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星君自然是个借口。方才没能追上星君,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想星君到了明儿个应是会气消了的,遂也不急着去请罪歉。
今日正好闲来无事,不如出去转转罢。
以前在狐岐山上,自我有了些仙术,爹娘向来是不会限制我的出游的,而我也被同野生放养一般,没事就爱在狐岐山上四处溜达,时不时沾惹些是非,欺负些小妖小怪,很是为爹娘和哥哥平淡的生活添了些乐趣。也由于这个原因,没个几年我幽千厥这个名号就在狐岐山上打得想想亮亮,无人能超出其右。
可自飞升至今,这天界我却还没正正经经地逛过。也不是我改了习性,而是考虑到前几****私自下凡,星君虽未追究,却也不敢再野了性子到处乱窜。若惹闲言闲语来,即会给星君惹麻烦,也给自己徒添不快;而另一方面的原因,就是因为至今没能找到个交好的为我在天界指引指引。
这几日看来,在同辈之中,这冰山美人三师姐梨沐雪,想来是难再有什么指望的了;至于这二师兄舞小伍,现今虽与我有冰释的趋势,可我也是不愿贸贸然插入他和三师姐之间的,如若惹上了一身骚来,岂不憋屈。
至于我那惜字如金的师父,自然也是不用说的了。每每幻想我与他小手牵大手,和谐地漫步云间的场景,我就忍不住一阵恶寒(--|||)。
至于府上的那些仙婢仙童,自前几日,向来好脾气的星君竟然以惰懒之由,将两名仙婢扫地出门之后,就个个人心惶惶,终日勤快得跟打了鸡血似地,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怠慢,生怕步了那两个仙婢的后尘去;也不似以前那般的不待见我了,只是如今,私下对我似乎是有些畏惧的,只要打大老远望到我,必然是唯恐避之不及般地转身便跑,哪怕连手上的活计,竟也是全然不顾,那速度之快、反应之敏捷,真真是叫人咋舌不已。每每望着他们逃离时卷起的滚滚尘烟,我就会回想起当初在狐岐山上呼风唤雨、招朋结党的往事,饶是我再怎么粗神经,恍然间也仰望苍穹,倍感忧伤了起来。
所以,至今的我依旧是形单影只,寂寞得紧。
现如今,前几日的风声也已经过去,而我又实在是烦闷得紧了,几经思虑之下,心想虽没人带路提点,只要自己行事小心谨慎些,眼招子放大放亮些,应也是不会招惹上什么祸端的。
所以,我毅然决然地决定只身出去走上一走,一来疏散一下筋骨,二来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三来若能在外面遇到几个能搭上伴的,也是不错的。
于是乎,我踱着小方步,悠闲地晃至星君府的大门。
望到红灿灿的大门旁,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守门的小仙童,我微笑着和他们点头示意打招呼,他们自是也望到了我,却不似我这般的友好,这两人还算敬业,不似其他仙婢仙童般擅离职守,见我了就跑开,却已然瑟瑟发抖了起来,抖动的频率也略微过大了些。这情形,就如同两只纯良又毫无反抗之力的小白兔,碰巧撞上了一只刚下山的饿虎一般。
我看着他俩战战兢兢的样子,心里甚是怜惜,脚下步子连带着也加快了几许,待我终于一个侧身与他们擦肩而过时,耳边还传来他俩躲过一劫般的叹息声。哎,这让我脆弱的小心肝,又是小小的纠结伤情了一把。
出得府来,瞬时豁然开朗了许多,这一路走来,玉树琼枝,水木清华,我心情也不禁愉悦了起来,一边哼着小曲,一般在心里赞叹,星君他老人家选住址选得甚有品位。一路上也未遇着什么仙僚,我估摸着星君应是个喜爱清静的主,故选了个如此僻静、清幽的一处洞府。
可没曾想,还未行至半里,却发现前方竟是锣鼓喧天,人头攒动,我也是个爱凑热闹的主,见这情势,立马便迎了上去,嵌入那群仙僚之中,一同围观起来。
我透过人群定睛往里看去,原是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这一队均穿着喜气的大红衣裳,有的两个一组扛了一箱箱被大红色丝绸包裹着的物件,有的单个怀抱花篮琼果、托盘玉珠,又是鼓乐齐奏,又是载歌载舞,看这庞大的阵容,似是个迎亲的队伍一般。
正看得欢畅,却听身旁一个穿着绿衫的小仙女对另外一个穿着黄衫的说道:“这白虎族的大少爷竟是又来了呢。”
黄衫仙女接话道:“可不是,这大少爷也忒没皮脸了些,人家都拒绝了好几次,这次又来撞钉子。这样憨傻的,我也是第一次见识。”
我侧着耳朵听得很是迷惑,不由冲着那个穿绿衣的小仙女问道:“这位姐姐,我初到天庭,第一次看到这么热闹的场面,甚是好奇,姐姐可否和我说上一说,这到底是怎么个缘故?”
