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暖看着嘴边含笑的离落,低声叹了一口气,替离落掖了掖被角,便要俯下身来打算吹熄床边的蜡烛。只听见离落低低呢喃了一句:“以后有子沐的地方一定有离落。”说完翻了个身,身子自然缩成一个团,嘴角的笑意却更深。
阿暖心中一紧,深吸一口气,却怎么也吹不灭那蜡烛。那烛火闪烁飘忽,照的一室之物诡异可怖。阿暖看了一眼依然沉睡的离落,心中充满了担忧,现在这样的梨姬可怎么在这王宫之中生存?
因着离落在赫宫中尚未有品级,倒是不用向两夫人行拜参之礼,一日无事,便闲在昭华偏殿之中。离落拿了书简,倚在榻上,似是读书,眼睛却是看向窗外。还不过午时,离落就吩咐阿暖自己要休息一会,便拉了帷帐,倒在床上。
离落儿时行乞市井,性子中自然是有几分不拘于俗。既然已经决定要找机会逃离赫国,去洛国寻找子沐,便不再多做犹豫。离落这一上午倚塌远望,倒是看出这昭华殿的守卫的布置。昭华殿不愧是赫王寝殿,十步一卫,十丈一队,守卫极森严。离落虽然自认身形灵活,但是想必出逃时还是不能不惊动这些侍卫。
离落平素常看些诸如列国志一类的书,对六国的地理风貌倒是知道甚多。赫在西,洛在东,间有启国,或是取道连国,经楚也可至洛。虽然这出逃必是艰难无比,可是离落却并不害怕,当年饥寒交迫的乞讨的日子她都可以坚持下来。
想着想着离落竟然真的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离落暗叹一声,自己的身体似乎是越来越不好了。
待到离落幽幽转醒时,四周已经暗成一片朦胧,厚厚的帷帐遮挡之间,离落隐隐约约开一看到帐外有一个人。离落眯起眼睛,转了个身子背向床外,懒懒地说:“阿暖,给我倒杯水来。”
不一会,便有人掀了帷帐,离落随意地翻过身来,依然半眯着眼睛,伸出手摸索着,却抓到了一块光滑如水的锦缎,其上还有繁复的绣纹。她一惊,顿时一点睡意全无,顾不得其他,躬下身一拜说:“梨姬不知王驾临,多有失礼。”
赫曦轩一手拿着青铜水樽,也不说话,只是饶有兴致地挑眉看着仅着了素白中衣的女子。她一头柔顺的黑发第一次在他面前披散开来,宽大的中衣随着她伏身的动作滑下一大截,顺着衣领看去,可以看到她项背一片白腻光滑的肌肤。赫轩王看离落的眼神不由深了一分,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
离落大抵也觉察到了空气中愈发稠密的暧昧,拢了一下散发,就势起身拿起放在床边的外衫,嘴里正要说着阿暖王来了怎么不唤醒我好好招待,却只说出了阿暖两个字,就被赫曦轩一下子扑倒在床榻之上,余下的话便消没在两人相接的唇齿之间。
离落被这突变一惊,身上的重量、脸边的暖意和唇上略带冰凉的触觉让她整个人轰的一下子短路了。可是也只是一瞬,她慌乱的眼神立刻变得清明起来,看到静静立在床边的水樽,一手拿起来,有些费力地将里面的水巧妙地泼在了自己的侧脸上。
赫曦轩愣了一瞬,便被离落推开一边,湿了一片的长发挡在面前,看不清她的神情:“梨姬失仪,请王责罚。”她在公主府长大,被当做礼物来养,男女之事比起闺阁女子自然知道的更多。这个时代对女子的名誉极看重,既然离落已经决定去找子沐,那她定不会轻易失去完璧之身。
离落感觉有一只大手拂开粘在自己面上的湿发,低沉魅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梨姬现在千般阻挠,却不似当日在启国那般知情知趣了呢。”
离落心中一寒,她千算万算却忘记了这赫轩王,如今一来,自己怎么有机会逃出这赫宫呢?她微微皱眉,又出声道:“王多虑,梨姬不过是身体不适而已。”
赫曦轩见离落实在是不知趣,本存了几分挑逗温存的闲情逸致荡然无存,一把扯开离落抱在胸前的一团外衫,嘴角原本的邪肆浅笑变成了薄怒,却丝毫无损他的俊美。
离落见那赫轩王怒气渐起,也不敢直面其锋芒,随着他前倾的动作不断后退,直到后背触到了略带凉意的床头,忽然心生一计。离落莫名地对赫轩王展颜一笑,凌乱的衣衫,披散的头发配上美人倚塌而笑的慵懒神态,十足的魅惑。
赫曦轩看得不由一阵失神,就在这一瞬,离落突然以决然的姿态撞向雕花的床头。离落媚然天成的笑容还凝固在嘴角,意识却已经渐渐开始淡去。在撞向床头的那一刻,离落下意识的控制好了力道,在脑海中那种近乎本能的意识判断中,这样的力度会使人昏迷而不致死。
离落渐渐眯起的眼睛看着赫曦轩怒发冲冠的摸样,他愤恨的有些狂暴说:“好,好,你是宁可死也不愿意寡人宠幸你是吧。很好,寡人还没有****的爱好。”而后他提了气大声说:“来人,传医师。”
赫曦轩看着嘴角已经溢出鲜血却依然含笑的离落,心中一滞,这样倔强的女子啊。看着脸色变得苍白,意识愈发模糊的离落,他用尽力气大声喊道:“梨若,你的命是寡人的,寡人命令你活下去,即便是死,你也只能死在寡人手上!”
赫曦轩只见得那女子的笑意愈发深了些,便两眼一合,却是昏了过去。赫曦轩有些慌张的抱起离落,突然感觉她浓密的黑发之间有淡淡的血腥味传来,伸手抹去却是一片温热。
赫曦轩看着怀中的女子,温热的血迅速地染红了她的白色中衣,连他袖口暗金色的绣纹也已经变了色,不由更焦急地说:“医师怎么还没到?”
话音甫落,偏殿门口便快速跑来几个束了发的青衫长者,他们跪在床榻前,恭声说:“拜见王。”隔了几重帷帐,医师们倒是看不到床上的情形。
赫曦轩顾不得其他,一把撕下帷帐,冷眼凝视着瑟缩地跪在身前的医师们。这些医师耳边传来他威严而冰冷的声音:“若是救不活她,你们便跟着陪葬吧。”
那些医师互相看了一眼,只从彼此的脸上眼中看到了惊恐的神色,这次颤抖着声音说:“诺。”赫曦轩挥了挥手,示意众医师上前,有的连须发都已经发白的医师犹在惧怕,双股战战,走得微微颤颤。
赫曦轩看了一眼已经昏倒在她怀中的女子,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占有欲。
“梨若,你永远都别想躲避寡人,逃离寡人。你是寡人的人,即便是死,你也只能死在寡人手中。”赫曦轩似是爱恋地擦去离落唇边的血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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