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扶棠听了这话奇怪,看他只看着桌上的灯台,那雕花莲瓣的五色绘彩在烛光之下色彩变幻着,犹如五彩莲花次第开放,缠眷着恍如神妃仙子,映衬着江雁尘迷离的眸光,似乎幻化出一个异域的迷梦。
江雁尘终于开口了:“小棠,你有没感觉这案子有些什么奇怪的?怎么说呢,太顺利了吧?崔岚死的完全没有线索,高家大姑娘就自杀了,留下遗书解决了案子。我和高大姑娘不太熟,可是也知道这可不是高大姑娘的做派,难道女人动了情就改了性?何况高大姑娘为什么要和崔岚私通呢?她马上就要嫁人了,那家的姑爷并不比崔岚差的。”
云扶棠说:“你不说这个,我也想说呢。高大姑娘怎么个性子做派,我是不知道。但是这案子有些过分的巧了,就是你说的太顺利了。这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总让人感觉古怪。”
正说着,就听外头一阵喧哗。“又怎么了?”两人现在都对突发事件过敏了。起身出来,只见丫鬟们也惶恐的拥在院里,不知出不出去才好,才知道过敏的不只他们。
正这时,云扶棠的小厮玉髓赶来说江三小姐在外头山石上摔伤了。原来玉髓和琥珀因为没事,想到池塘里摘几个莲蓬吃莲子,正走呢,听见有人惊叫,就赶过去看,听见人呻吟,因为今晚月亮好,在山脚边上找到一个受伤的人,两人就叫起来,惊动了附近正连夜赶着整理清洗孝幔等物的仆妇们,她们来了说是她家三小姐。琥珀说离寒水院最近,让他来禀告江少爷。
江雁尘让丫鬟们找东西把三小姐抬回她房里,绿腰去禀告江老爷夫人,步摇安排人去请大夫,烟巧带来其他丫鬟去抬三小姐。
“用什么抬呢?”烟巧哪里抬过人。
“用春凳。虽然小了点,但是轻便,分量也轻,你们也抬的动,毕竟小姐房里不让进外男的,还得丫鬟们抬进去。”正要出门的步摇在门口说。
烟巧她们赶紧搬了春凳,跟着江雁尘出来,江雁尘还是拉上了云扶棠。谁知出来院子绕过山石,江雁尘看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在石头后面,像是怕人看见躲在阴影里走。
“谁?”江雁尘示意烟巧她们先去,就追那黑影,黑影一听马上跑,哪里跑的了,江雁尘的轻功不是白练的,黑影子刚跑了几步,就被抓住,拖到月光下。
江雁尘一看是傅知府带来的幕僚,因为师爷前日扭伤了手,不便写字,带他来记录的,也没注意他姓名,倒记得他的眼睛烦人,趁着傅知府、师爷等专注办案时就四下偷瞄,尤其是偷看俊俏侍女。何况江雁尘知道傅知府行事,这厮必是背着主人偷溜出来的。
江雁尘也懒得和他客气:“我家这宅子有些个鬼怪说法,看来是吓到先生了,使得先生都躲着人走路了。先生要是害怕,不如我送先生回傅大人处。只是有什么事让先生不顾害怕的,这大晚上的到我家内院里来?”
那人年纪还轻,见江雁尘唇角还带着笑,可是那烟波春水一般的眼睛现在冷的像朔北寒冬的坚冰,吓到忙说:“小生只是听说贵府的园子精美非常,小生只是想见识一下。”
“这园子里又没真的有鬼,用得着躲躲闪闪的‘见识’么?我可差点叫人来捉贼的。”云扶棠在一边儿说。
“不是!是,是我们大人不让我们出来,怕我们不懂规矩冲撞了贵府。小生私下出来所以心怯的。”
江雁尘本要说什么,就听那边一阵争吵声,一个声音正是自家房里的烟巧。就改口说:“我家有些琐事,就不奉陪先生了。先生还是回去吧,家里这阵子事多,人就小心的难免过些,要真是把先生当做贼人了,闹起来,怕影响傅大人休息。”
同时云扶棠示意了玉髓,于是江雁尘和云扶棠去那边,而玉髓则说:“这天黑,先生路又不熟,让小人送先生回去吧。”那人就只好跟着玉髓走了。
江雁尘和云扶棠过去,江雁尘就说:“看来没事,她们还有心吵架。”
云扶棠安慰他:“估计就是刚下过雨,石头滑,摔到了。哪里能有那么多事。”
说着就到了,三小姐已经抬到春凳上,仆妇丫鬟围着看着样子是准备抬。不过因为两人正在争吵,就等着。
争吵的一个是江雁尘的烟巧,烟巧比不上步摇、绿腰,但是口齿伶俐,最是不让人的,那边的对手是个桃红衣裙的女子。只听的烟巧说:“虽然叫你声七夫人,你到真的当自己是夫人了不成?梅香拜把子,还不都是奴才!小姐少爷的事也是你能管着的?”烟巧本是云南边民家出身的女孩子,天生一副好嗓子,骂的如此尖刻,却像唱歌一般。
要不是江三小姐还躺在一边,不知伤的如何,云扶棠还真准备在一边看戏呢。不过江雁尘却知道不好,他知道烟巧虽口舌厉害,但是毕竟对上了七姨,这么说也逾越了。看来这不省事的七姨把烟巧惹急了。果然这七姨听了扑上来要打烟巧。
“住手!”江雁尘断喝一声:“她是我母亲的丫鬟,好不好不是七姨能教训的。”又对仆人们说:“怎么还不把三姐姐抬到房里。”
烟巧说:“少爷,我们本来正要把三小姐抬到她房里,七夫人冒出来说不能抬,非要我们抬到少爷您房里,这哪里行呢,小姐哪能顺便进兄弟的屋呢?七夫人就说三小姐是老爷正经的亲闺女,少爷不过是过继来的,没的少爷反而总压住小姐们一头。三小姐要进哪屋都是应该的,倒是少爷您要避开才是。”
江雁尘不由一愣,难怪烟巧说的那么难听呢。要说是江雁尘还真是处处压过江家这几个亲生小姐的。当时他是江氏的族长亲自要求过继过来的,说的明白身份是沈茉所出的嫡长子。过继过来以后还真是来之不易的嫡长子的待遇,把小姐们都比过去了。沈茉自然不必说,本来自己名下的独子,能不视如己出的?奇怪的是江老爷的态度,江老爷对自己亲生的这五个女儿真是不上心的,大姑娘江雪渔,三姑娘江浸月还略好些,余下三个几乎是视如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