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有要事在身,索柏大概会好好欣赏一下江海与南都相比别有风情的夜景,然而如果毕竟只是如果。
索柏坐在铁树会在江海秘购的一栋别墅里,不停地看着手表。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胡忠他们设计的宴席是七点开始,按理讲这会儿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可是一直到现在胡忠也一直没有传过消息来,这可不是一件让索柏心里踏实的事情。他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然而血液中潜伏的冒险因子却一直让他等待到现在。
“二爷,事情似乎有些不对,说不准那边出了什么幺蛾子。我看不如我们先回南都,从长计议!”索柏身边站着一个人,这人正是随他前来的三个保镖中的一个,其余两人守在门外,以防紧急情况。
“田哥,我知道我这样做有些冒险,可是自古富贵险中求,想要多大收益就要冒多大风险,如果多等一会儿能换来一个好消息,冒点险又算什么?”索柏转过头,对着这中年汉子说道。
“我知道,可是···会长让田地保护二爷,我实在不是愿意二爷冒这个风险。唉,也罢,二爷您是做大事的人,不管怎样,田地拼了命也会保护您安然离开江海。”名叫田地的憨厚汉子说道。
索柏瞪了田地一眼,佯怒道:“我们一定能成功!田哥说的什么丧气话,事成之后,可要狠狠罚你几杯。”
田地粗糙的大手摸了摸脑袋,咧开嘴嘴憨厚的笑道:“是是是,该罚该罚!”
索柏也不是听不进话去的人,看看表已经快要十点半了,期盼的消息还是没有传递过来,皱着眉头对田地说道:“为防万一,田哥你去订几张票。如果十一点胡忠还没有消息传过来,我们就连夜赶回南都。”
田地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刚想站起身来打电话订票,索柏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是胡忠的号码。索柏示意田地噤声,接通了电话。他没有急着开口,等了几秒钟,电话里传出一个男人的笑声,然而这笑声却不是他熟知的胡忠,索柏心头一紧。
“索二爷来江海怎么也不通知兄弟一声。”那个男人语气淡然的开口道:“这要是传出去,道上的人该笑话东明招待不周了。”
是山其光六子李东明,索柏快速下了一个结论。看样子事情是败露了,他心里一沉。
“这件事是小弟不对,只是不知道令尊山老爷子身体还好么?令兄朱二哥胡三哥又怎么样?”索柏快速冷静下来,开口问道。
“劳烦索二爷挂心,家父身体康健,我二哥三哥,唉!”电话那头的李东明语气低沉,他顿了顿,继续道:“索二爷,天不早了,东明给你准备了点夜宵,您慢用。”说完也不等索柏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索柏面沉如水,看了一眼同样阴沉着脸的田地一眼,低声道:“事情有变,此地不宜久留,快走!”说完抓起外套就往门外走去然而还未走出房门,就有几束强光就打在了窗户上。索柏来不及反应,就被田地一把摁倒在地上。
嘭!
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索柏正在纳罕怎么回事,门就被撞开了——是索柏其中一个保镖。他身上溅满了血,进来之后,还没站稳,使劲朝着屋子里喊道:“二爷,是大活,二虎死了,你们快走!”
竟然动用了狙击枪,听到对方真是下了大本钱,索柏和田地都是心里一紧。田地刚想提醒那汉子趴下,下一刻就看到他的脑袋像一个熟透的西瓜嘭的碎裂开来,连身子都带着飞出去撞在墙上。
索柏目眦欲裂,眼圈发红的想站起来,同样悲痛的田地死命按住他不让他动弹。他从腰间掏出已经随身携带多年的老五四,一枪把天花板上的吊灯打了下来。一时之间室内陷入了黑暗,田地趁机掩护着索柏,从别墅的另一侧小门逃了出去。
这是一个小型的别墅群,建在郊区的一座山腰上,平时若非节假休闲时分,人迹罕至。他们两个从车库开出早就准备好的车,准备逃出这里。在车上已经平静下来的索柏开始打电话呼叫救援,然而几分钟之后他本来就阴沉着的脸变得愈发阴沉,素来修养极好的索柏把电话狠狠一摔,低声吼道:“江海的钉子都被****的拔了!”
田地心里也渐渐沉了下去,这时候给索松打电话也不现实,远水解不了近渴。他低声安慰道:“二爷,田地会拼死护您出去。”
向来温文尔雅但也从不缺乏硬朗一面的索柏此刻眼圈通红,想着死在别墅的两个兄弟,想着自己和田地生死未卜的逃亡,他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压着嗓子嘶道:“田哥,都是我害了你们!索柏不是人,索柏对不住你们!”
