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药材都是既能治病又能害人的，不光罂粟。唐人诗中‘倒排双陆子，希插碧牙筹。既似牺牛乳，又如铃马兜。鼓捶并瀑箭，直是有来由。’说的就是这东西，又名米囊花、御米花。云南那边贡品里的‘御米油’就是这植物的子榨的油。书上说有不少药用价值呢，在民间又叫它‘百号子’。没想这里也能种活，要是早些时候就能看见它的花了，特别漂亮的。”
“我对这些花儿草儿的不感兴趣。”
两人向雪胆院走去，此院建在树林深处，很是偏僻，虽然有人维护房屋建筑，但是路上一望过去还是可见水墨色的砖路侵入了草色。雪胆院和青黛院不同，没人使用就完全封闭着。墙角的虎皮石上生了青苔，大门上挂了铜锁。也懒怠找人开锁了，好在不说江雁尘就是云扶棠翻个墙还是没问题的。院落更是没有人迹。所有门都是锁着的，连门窗上都用油纸罩子包起来，防尘防晒，以保护那精美的雕花门窗。不过，即使这样，因为雨天的缘故，还是能闻到木材的馨香。
“果然是楠木的。”雁尘闻了木材的香味，想起建筑图集的记录。
从雪胆院出来，就又去那座堵上路的院落，严格意义上说，也不是堵上了路，只能说修建处压住了路，因为该院有前后两门，可以从院中通过。
这里木楼灰瓦，乱石堆墙，藤萝满檐。小小的院落却有深幽的感觉。
云扶棠不由赞叹：“闲花倦鸟、老藤深苔，好幽静的地方。”
因为一侧为土堆山脉，考虑山脚排水，门前开一小渠，上搭石板，路桥一体，青苔侵上石板，直上门阶。
“有人常走啊。”江雁尘看着青苔上的痕迹。
云扶棠正看旁边的景物，这片湖塘种植芦苇，密密匝匝的苇丛和岸上的寒芒连成一片。听了江雁尘的话：“这院落建在路上虽奇怪，但是挺雅致的，有人来也正常。”
江雁尘边开门边说：“快有要下雨了，我们进去躲躲雨。好在我提前把钥匙都要了。”
云扶棠进了院子看四下：“这院子还真精致，一花一木都透着清幽的意境。”
江雁尘直接走到廊下：“清幽不清幽，看谁看了。古人说：万物静观皆自得。倒是这雕花的样式都是花草纹，我没见过这种花纹，挺特别的。咦！这里还有一只猫，好漂亮的猫！”
“这边没人住，怎么有猫？野猫么？”
“看着不像野猫。倒像我大姐姐的猫。不过我现在也不好去大姐姐那边，好久没见她的猫了。”
“你家大姑娘就真的这么守着了？也太冤了！丈夫为国捐躯什么的也不想了，就是病死了或者让人杀了，这守寡就守吧。这个他自己通奸母婢，暴露后自杀，这个怎么个守法的？”
“怎么个守法？说起来就让人生气呢！你不知道，有人正跟你反着想的，上门来说要是病死了的不守也罢，因为这么死的，要我姐姐到他家寡居守节，侍奉姑舅，好给他家挽回声誉。”
“他家自己儿子做下如此丑事，让媳妇守寡挽回声誉？有这么无耻的？一辈子的凄苦，到时候换的是他们郑家的名声，好的说法能是个郑门江氏，不好了，干脆叫郑什么妻，全给那混人挣脸了。”
“没办法。这样的事都是，男人的错却要女人承担。”
“你家大姑娘就这么守着了？我听说下人私下鼓捣说和韦家三少爷人物品格倒是配的。难道韦家有什么意思？”
“韦家？没有啊！韦家表嫂也殁了好几年了，韦家三哥倒是个长情的人。但是韦家三哥是韦家正派的嫡子，我大姐姐要是没嫁过人，就是那个年纪了，做个续室也合适，可是寡妇再嫁，韦家是攀不上的。”
“倒是这样。那些个闲话你们得压一压了，虽然这话不伤名节，看似无所谓的。但是让你家大姑娘听见却不好。”
之后，江雁尘让下人们在闲聊时，韦家下人随便说到这儿时，就故意问可当得真么之类的。那些人当然也知道没谱的事，韦家续弦可以找小家女，但寡妇不行的，就没人再说了。
这天，云扶棠想到在听雨楼上听雨。这是件风雅的事，当然要听雨当然要到楼上才行。
这听雨楼有三层，最下一层是书房和画室——那超大的画案摆在那儿呢，二楼则是卧室。三楼设成一个茶室。可是不知道是因为当年江远沙只用了一楼的缘故还太大了不好维护，二三楼没有收拾出来，家具上都罩着罩子，但是上次江雁尘看上了三楼让人把三楼收拾出来，今天他们就是到那听雨。
路过二楼是江雁尘发现些不对，因为他看见楼梯边的那个罩子上固定的绳子的打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而他印象里没记得有这么个结子。
江雁尘的记忆力特别好，他意识到有人重新打过这个结子，是打扫的仆妇们么？那为什么以前不打这种结子？恩，其他的罩子也没有动过，还是那难看的活结。难道还有其他人来这里？西屋老姨奶奶？
不过也只是过了一下脑子，江雁尘就把这放到耳后了，去和云扶棠听雨了。不过结果是再次验证了两人都不是卧听风雨的风雅人，感觉还不如在自己房里聊天喝茶。
第二天，雁尘醒来时，已经不早了，外头碧空如洗，阳光灿烂。雁尘想起昨天的事，就叫唤茶问：“听雨楼除了我们还有谁用？西屋老姨奶奶还经常去么？我怎么没见到啊。”
“西屋老姨奶奶经常去，也是十天半月一次，您用听雨楼才多久啊，遇不到是正常的。”
“她去了，上二楼么？”
“不上的。老姨奶奶腿不好，听雨楼的楼梯陡，她从不上楼，所以听雨楼才是一楼一直布置着，二楼三楼的东西都收着。您一开始去看的不是，只有一楼想正用着，二三楼都封着。”
“那除了打扫维护的人还有别人去么？上二楼？”
“应该没有的。”
“最近打扫的时候拆罩子了么？”
“没有吧！？那个不随便拆开的，封好一次不容易的，封不好里头要落灰的。所以没事没人动它的，打扫也是扫上头的土。最近有没人用那些，所以没人拆那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