面,换洗桌布,当然也有与此截然相反的处死一个人、销售业务,还有表面的酒吧夜总会的经营。
但是他只是一条狗。
“弦,发什么呆?”墨轩探过身子。
“你不是还有课程么,不要你为我操心。”
墨轩微微侧过头,笑了起来。
我要全身而退,就不能亏欠他任何,初春如是想。我真的想退后,但是没有人告诉我该怎么做。
她蜷缩在沙发上,身体因为兽人原毒而火辣辣的痛。她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抓啃着皮肤。眼前是一片白色的光芒。她瘦小的身体受着怎样的煎熬,没有人能够理解。
这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改变。血液到骨骼。焚烧之后的肉身,将会成为灰炭还是凤凰,谁也拿不准,包括归泽。
他叼着根烟,在阳台上的摇椅闭目沉思。天空流云用不易觉察的动作改变着自己的姿态。有人用这样的云朵测命格。
女孩干燥的嗓音要水,他就懒洋洋地坐起来,把一杯水龙头里直接接来的水递给她。水看上去是完全透明的,寒冷的清澈。
就像这个女孩。
女孩手抓紧杯子,大口地喝着,然后仰面躺在地板上,她的眼角有丝丝的红线,但是她的眼睛却闪着清楚的光芒。
“晚上还有一针。我总共买了三针。”归泽告诉她,但是他怀着敌对的心理,没有告诉她这三针是救她命用的。
女孩子依旧蔑视他。他想,真够傲娇的。即使她被折磨的要死了。
她估计以为自己这一身伤痛是他干得吧。
其实是应该我蔑视你的。
沫弦用象牙白般的小手带上屋门,蹑手蹑脚地走出川奈家。沫弦有一种特质,所有的狗,见到她,即使不是很爱和她亲近,至少也会拿她当个路人。
算是一种讽刺,沫弦看不起人类中的狗,却被狗们喜爱着。她只是看了眼葵驯养的几只獒犬,那几只畜生淡淡看了她一眼,一声也不吭,歪过脑袋继续睡觉,甚至打了个细小的响鼻。
走过大半个城市,她始终步履若蝶,虫鸣声好像古代女子在鼓乐,可是没有一条看家狗看到她叫起来的。她来到了那片香糜之地。
旅馆和普通旅馆几乎没什么区别,比起来京都大部分情侣旅馆来说,甚至有点古旧了。
睡莲旅馆独立于世家之外。桃源么?在一定程度上他是。
就是梁丘教授死去的旅馆。沫弦站在旅馆外的花丛中,明亮的眼睛,漠然的看着。
窗子里,可以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在收拾打点着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