长着一副憨厚粗犷面孔的田地板起了脸,“二爷,会里的兄弟都知道您是办大事儿的人,没有一个人不打心眼里服气您。大柱二虎都是铁打的汉子,为这事丢了性命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你现在跟个娘们似的红着个眼有个吊用,这可不是兄弟们认识的二爷。大柱二虎为这样的人死了,还不得把肠子悔青喽!”
田地开着车下山,知道暗处有人潜伏的他没敢开车灯,但此时却从山下的山道上打上来几缕强光。田地知道山下已经埋伏好了人,当机立断的调转车头,准备带着索柏从盘山公路的另一头下山。
山路左侧的山坡上长满了枫树,秋日一到,便是漫山红遍层林尽染的秀美风景,然而此刻疾行在山路上的田地以及后方紧追的几辆车里的人都没有心思去欣赏这悦目的美景。前边的车在逃亡,后边的车在夺命,此刻对于他们来说,速度就是生命。
田地车速飚的极快,这蜿蜒复杂的山路倒成了他展示车技的最好舞台,看着后边车灯的光芒越发微弱,田地刚想出言讥讽娘炮的江海**,就看到前方远远的又打出几束车灯,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妈的,二爷,江海狗两边都有人,这是想把咱堵死在这条路上,咱不能往前走了。”田地往两边看了看,右侧是悬崖,他把目光锁定在了左侧的山林,“二爷,咱只能上山了!”
索柏也清楚目前的形势,除了上山别无他法,他点了点头,开口道:“田哥,我们上山!”
两个人下了车,正巧这里是一个大下坡,他们下了车也没怎么使劲,轻轻一推车就径直下冲,在几百米之外一个拐角的处撞破围栏摔下了山崖,几秒钟之后山下传来一声巨响,而后溅起一片火光。
田地打前边开路,索柏紧紧跟随,不一会儿两人就入了山林深处,回头望去,能看见大约在车辆坠崖的地方聚集了些光亮,依稀能听见上山下山之类的话语。再过了一会儿,就看到有许多人打着手电筒上了山,远远的甚至能听见几声狗吠。
索柏和田地对视一眼,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继续往山林深处行去。索柏和田地都是穿的皮鞋,行走在凌乱的山石上分外吃力,时间一长,速度就慢了下来。皮糙肉厚的田地还要好些,没怎么吃过苦头的索柏只觉得像是光脚踩在一片碎石上,磨的生疼,硌得生疼。他忍不住轻轻抬了抬脚,却不料脚下一滑往一旁倒去。田地拉扶不及,眼睁睁看着索柏重重摔倒在坚硬的山石上。
“二爷!你没事吧。”田地赶忙过去,将索柏扶了起来。
索柏皱起了眉头,对田地说道:“田哥,我这情况有些不大妙。”
他把自己的裤腿聊起来,借着月光,田地看到他泛青的脚踝和擦掉一大块皮的红肿膝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索柏试着走路,刚刚迈出两步便已是满头大汗。
索柏扶着一棵树苦笑道:“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下子可麻烦了。”他皱着眉头想了想,开口道:“田哥,你先走吧!以你的身手,突出重围还是有很大把握的,我现在这样子,纯粹是个累赘。如今的情况,咱跑一个是一个。”
田地牛眼一瞪,开口道:“二爷说的什么话!田地虽是个粗人,却不是贪生怕死的小人,今天要走就一起走,要死就一起死!让我抛下二爷独自逃命,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索柏还想再说些什么,下方林子里就传来几声狗吠,田地面色一变,一弯腰就把索柏扛了起来。索柏一脸苦笑,知道劝不动这倔汉,便不再言语。
田地虽然身强体壮,然而背着索柏行走在山地上却是个极耗力气的活计,走了一会儿他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两个人艰难的到了山顶,举目四望,看着光秃秃再无藏身之地的山顶,心都渐渐凉了下来。田地扛着索柏在悬崖边上看了看,而后找了个平缓的地方把索柏放下,蹲坐在地上,面色颓然。
“二爷,看来今天是要载到这群将海狗手里了。”田地叹了口气,“可惜不能给大柱二虎报仇了!”
索柏笑着拍了拍田地的肩膀,微微笑道:“那可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