那仙女被我这么一问,瞬间打开了话匣子,指着队伍最后面骑着火麒麟、长得虎背熊腰,胸前还配了朵大红花的锦衣小青年,和我叽里呱啦了一通,把这个中缘由给我细细说解了一番。
原来,这壮实的小青年是西方白虎族现今的大皇子,名叫白洛,人称白大少。
有一次,白大少下凡除魔,遇到了个扎手的妖兽。对方很是厉害,虽最后终是被白大少一掌打死,却也在临死之前狠狠地反咬了白大少一口。
白大少被伤得极重,气息奄奄地昏倒在了路边,失了神志,巧的是,正好被一名路过的仙女给随手救了下来。
待白大少伤势转好,悠悠醒来之时,第一眼望到这是这位出手相救的仙女。两人眉目相望之际,白大少整个人就陷入了那爱情的深渊里,再也是爬不出来了,朝夕相处之间,对那仙女的爱意更是深了些。
待伤一痊愈,白大少便再也藏不住澎湃的爱意,莽莽撞撞就拉着人家白嫩的小手告了白,信誓旦旦地说,救命之恩必是要以身相许的。说完也没听仙女的回复,就红着小脸跑回了老家去。
倒也信守承诺,没过几天,白大少就力排众议,说服了族里上上下下一大帮倔脾气的大小老虎,喜洋洋地扛着聘礼,带着随从,亲自上门提亲来了。
谁曾想,那仙女却是压根没把他这份深情的表白放在心上。白大少刚敲开了她家的大门,她便立马拦住了他,断然拒绝了他的求亲,随后也不听白大少的苦苦恳求,当众就红颜一怒,噼里啪啦地把他给打了大门,聘礼自是也一个没留,全数给扔了出来。扔完还不忘对白大少放下了狠话:“再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接着就“砰”一声把大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啧啧,这事做的,可真真是狠绝。
谁曾想,这白大少却是个死心眼的主,被人家这般直白地拒绝,也丝毫没灰半分心,一而再再而三地扛着聘礼上门去,也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家踹出了大门。
白虎一族虽是很没面子,却也对这被爱情蒙了心智的大皇子毫无办法。
现今,这白大少,又带着一干众等浩浩荡荡地来了。
我一面听着这曲折的故事,一面对这饱经风雨却依旧坚挺的青年肃然起敬,随即又对那名有个性的仙女好奇了起来,又开口问她道:“也不知这故事里的仙女姓甚名谁,可真真是铁石心肠啊!”
一旁那黄衫小仙女终是忍不住,插嘴说道:“还能是谁,这天界里出了名的自命不凡、不可一世的,不就是那昭寒星君座下的爱徒,梨沐雪嘛!”那绿裳小仙女也点头搭话道:“可不就是她嘛!”
我听到这名字,自是惊了一惊,真真是没看出来,原来,在我那冷艳孤傲的三师姐背后,竟还有着这样缠绵悱恻、鬼泣神伤的****故事!
再看这条如红色长龙般的队伍,果然是朝着星君洞府所在方向前行的。
我不由为这白洛大叹可惜,哎,这只痴情的笨老虎,却还不知道,他心上人的一颗火热的真心,早就被我吧二师兄舞小伍一个人给占了去,再无留下半丝的空隙,此次必然也是会被硬生生地打出来。
这么一想,也再没了看热闹的兴致,和那两小仙女打了个招呼道了个别,我离开了人群,径自去了。
当然是不会回府上去凑那个热闹的,我离开了大道,自寻一处美景去了。
一路鸟语花香,奇山异石不断。行至一处凉亭,自觉是有些疲乏了,我便步入这石亭之中,一屁股坐上了石凳,打算歇息一下再走。
这一处桂馥兰香,甚是幽静。
我有了些困意,心想此地偏僻之处,应是不会有人来扰我清梦的罢,于是俯身趴上了冰凉的石桌,脑袋垫着胳膊,就这样恍恍惚惚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