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楼,杨闲吃完一块水煮肉片,用纸巾擦了擦嘴,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张队长没有怎么动筷子,这几天他的食欲都不是很好,所以吃得少。
倒是一旁,软磨硬泡跟过来的洪明,吃得很欢,右手一块水煮肉片,左手一杯凉茶,真恨不得自己能多出一张嘴来。
“杨先生,”张队长耐不住性子问道,“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杨闲把凳子挪到张队长身边坐下,抬手示意洪明把手机给他,然后把那张照片翻出来,放大展示在张队长面前:“看这个字迹,应该是你写的吧。”
张队长点点头表示同意。
“线索就在这里,”杨闲继续说,“我算过这三个人的出生年月,都是属阴,要是有更详细的资料,想必他们所出生的时辰,也都一样是阴时。”
“你的意思是?”张队长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
“没错,”杨闲说,“这是有人在专门找阴年阴月阴时的人,然后把这些人都杀掉,换句话说,镇上也许还有人以相同的方式死掉。”
“说到底,”张队长说,“我该怎么相信你呢?”
“这很简单,”这时一旁狼吞虎咽的洪明插嘴道,“张队长,您把镇上的户口登记档案给他看,找出阴年阴月阴时生的人,然后我们把这些人保护起来,来个守株待兔,凶手肯定会自觉找上门的。”
“要是杨先生的猜想是错的呢?”张队长说:“再说,整个龙市镇那么多人,挨个盘查恐怕不现实,太费时。”
“阴年阴月阴时生人,是很少见的,就那么几个对得上的时辰,我可以给出时间,然后你找人去档案里筛查。”杨闲对张队长说,“至于我的猜想的真实性,我去看看三名死者,就会得到进一步的印证。”
“那好吧,也难得杨先生对警民合作有这么高的觉悟,”张队长说,“果真如你所说,我所知道的,对这方面这么了解的,你算一个,要是再有人死,我会考虑把你列入犯罪嫌疑人之中。”
杨闲明白张队长在接纳他的同时,也下了生死令,说白了,两个选择,要么办事,要么就是被办。
短暂的讨论后,杨闲得到张队长的允许,晚上十二点后就可以去看尸体,他也把户籍筛选数据给了张队长,张队长答应十二点以前会把筛选的名单交给杨闲,而洪明的责任就是做好守口如瓶的工作,回去该干嘛就干嘛。
离开第一楼后,杨闲直接回了意美便利店,一进门就见到董静坐在收银台里面嗑瓜子。
董静见杨闲一回来,连忙问好,表现得恭恭敬敬的,一副优秀店员的姿态。
夏爽爽闷闷不乐的从仓库走出来,一见到杨闲,简直有些无地自容,杨闲走到夏爽爽身边轻声说:“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搞不定她。”
夏爽爽心说你能搞定你怎么不来,嘴里却说:“老板,那我的工资,还能再商量一下吗?”
杨闲把夏爽爽拉到身边问:“你在应聘她的时候,没有答应年薪十万之类的奇葩要求吧?”
夏爽爽点头道:“那倒没有,工资我已经和她谈妥了,月薪一千八,包吃不包住。”
“真的?”杨闲有些不相信。
夏爽爽就拿出一叠纸说:“真的,合同都签了,就差你签名了。”
杨闲也没再多说什么,接过合同就签上了名字,这样一来,董静就没有了扯皮的余地,他徐徐来到董静面前说:“既然夏经理答应了,你就得好好干哦,争取把店里的业绩提升到一个新的台阶,也让你自己在便利店营业员这一岗位上发光发热。”
“没问题。”董静一边挥着手,一边信誓旦旦的说。
“那好,”杨闲突然指着收银台说,“瓜子七块钱一包,奶茶四块五一瓶,夏经理你给我记上,在她工资里扣。”
杨闲说完就潇洒的溜回了他的房间,留下夏爽爽和董静在收银台前零落。
晚上的气温比白天低了很多,即使穿着厚厚的呢子大衣,外加厚实的羽绒服,夏爽爽还是冷得靠着墙直哆嗦,寒流就像寄生虫一样无孔不入,一丝一丝的从各个角落钻进身体。
“老板,现在都几点了,带我们去看尸体的人怎么还不来啊?”夏爽爽哆嗦着说,同时紧了紧羽绒服。
杨闲抬起左手看了看表,秒针没走了,但分针和时针还在走,他也懒得去修理,等到分针和时针都不走了再修,他把刚刚张队长给他的名单对折起来,淡淡回答道:“十一点半,别急,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呢?”
