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记得那边有个关帝庙,我们现在就过去结拜吧!”说着,他不由分说拉着我便走,边走还边说,“这次一定不能放过。三年前,我遇到过一个不错的小子,自称‘三少’,想跟他结拜,他如何都不肯同意。我琢磨着我人品也不差啊,他怎么就看不上呢?所以我这些年就一直物色着找个人结拜,嗯,一定要找个比他还出色的,再遇到他了好气气他!哎呀,不容易啊,终于让我遇上了,怎么也不能放过你了……”
我又一次满头大汗:那个“三少”分明就是师父在人间的名号嘛!还好师父当年没跟他结拜,不然我可就成自己的师叔了……
白旭元拽着我就走。我没有半点儿反抗之力,只好由着他。可是他跑得真的好快啊!我不得不给偷偷用出“飞毛腿”才能跟上。
不多时,我们来到一个破旧的关帝庙。然后,有史以来最不靠谱的结拜出现了:两个人对彼此几乎毫不了解,随便找了个关帝庙,就着别人供奉的香火磕了几个头就算兄弟了……
结拜完,这个便宜大哥又拉着我去喝酒。边喝酒,我们边聊着闲话。
白旭元似乎突然从一个木疙瘩变成了话痨,时而问我的出身来历,时而讲他的闯荡经历,时而叹天下形势复杂……
我还是用边城世家公子的身份,托辞中矛盾重重,白旭元也不在意。或者说,他根本就是想要夸耀自己十多年行侠仗义之举,至于我说了些什么,根本就是左耳进右耳出的。而他的那些“光辉”事迹,却听得我是哭笑不得。
比方说,有一次,他看到一男一女在屋门口吵架,半天也没吵出什么结果。他听得郁闷,便把那男的揍了一顿,还教训人家说“男子汉大丈夫跟个婆娘吵个什么劲儿?”可是听了他对二人争吵内容的描述,我却有一种感觉:这两人根本就是两口子!
再比方说,一家办喜事,接亲时,新娘一家人哭得伤心不已。他二话不说,把新郞官儿拉下马来揍成了猪头。——呃,不许人家哭嫁啊?
还有,某地闹灾荒,他看到很多人排着队在一个摊位等粥便很好奇地也排了进去。老半天后,终于轮到他了,却只有稀稀的一碗,他一怒之下,把人家的摊儿掀翻了……噢,人家施舍你一碗粥就够不错了,你还挑三捡四?毕竟有成百上千的灾民等着呐!多大的财主也养不起这么多人啊……
我也趁着胡侃的机会问了他跟“三少”之间的故事,却哭笑不得地发现居然也是一次“英雄救美”,只不过结果恰恰相反。
那是白旭元在黄山游历时发生的事。偏僻幽深的大山中,一对父女遭遇强盗,正值危急之时,被一个仪表堂堂的公子所救,恰恰被白旭元碰到。白旭元以侠义自居,见到如此侠士自然要结交一番。那公子自称山中隐士冯生,领着他和那对父女一起去了一处居所。冯生与白旭元“一见如故”,取出珍藏的美酒款待白旭元。憨直的白旭元也没有怀疑,爽快地喝了。却不料那冯生在酒中下了毒,白旭元只喝了一口便迷迷糊糊的倒下了。
白旭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他晕乎乎地走出房间,发现冯生被结结实实地绑一根柱子上,衣衫凌乱,神情沮丧。昨天被救的那对父女愤怒地看着冯生,尤其是那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少女,看着冯生的眼神简直要吃人一般。除此以外,院子里还横七竖八地躺了七八个大汉,正是昨天遇到的强盗。一个一身黑袍,年约二十许的青年站在这些人中,冷冷地看着冯生,这个人便是“三少”,也就是我的师傅沙僧。
白旭元一时还以为那群强盗找来了帮手报复冯生,二话不说便要去揍那黑袍人。可那黑袍人端地厉害,白旭元刚冲出去,便又飞了回来,正落在那对父女身边。白旭元在武学上确实是有天分的,这一下子知道了黑袍人的本事,知道不能敌,才想起来询问缘由。经由那对父女的解释,他才知道,冯生和那群强盗根本就是一伙的,设计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救”回少女,真实却是冯生看上了少女的美色。
白旭元的出现是个意外。冯生也是聪明人,一眼看出自己不是白旭元的对手,便借着白旭元提出的结交之意,领着他回了居所,毒倒了他才去找那对父女。他本意是想要借“救命之恩”慢慢打动少女的,却因为白旭元的原因不得不用强。那对父女这才知道他的真面目,却已经晚了。
这个时候,“三少”出现,救了他们父女,又给白旭元解了毒,抓来了那群强盗,所以才有了白旭元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白旭元后悔不已,又要和“三少”结交,却被拒绝。嗯,三少说的是,“你与我有缘,还缘分不在这里。”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白旭元碰到我们的事,才以为又是做戏……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还有更多我也无法从他的言谈中判断事实真相的。他甚至还很得意地向我炫耀人们送他的外号“怪侠”……
但每当我把自己的见解分析给他的时候,总能让他目瞪口呆。后来他不说了,可着劲儿地劝我跟他一起闯荡江湖,再遇到什么事时好帮他分析……
最后我有没有答应他我已经忘记了,因为我被他活活灌了三大碗酒,然后就人事不知了。
醒来时已是大半夜,我发现自己和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令我惊惧的是,白旭元这个笨蛋,居然睡在我的身边!
我一惊之下,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回了茶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