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渔却说:“哪里有什么,不过是话赶到这儿了。但凡人和人来往都的有共同之处才行的,想那十姨本是农家女,这府上的夫人也就七姨可以谈的来么,所以自然走的近些。九姨人倒好,可是最喜欢作诗填词,弹琴画画的,这十姨能懂么。倒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十姨要是找上七姨,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还是远着点吧。”
二夫人没问出女儿的心事,倒是听了女儿的话,歇了告诫十姨的心思。就见十夫人和七夫人越来越近。
十夫人和谁亲近,沈夫人是不在意的,她在意的是十夫人进门的效果——和请法师开坛做法完一样的心理效果。当然如果可能真的冲喜成功,从此家宅安宁,更好,不过也没指望这个。
江家给三小姐江浸月的宅子已经收拾好了,也选好了吉日,准备在二小姐江逢春的百日内完婚,就不多等五个多月的丧期结束了。
然而,却发生了一件惊人的事情——江家发生了明明确确的命案了,而遇难的是马上要成为江家三姑爷的崔岚。
虽然事实上大部分冲喜的结果一般是没什么用,该怎么着还怎么着。而江家是更严重了,连命案都有了,让江雁尘想去砸掉清玄道长的道观。
这天早晨,崔岚被早起的花匠发现死在假山隐蔽的角落了。胸前一滩血,就是连鸡都没杀过的刘花匠都看的出是被人杀死的。
这个消息,让素来镇静的沈夫人都大吃一惊,沈夫人人生长在累世朱门,没少见使计暗害小妾,杖毙下仆,甚至经历过抄家之祸、囹圄之灾,可是平居在家还是感觉家中是安全的,突然在家中有人被血淋淋的谋杀,还是挺惊心的。何况还是自己家三小姐的未婚夫,紧着怕三小姐的婚事上出纰漏,结果却出了这么大的事。
事实上江家上下都感到惊恐,这和病死,自杀甚至误食中毒不一样,失去了平常的安全感,其恐惧远超过前一段的冤鬼杀人的传闻。人固然天生恐惧鬼神,但是那毕竟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其实心里还是更相信官方给的病死,自杀等解释的。
沈夫人听了花匠的禀报不由抱着一丝侥幸:“崔姑爷真的没了?你摸脉了么?还有探气息了么?”
有花匠回说:“回夫人,我们发现崔姑爷的时候,崔姑爷的尸体都僵硬了。”
沈夫人知道真的死了,反而镇静下来,想了一下,让去通知少爷,请云小侯,也就云小侯见过这等事。又安排人去苏州通知老爷,并去扬州城报官。
云扶棠刚起来,梳洗完毕,就听说了江家发生了凶案,连早饭也不要吃了,马上要去看现场。
因为案发现场离他住处最近,所以他反而最早到。
只见尸体仰卧在山路边,胸前一片血迹,但云扶棠看出这尸体的样子奇怪,像是被人翻动过。“你们翻动过尸体么?”
“云侯爷,我们哪敢动尸体啊,这可不是普通死的。”
“那么是凶手么?”
“什么是凶手啊?崔公子怎么死的?”江雁尘也到了。
“利器刺中心脏而死。”云扶棠想起自己的银丝手套没带来扬州,有见血虽已经凝固,看颜色没有毒。就直接要用手查看尸体。
“还是等仵作来吧。这横死的尸体不吉利。”沈夫人也来了,就劝云扶棠。
云扶棠到不怕什么不吉利,不过他不会验尸,也只能看看外表。所以也不坚持。
派去报官的家人快马加鞭的赶到扬州府报官。这是实打实的凶案,死的是江家将成亲的女婿,何况皇亲贵胄的云侯爷还正住在江家,所以扬州府十分重视。
傅知府亲自带着最得力花捕头来了。
傅知秋是三甲的进士,未及过而立之年,河北人士,出身书香门第,是个饱读诗书的正派官员,颇有才名。而且这傅知府金榜题名后,自请外放,做过两任县令,也断过不少大案,办事素来勤勉严谨。
傅知府一行和江家母子、云扶棠见礼、寒暄之后,略安慰了江家母子几句,就着手办案。
验了尸体才发现致命伤是在前胸和背后都有。从尸伤和现场看,应该是崔岚先被从背后尖锐物刺中心脏,当场扑倒,凶手怕他不死,又把他翻过来再在其前胸连捅数下——所以云小侯看这尸体姿势不正常,像是被人翻动过。
这尖锐的凶器是什么?仵作还无法判断,只知道是尖细而长的坚硬之器。
死亡时间应为昨日子时。至于其他,需要进一步解剖才能知道。
弄不清凶器是什么有如何搜寻呢?
云扶棠和江雁尘细看那伤口,私下讨论。
“是又尖又细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簪子?长簪子?比如一丈青,我妹妹用过当裁纸刀,锋利的很。”
“还真可以呢。”
沈夫人听了:“我看看。…………应该是的。”
傅知府听说了,凶器可能是簪子,让仵作对比一下,江雁尘让把自己丫鬟们常用的各种簪子都拿过来,真还和一种流行的长簪吻合。问题是这种长簪在扬州很是流行,江家好多侍女仆妇都有的,何况小姐和姬妾们。
“总不能挨个比对吧。”
“就是挨个比对也不能鉴别出来,毕竟同一样式,各个簪子材质不同,可是形状上差别还是小的,看簪子固然不同,可在伤口上是看不出来的。”
“不过可以找血迹,这里旁边就是山溪,簪子上的血洗洗就没了,不过要是血衣什么的。还可以查查的。”
“用这种长簪杀人,必是个女子。男子不能用这种簪子,而且夏天也不好藏这么长的簪子在身上。”
“江公子,您查问一下贵府昨晚谁半夜洗衣。这夏天各处不生火,茶炉子不好用,又容易被发现,所以除了厨娘,烧掉衣服的机会不大。在贵府这种人员群集的地方,埋掉也不方便的。”
“好。”
傅知府很奇怪崔岚为何半夜不睡到这隐蔽的假山山谷里呢?要说散步,在子时也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