“那你八点钟就过来干吗啊?”夏爽爽埋怨道。
“以前这里是有个烧烤摊子来着,来那么早本来是想请你吃顿烧烤,谁知道今天没来。”杨闲盯着不远处地上有一团黑色污渍的地方,“可能是天气太冷了吧。”
“老板,他来了。”夏爽爽小声的嘀咕了几句,转头一看,远处的路灯下一个黑影快速的朝他们这个方向窜了过来,他眯起眼仔细瞅了瞅,“好像是个协警。”
杨闲直起身子,朝夏爽爽指的方向看去,洪明已经来到他们面前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洪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张队长安排我带你们去看尸体,完了就跟你们去保护阴年阴月阴时生的人去。”
“协警不属于刑警队吧。”夏爽爽在一边说,“张队长这也太不重视了呀。”
“这…”洪明有点尴尬。
“行了,好歹人家也是一个副队长。”杨闲拍了一下洪明的肩膀,“先去看尸体。”
三名死者的家属,为了要回尸体已经闹了两天了,洪明说要是杨闲再晚一点提出来,尸体早就被死者家属领回去了,张队长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手续压到明天才办。
洪明带着杨闲和夏爽爽穿行在空荡的走廊里,来到停尸房前,洪明掏出钥匙,插进门上的钥匙孔,拧了几下,门开后示意另外两人进去。
杨闲找到开关按下,灯管发出“叮叮叮”的声音,闪烁了半天才完全亮起来,三具尸体整齐的摆放在停尸架上,都用白布遮盖着。
杨闲来到停尸架前,肆无忌惮的掀开白布,尸体应该是才从冰柜里退出来不久,满脸苍白,表情生硬。杨闲先是检测了一下尸体的表面,发现跟洪明说的一样,没有一点外伤,然后打开箱子拿出三柱绿香,在三具尸体脚边分别点着。
“跟上次一样吗?”夏爽爽挪到杨闲身边问,对于卢小婷那次他还心有余悸。
“上次?”洪明疑惑的看了看杨闲又把目光转向夏爽爽。
夏爽爽猛的咽了一口唾沫,只是点了点头。
“先试试,”杨闲一边搓着香灰一边说,“这跟办公一样,是正常程序,我们这行道管这玩意儿叫太极安魂咒。”
杨闲把太极安魂咒念完,三具尸体依然躺在哪里一动不动,弄得夏爽爽心都悬到了喉咙里,洪明由于不知道接下来会产生什么现象,所以只是满头迷雾的盯着杨闲的一举一动。
“奇怪,”杨闲皱了皱眉,“魂魄没了。”
“这不是死人吗?”洪明在一旁问道,“死人怎么会有魂魄啊?”
杨闲就说:“人活着三魂六魄是在身体里面的,死了魂魄只是离开身体,四处飘散,太极安魂咒就是起到聚魂纳魄的作用,他们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不是魂魄没了,就是…”话说到这里,杨闲脸色突然一下就变了,好像发现了什么及其不想发现的东西。
“糟了,”杨闲惊叫了一声,把张队长给他的名单一把拍到夏爽爽怀里,“是梦杀师,赶紧去救人。”
“是她!”夏爽爽翻开纸一看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张队长给的名单上只有一人,姓名后面写着一个十分显眼的名字——董静!
三人犹如脱缰的野马,在蜿蜒的街道上飞奔,杨闲不时抬起手看看手表,已经十二点五十了,董静已经下班了,这个时间点,说不定已经入梦了,想到这里,奔跑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了一些。
“老板,你刚才说的梦杀师,是什么啊?”拐过一个九十度的街角,夏爽爽唏嘘的问道。
“顾名思义,”洪明协警出生,体力比夏爽爽要好,说话的语气还算正常,“梦杀师,就是在梦里杀人的人。”
杨闲跳过一团土堆,稳住身子说:“你小子还算比较有点悟性,梦杀师这种职业起源于商周,后来发展壮大,形成一个庞大的家族体系,他们自诩为南无世家,在历朝历代中,都扮演着宫廷御用杀手的角色。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南无世家突然全族洗手不干,在短时间内,就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至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洪明问。
“南无世家曾经跟道家有过交集,古籍里有记载。”杨闲回答道,“在诸子百家那个时代,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冒出来,谁跟谁没个交情啊,道家的野史中还记载了南无世家与道家的一段轶事,不过是否真实就无从查证了,毕竟文字上的东西,粗详不一,真假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