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姓中年人脸色一变,目光紧紧盯住叶卿,仿佛要看看他是个什么材料做的一样。
叶卿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枚扳指,又问道:“你可认识时又龄时先生?”
那中年人看了戒指一眼,目光一缩,沉声问道:“时先生我不认识,这扳指我却认识。你也是来自那里么?你是不是唐门的人?”
叶卿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和时先生只是萍水相逢而已,至于你说的那个地方,我并没有去过,更谈不上从那里来了。不过这样说起来,你确实和时先生来自一个地方了?”
中年人眉头皱了起来,“你说的时先生,大约多大年纪?”
“他已经八九十岁了。”叶卿回答道。
“这么一来,我大概知道他是谁了。”中年男人皱着眉头想了想,“他确实和我从一个地方来。只是他为什么会把扳指交给你?他现在又在何处?”
“他已经仙逝了。”叶卿右手摩挲着那枚扳指,神色有些黯淡,“时先生临终前,把这枚扳指交给了我,嘱托我把它交还回门派。”
杭姓中年人心中已经信了几分,想起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身死异乡,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兔死狐悲之感。
看着他脸上升起的几分黯淡,叶卿心里也能明白他的感受,就在这时,趴在他胸口一直睡懒觉的小狐狸却从他的领口伸出了脑袋。杭姓中年人抬起脸一看,脸色一下子变得难堪起来,他斥道:“小子!还说你没骗我,如果你不是来自真武界,怎么会有御灵宗的冰雪灵狐?哼!”
叶卿揪着白毛的脖子,把它弄到面前瞅了瞅,一脸疑惑的说道:“它?它不过是我捡来的罢了?白毛你告诉这位杭先生,你是不是我捡过来的?”
叶卿话音刚落,小白狐就点起了头,先是朝着叶卿点头作揖,又朝着中年人一直点头,像个小磕头虫一般。杭先生脸色稍霁,冰雪灵狐是御灵宗的镇宗之宝之一,极通灵性,反倒是比面前的小子要可信些。
“杭先生,我想,你也是偶然来到这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回到你的故乡吧?”叶卿把寻珍灵狐放下,小东西朝着杭先生嗅了嗅,便走过去一直围着他转圈。杭先生知道这小畜生大概是闻到了家乡的气息,想要抱起它来,它却机灵的跑开了,转了两圈,又爬到了叶卿怀里。
杭先生瞥了眼叶卿,冷声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叶卿笑了笑,“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大可以联手,我们一同寻找回到那真武界的通道。这样我可以帮时先生完成遗愿,你也可以回到自己的故乡,不是两全其美么?”杭先生听到叶卿言语,明显有些意动,然而他神色变化再三,慢慢变得坚毅起来。
“你说的不错,但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李东明的义父山其光当年对我有恩,我曾经答应帮他做三件事情,现如今已经是最后一件了。你让我和你一起寻找通往真武界的道路,固然是我心中所愿,然而却不为道义二字所容,杭山不屑为之!”杭先生义正言辞道。
虽然名字里带了个山,杭山的形象却与山的伟岸高大完全不沾边,然而在他说出这番话后,反倒是让叶卿有些钦佩起来了。
叶卿摸了摸鼻子,笑道:“杭先生,这倒也简单。”看着杭山颇有些疑惑的脸庞,叶卿继续道:“你我打过一场,如果我输了,那么算我倒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如果我把你打赢了,那么我就饶你一命,这样你就还了山其光的恩情,转而欠我一条命了。怎么样?”
“哼。”这声音来自叶卿脑海中的薛长生,他对叶卿的小算盘洞若观火,有自己在,这小子会输?
“小子,你就这么自信?”杭山看起来有些发怒了,“那好,我就让你见识见识真武界不容挑战的威严!”
