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线两个人冲会走廊尽头，小楠手里拿着一只记事板，眼神空洞。幽冉坐在男生身边，双手握住小楠的手臂。
煜冉喘着粗气，一把拉住幽冉：“怎么了，什么腿？医生怎么说？”
“他们说，他们说……”幽冉抽着气，似乎还没顺过来。
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穿着血迹斑斑的手术服踱步出来：“怎么样，商量的怎么样，同意书签了没有？”
“同意书，什么同意书？”
“截肢啊！”医生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覃煜冉，“赶紧商量赶紧决定，里面一大群人等着呢。这么磨蹭，我们倒没什么，耽误的病人，到时候别追究我们责任就好。”
幽冉抓住男生的手，仿佛要截肢的不是陈泉而是她自己：“煜冉，不可以。陈泉的父母阿姨现在都在外地，要是陈泉没了腿，小楠会哭死的……”
煜冉顿住，转头看尤紫飒。女生想了想，冲着自己摇头，显然已经力不从心。
叹一口气，煜冉走到小楠边上坐下，拿起记事板上的笔递出去：“小楠，听医生的，签字。”
“……我不能。”
“听话，你想看着陈泉死么？”
“煜冉……”
煜冉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一脸沉痛的男生。
半响，小楠拿起笔，晃晃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医生却听出端倪，大步流星走到两人面前：“怎么，你不是陈泉的家属？那怎么可以，这种同意书要家属才……”
“医生，我是覃煜冉，父亲是覃志刚。”煜冉叹口气，将手里的板子递出去，“这次的事情麻烦你帮忙，出了事情我负责，不会害到你的。”
主治医师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谁？”
“我父亲是市长。这一次，请你帮忙，我们父子会记您的好的。”覃煜冉态度诚恳，只等着医生表态。
男人沉吟一番，拿着板子进了手术室。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白大褂的老者从楼上走了下来，目光扫向四周，锁定煜冉之后便径自走了过去：“煜冉，真是你？”
覃煜冉一怔，惊喜的站起身来：“黄爷爷，您也在这里……”
紫飒愣住，低头看老人胸前的牌子，“黄伯凯副院长”。
“刚刚小崔跟我说覃市长的儿子要签朋友的截肢同意书，要通融。我还不信，原来真是你，你什么朋友在里面？”
“黄爷爷，是我们学校外面酒吧的老板，跟我们是很多年的朋友了。”幽冉站起身来，脸上泪痕未干，“还有，还有一个，是我男朋友……”
老人皱了皱眉头，伸手拍覃煜冉的肩膀：“我知道了，别急，我进去看看。”
老人转身示意一个护士，然后两人走向手术室，刚准备推门，那个医生又火急火燎的冲了出来，看见老人也是一愣：“黄院长，你怎么来了？”
老人点头：“我进去看看。你怎么这么着急，里面什么情况？”
“那个伤到头的心率跟血压都不稳定，一度出现休克症状，我是想让家属签病危通知书的……”
老人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看如雷击中的黎幽冉，径自走向里面换无菌服，被叫做小崔的人看了看外面，也跟着折返回去。
“病危……”
幽冉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是我，都是我害得他，是我……”
紫飒心里一紧，隐约知道这次事情的严重性，只是安静的坐在幽冉身边扶住女生瘫软的身体，覃煜冉也呆呆靠在手术室门口，一语不发。
直到黄昏时分，手术室的门才再次打开，出来的是陈泉。
“泉。”小楠一个激灵站起来，坐的太久腿都麻木掉，整个人险些跌倒地上。
“小楠，小心！”幽冉冲过去扶，却被男生一手挥开。
小楠踉踉跄跄的冲到陈泉边上，一副惊喜的样子：“泉，是我啊，你睁开眼睛看看，你睁开我，我知道你没事的……”斜睨到男生下体瘪下去的被子，小楠吸了吸鼻子，“泉，没关系，以后我当你的腿，我们一起过一辈子，再也不分开了……”
跟着出来的护士医生眼神怪异的看着欣喜若狂的小楠，均是一副要吐不吐的样子。
刚过几分钟，老者走出门来，摘下口罩直接冲着煜冉开口：“挺过来了。还好抢救过来，刚刚那一口气下去，我也吓得不轻。”
幽冉闻言立刻松一口气，转而靠在紫飒身上低声抽泣。
煜冉点头，脸上明显一松：“那，现在情况怎么样？”
摇摇头，老者的表情并没有想象中的缓和：“伤到了脑袋，不怎么乐观。病人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做开颅手术。命是保下来了，但是还没过危险期。一会儿直接送到推到ICU，明天再作颅内扫描。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幽冉停住抽噎，怯怯的看向覃煜冉：“那，我们要不要跟小楠说一声？”
摇摇头，覃煜冉忽然觉得自己一时间老了好多岁：“不要了。现在陈泉昏迷不醒，腿又变成那个样子，他难受还来不及，哪里有多余的心思管我们这边的情况。让他好好陪陪陈泉吧，这边有我们几个看着足够了。”
老者轻轻擦拭额角的汗珠，看起来神色还好，瞥了眼靠在一起的两个女生，只是冲着煜冉挥手：“煜冉，你朋友还有一会儿才能出来，这段时间会有人照顾的，来，先跟我去办公室一趟……”
煜冉点头，冲着紫飒交代几句便跟着医生上了二楼。
“煜冉，你老实跟我说，你的那两个朋友，到底是怎么伤成这个样子的，不要跟我说车祸什么的，我当医生几十年，年纪虽然一大把了但是脑袋还不糊涂，这些情况还是分得清的。”刚一落座，老院长就直奔主题。
煜冉点头，自知躲不过，还不如先招了：“我们社团有一个社员曾经在陈泉的酒吧里惹过帮派的人，这一次，八成是对方找上门来了。陈泉他们没有防备，才会狼狈成这个样子。哦，陈泉就是那个被截掉左腿的人，后面休克的那个叫陈豪，是我兄弟，也是幽冉的男朋友。”
了然的点头，老院长扶了扶眼睛，拿出专业的表情：“煜冉，不是爷爷不帮你，这一次，你的两个朋友都伤得太重了。那个，叫陈泉的，就不用说了，还好及时截了腿，不然这条命想保住都难。至于那个叫陈豪的，情况也不乐观。伤得重这是没话说的，但是他整个人表现出来的求生意志很薄弱，也就是说，手术过程中，我在他身上很难看到生命迹象，救下来，纯属奇迹。度过危险期，也是个安慰家属的说法，一个不留神，可能会就这么过去了。何况，他的头伤的很严重，醒不醒的过来，也很难说，你们自己心里要有数。”
“……”
“算了，什么都别说了。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跟你爸说的，那几个医生我也会打招呼的。但是你自己要小心，医院这么大，他们刚刚进来的时候听说是血流了一地，惊动了整个医院，我看你覃市长那里也瞒不了多久。你们俩兄妹啊，自己套好话。什么男朋友之类的词不要拿出来说了，就是你爸不说什么，你慧姨也不会让幽冉好过的。要是没瞒过去，就说是普通朋友就好了。”
“好了，你也累了。一会儿那个陈豪出来了，你们看看就回去吧。晚上有护士在，医院规定，是不会让家属进ICU过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