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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夜逃赫

离落拿着青碧暖玉勺,似是漫不经心地舀起一口花脂凝膏,眼睛却看着窗外侍卫轮换,心中默默记下轮换时间。碧玉的勺子被巧匠磨得极薄,阳光中莹莹如蝶翼,衬着半透明的粉黄色凝膏显得美轮美奂。那花脂凝膏乃是集百花初蕊,配以露水、雪水、泉水三水,调以蜂蜜,精心调配而成,有排毒养颜、润心平气、延年益寿之功效。

那花脂凝膏味奇香,入口即化,感觉着从舌尖传来的甜蜜,离落微微皱眉,她一向不喜欢吃甜食。这样将这千金难得的花脂凝膏丢到花圃中,离落眼尖地看到王辇远远地驶来,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这是她做特头十多年的习惯,在敌人面前要永远保持警惕。

离落醒来的这几日,一直装作伤病未好,王宫医师诊脉时,她便使出龟息之功,降低呼吸和心跳的频率,以致她虽然无甚病症,却被诊为气血两虚。几天来,进补的药倒也没有断过。

离落低下头,看着手上的青碧暖玉勺,假装顽皮地将她对着阳光。赫曦轩挥退宫人,走进内室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离落斜倚在窗前地软榻上,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持着青碧暖玉勺,半仰着身子向前,一头长发随意地披散着,像是黑夜里最纯粹地星空。阳光透过那青碧暖玉勺,折射了大片清浅不一的青色光辉在离落身上,远远看上去,像是光华中的仙子。

赫曦轩只觉得呼吸一滞,光影之中,离落像是随时会飘走的仙子,让他不由想要伸手抓紧她。他缓步想利落走去,而离落也装作没有听见他的脚步声,依旧认真地把玩着手上的玉勺。

赫曦轩从离落身后将那玉勺拿走,就势拥住离落,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离落只感觉从背部传来赫曦轩说话时胸腔的震动:“喏,这勺子有这么好看吗?”

离落也不回头,微微侧了侧身子,眯起眼睛,像猫一样蜷缩在赫曦轩怀中。她轻扯嘴角,露出一抹乖巧的笑意,看着赫曦轩手上的玉勺,柔声说:“让王见笑了。”

赫曦轩深吸一口气,伸手挑开离落脸颊的碎发,别在耳后,低声说:“是花脂凝膏吧,真香啊。”他满意地看着离落精巧的耳垂由白转红,不由开心地轻笑出声。

离落似乎是有些娇羞,纤手轻推赫曦轩胸膛,起身整理妆容,说:“王,今日可还要听琴?”

转身斜倚半回首,素颜青丝笑倾城。

离落濯手焚香,静坐琴前,凝心平气,沉吟而奏。袅袅香气之中,软榻中的赫轩王仰面而卧,看着离落的目光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欲望。

“今晚寡人就不来了,记得按时吃药。”赫曦轩宽大的袍袖一甩,掩住了他眼神中的温柔。看着面前的女子,他有一瞬间松动,这个人,会不会可以伴他一生?

入夜,微寒。风轻,云淡,暗月,对于离落来说,是个适合逃跑的日子。离落静静坐在床上,慢慢降低呼吸频率,看着手上散发着朦朦柔光的半块玉石,心中渐渐安定下来,她小心翼翼地把那玉石收好,脸上的温柔之色褪尽,变得古井无波。

离落拿出一快长布条,仔细地缠在两手手掌处。接着又从枕下拿出一个不小的锦袋紧紧系在腰上,锦袋里是拆掉她所有珠玉珍珠类饰品得到的圆形石头,被她准备作为暗器之用。可惜的是离落没有太趁手的武器,只得备上几块尖锐的碎瓦片。至于衣服,她穿着一件从偏殿里翻出的暗蓝色男衫,虽然衣袖和腰身都被她私下改过,可是依然不是很合身。

离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焦躁和不安。她透过重重帏帐,看着夜色中有些模糊的事物,听着自己的心跳,计算着时间。凌晨两点,是人最薄弱的时候,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她在等待,等待一击即中,等待全身而退的最好时机。

离落再次检查了腰上的锦袋,仔细紧了紧手上的垫布和衣衫。她拿起一旁放着的两片长长锋利的瓦片,在夜色中交错挥舞了几次,带起隐隐的风声。她躬下身,穿过帷帐,轻盈地落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离落掀起内室的窗子,一个翻身轻巧地跃过窗子,顺势落在窗前的花圃之中。透过草木缝隙,离落看见守卫侍卫手里拿着的泛着冷光的兵戈,默默等着侍卫换班。

过了不一会,守在昭华殿的侍卫便准备换班了,先是由领头的侍卫队长收拢队伍,接着便和换班的一队交接。因为深夜值班最是辛苦,所以一般换班时两队侍卫都会闲聊上几句,而离落等得就是这个时机。她脚下一用力,借着蹬地反弹的力量嗖的窜出花圃,闪身到昭华偏殿的连廊之中。

离落不敢耽搁,按照原定的路线飞奔起来,可是才跑出去不过五步,便听到身后一声闷雷般的喊声:“刺客,来人,有刺客!”离落一惊,下意识的回头,只见广场上换班的侍卫全都转向自己逃离的方向兵戈相接,快速追来。

离落颇为不解,自己明明很谨慎,可是怎么被发现的?离落现在却无暇多顾,身后火光遍起,惊叫各处。离落只得加快脚步,向外飞奔。

在一个拐弯处,离落透过眼角的余光向后看,顺手从腰间的锦袋里拿出三块石子夹在手上,一个巧劲,手腕微抖,便听得身后有轻轻的石子入肉之声,接着又有人的低声痛呼,随即就是倒地的闷响。离落不敢掉以轻心,一边注意四周情况,一边提力向远奔去。

“王,有急事禀奏。”夜凉如水的内室屏风外传来宫人有些畏缩的声音。

“说,什么事。”在锦被下的赫曦轩睁开眼睛,夜色中似乎闪过一丝耀眼的神芒,他的眼神犀利中带着丝丝冰冷,却是毫无睡意。

“回王的话,梨姬,梨姬,她,逃跑了……”那宫人说的愈发害怕,甚至都结巴起来。

“什么?”赫曦轩猛然坐了起来,露在锦被外的脊背闪烁着古铜色的光辉,在夜色里显得有一种别样的魅力。虽然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却能感到他身上不断散发的浓浓煞气。

睡在里侧的佳婉夫人感觉到了赫曦轩的动静,睁开惺忪的睡眼,柔声说:“王,出了什么事吗?”声音中还带着将醒未醒的慵懒和娇媚,极为悦耳。

赫曦轩轻轻拍了拍佳婉夫人露在外面的光滑的脊背,低声说:“你好好休息。”便翻身下床,顺手将挂在床边衣架上的衣衫拿下,草草穿上,急匆匆的向殿外走去。只见昭华殿外火光闪烁,一队侍卫跪在地上。

赫曦轩用力捏紧拳头,他说不清楚心中的感觉,只觉得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他几欲抓狂。赫曦轩低声怒吼道:“抓,给寡人抓,一定要把她给寡人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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