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梅经过一段培训,被分到七楼负责总统套房,活儿轻松,她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儿落到她头上。这一段,晓梅吃了许多从没吃过的东西,见到许多她从没有见过的东西,听到许多从没有听过的事情。物质生活的改善,精神生活的丰富,使她的小身腰就像春天的柳枝儿一路上长,又加穿着露肩裸胸的衣裙,一下美成一位夺人魂魄的女子。有这样的女子绕前绕后,入住的客人老拿暧昧的眼睛来看她。看就看吧,人生来就是让人看的,还怕他们不成。
夏夜,房间里开着空调,客人张端还是喊热。张端毫不避讳将自己脱得只剩裤头。晓梅见客人喊热,就手忙脚乱地去调空调。晓梅一慌乱,那张花瓣脸儿越发娇艳可人,胸脯也起伏激荡不止。气喘吁吁的张端望一阵儿娇艳欲滴的晓梅,将肥厚肚皮啵地一弹说:“请小姐去放一些水,我洗澡。”晓梅听罢,迟疑一下,就去卫生间放水。晓梅从卫生间出来,头上顶着雾星儿,脸上挂着露珠儿,被柔和的灯光照耀得光彩照人,美不胜收。张端飞快地望一眼晓梅,暧昧地一笑,说:“小姐,能给我搓一下背吗?”晓梅瞪大两只星眼说:“这……”张端不动声色地从包里掏出一百元钱说:“这些行嘛?”晓梅见此,慌乱得不知所措。张端一笑,又掏出一百元。
晓梅家太需要钱了。奶奶治病欠下八千元,哥哥考上大学,也需八千元。两个八千元,竟将爸爸愁得一头栽倒,再没起来。晓梅从学校拿到她的中专录取通知书,欢天喜地赶回家,没想到家里却出了这等大事,顿时呆傻,但她很快冷静下来,便对一筹莫展的妈妈说:“让哥哥贷款上学吧,反正我也没考上中专,我去城里打工来还钱。”说过,就跑到没人处,含泪撕掉中专录取通知书,几经周折来到这家宾馆。
那二百元在柔和的灯光下闪出几多诱惑,还有宾馆“对客人如上帝”的规定,使晓梅咬紧红艳的嘴唇,随张端走进卫生间。
晓梅走进卫生间,张端已赤条条下进浴池。在水雾弥漫中张端背对着晓梅,漫不经心地向身上撩着水说:“要弄湿你的裙子的,脱掉吧。”晓梅迟疑一下心说,脱就脱,大白天你还能吃人。
晓梅为张端搓起背来。张端舒畅地体味着温馨的揉搓,渐渐抖动起来,那是抑制焦渴欲望的抖动。张端终于忍不住,慢慢转过头来。张端突觉灿烂地一闪,一个近乎裸体的美丽少女就现在他的眼前。晓梅雪白的皮肤,在迷蒙的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彩。张端贪婪地吸闻着少女从生命深处散出的醉人芳香,心里金属断裂似的一声鸣响,哗,一下立起。那一刻,晓梅突然觉得张端极像一头脱毛的肥猪,吓得汗毛直竖,大叫一声,跑出卫生间。
张端赤裸裸地追出来说:“小姐,不要跑!”晓梅跑近房门,抖着手去开房门,情急之中将门把拧反了。晓梅转身又跑起来。张端对晓梅穷追不舍。张端说:“别跑,我会多多给你钱的。”此刻,晓梅想起奶奶,想起奶奶,她戛然站住,横眉怒目地说:“我奶奶说了,要遇着哪个男人犯贱,把他的‘祸根’割下来喂狗,他就老实了。”
张端听到晓梅说的这句似曾相识的话,定在那里不动了,狐疑地问:“你奶奶她?”晓梅呱唧将剑眉儿扬到天上说:“我奶奶是摩云崮的‘满天响’!”张端叫一声:“啊,摩云崮的‘满天响’?真是巧极了。”
张端年轻时就是好色之徒。那时他是公社的一个小干部,到晓梅家乡摩云崮大队蹲点,占了女团支书的便宜,两眼色迷迷地又盯上妇女主任“满天响”。“满天响”平素好满天响着和人开一些荤荤素素的玩笑,所以人称“满天响”。“满天响”年龄比张端大得多。张端觉得对“满天响”有意思是高抬她。有一天张端将“满天响”堵在屋里要想好事儿。“满天响”好说歹说,张端就是不放过她。突然,“满天响”哇的一声怪笑,捞起一把菜刀说:“小青年,再犯贱,割下你的那个‘祸根’喂狗!”“满天响”举着的刀没切下去,却猛地向张端的裆里踹了一脚。张端尖叫一声,捂着裤裆滚在地上,望着威风凛凛的“满天响”,恨恨地说:“骚娘们,不识抬举,看我怎么收拾你!”可没等张端再有机会收拾“满天响”,他的丑行就被“满天响”嚷得遮掩不住,被开除回家。这下,张端恨透了“满天响”。
张端回家之后,他使出浑身解数,钻营投机,几经沉浮,终于发了财。他发了财就烧包,抛弃结发妻子,玩腻“小蜜”,来到县城刚刚开业的这家三星级宾馆来寻开心。
张端听过晓梅的话,往事闪电般划过他的脑际。久已埋藏的耻辱和仇恨哗啦一下就从心底冒出。张端有了那样一种心境,越发想得到晓梅,狰狞而猥亵地笑着甩出一把票子说:“这些总可以了吧,搞个婊子我从没花这么多钱呢!”晓梅急赤白脸地说:“收回你的臭钱!”张端才不管晓梅要不要钱,答应不答应他呢,凶神恶煞地捉住晓梅,厚颜无耻地将晓梅揽进怀里。
灾难就要降临,恐惧愤怒把晓梅摄住了。情急之中的晓梅捞起床头的台灯砸在张端头上。晓梅翻身起来,望着在地上滚动的张端,怕他起来再发昏,想起了奶奶的话,转身拿起盘子里的水果刀。
不一会儿,晓梅满身血迹走出房间,对值班经理说:“我将那人的‘祸根’给割下来了!”
奶奶“满天响”得知晓梅犯事,让人推着去监狱探望,对晓梅说:“孩子,干得好!别怕,你坐牢,奶奶给你送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