杭山说完,已经快速攻了上来。叶卿也是脸色一沉,开始肃然迎敌。杭山的身量瘦小,然而打出的拳头却势大力沉,隐隐有开山裂石的的气魄。叶卿不敢怠慢,仗着身子的灵动,一边躲避,一边在杭山的招式中寻找破绽。
叶卿曾经在网上学过太极拳,也去公园和一帮老头老太交流过,他们的水平都不高,顶多也就是强身健体的水准,然而叶卿的底子在这里,眼光在这里,学起来便是高屋建瓴,说是一日千里也不为过。以柔克刚,以静制动,以快制慢,无形定有形。以往他练太极也主要是用于强身健体,但此时却福至心灵,看着杭山的动作,情不自禁的就把太极要诀用在了克敌之中。
他的动作不快,然而杭山的动作在他眼里也慢了下来,他拉过杭山右手,又一拍他的左手,紧接着一个肩靠,撞击在并不高大的杭山胸口,将他撞出几步去。杭山大惊,他自然知道太极,也在真武界中见识过真正厉害的太极大宗师,面前的年轻人与之相比还差了不少的火候,然而就目前这份成就,却也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
杭山收敛心神,又以比之刚才更快几分的速度发起了进攻。叶卿也出手了,看起来是那么不疾不徐,动作却是滴水不漏,一圆又一圆。拉扯不断间,叶卿将太极的一圆奥义发挥得淋漓尽致,杭山眼睁睁就被叶卿打得连连后退。杭山怒发冲冠,双拳同时击出,这极具气势的双拳哪怕打在一头牛上,也能将其打倒在地,更遑论打在人身上了。
眼看着那双铁拳便要打在叶卿身上,他却在这时闭上了眼睛。他右脚踏出一步,双臂将杭山双拳格开,一双反掌便又打在了杭山胸口,这看似轻飘飘的两掌,却让杭山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近十米距离。
这是怎样的力量?这是怎么一个怪胎?为什么在世俗之中会有这样的人?杭山气喘吁吁的趴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刚才叶卿击在他身上数百上千下,一开始还不觉得怎样,最后那一掌却像引爆提口的炸药,让他的伤势和疼痛如潮水一般倾泻出来,这时竟连动一下都费劲了。
叶卿两臂内旋,双掌分开,而后徐徐下落,一个完美的太极收势,宣告了自己的胜利。他看着此时狼狈倒在地上的杭山,不由挠了挠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下手竟然这么重,或者说他不知道太极竟有这般威力。他知道杭山有心和自己结盟,自己把准盟友打成这样,实在是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他满脸歉意的笑笑,“杭大哥,你没事吧?”
杭山嘴角还挂着血,怎么看也不像没事的样子,他把头往旁边一撇,冷声道:“成王败寇,你杀了我吧!”
叶卿笑了笑,把杭山扶起来坐到一旁,“杭大哥实力超乎想象,要不是叶卿有奇遇,可不是您的对手。”
杭山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但还是冷着一张脸说道:“杭某人无能,没什么话说。山大哥的恩情,我也只有下辈子再报了。”
叶卿知道就差一把火了,就沉吟着说道:“山其光的死,其实不一定是我们想的那样,有时候最了解一个人的,往往是他的敌人。我听索大哥讲过,山其光的死未必这么简单。再者说了,青天堂行事,我想杭大哥也看在眼里,这样一个帮派,值得你为他付出这么多么?在真武界,还有很多你在乎的人,如果你糊里糊涂死在这里,才真是死不瞑目。”
杭山眼中光芒闪烁,良久他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山大哥并不是病发身亡?”
叶卿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是存在这个可能,如果你想知道,还是先养好伤,自己去查一下。”
杭山低头沉思片刻,一会才抬起脸来,说道:“也罢,你说的有道理,我不能这么糊里糊涂的死去。”
叶卿点了点头,伸出大拇指赞道:“杭大哥重情重义,果然性情中人!”
杭山冷哼一声,把脸转向一旁,他揉着还在发闷的胸口,不搭理这个打伤他的小子。
叶卿一阵苦笑,他伸出手,看似无意的在杭山背后轻轻拍打着,杭山便感觉到自己发闷的感觉有所缓解,体内因刚才的战斗沉郁的血脉也开始慢慢恢复原状。杭山忍不住有些惊疑的看了一眼面前带给他太多震惊的年轻人,开始慢慢有些理解为何时前辈愿意把身后之事托付给他。
叶卿对着杭山微微一笑,“杭大哥,我有事向你请教。”杭山瓮声瓮气“嗯”了一声,叶卿便开口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口中的真武界,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