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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
2003年的夏天，我迎来了十五岁的生日以及期末考试，时间它太漫长，就像泥坑中的水，凝固，腐臭，倒映着天空中苍白的云，我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总是感到烦躁不安。
期末考试前的复习总是让我昏昏欲睡，唯一刺激的就是做几道奥林匹克数学题，一道题算半节课那种，做完很有成就感，题太简单了也不行，两分钟就算出来了，没劲。看起来很多事情都是有共性的，比如快感这东西就跟持久力挂钩。
伟哥这几天闷闷不乐，其实我觉得他这种情况不算是失恋，只不过是装B装过了罢了，机会还是有的。
两天后期末考试如期进行，过了这一关，我就升初三啦！
七月的天气，闷得我们像蒸笼里的包子。学校为了彻底杜绝我们的作弊行为，想出了一个自作聪明的办法，那就是交叉混搭考试法，当然，这是我给它取的名字。据说这种方法当时十分受推崇，号称一箭三雕——一方面使得师生省去了布置考场，拉桌子搬椅子的步骤。二是大大节省了空间，解决了教室不够用问题，以前一个教室最多容纳40个考生，现在容量与平时无变化，仍是50多人。第三，就是起到防止相邻同学作弊的作用。
听起来很牛逼的样子，那到底是怎么个交叉混搭法呢？就是将我们初二一班的男女分开，男生去楼上跟初一一班女生一个教室考试，女生留下跟初一一班男生考试，这是为混搭。我们男生去三楼的初一一班，原来教室座位不变，但是一行女生一行男生交叉着坐，也就是你的两旁都是陌生人，试卷也不一样，这是为交叉。
这可把我们班男生乐坏了，伟哥也露出了久违的笑脸，他哈哈哈着对我说：“学校这帮***！这******简直是对咱们的福利啊！”
我也高兴坏了，早就想近距离看看小师妹们了。初一一班和我们班一样，也是重点班，并且传说这个班阴盛阳衰，女孩儿个个花枝招展，男生都很衰。
你可以想象看，一堆重点班的，正直青春期的压抑少年们，忽然因为考试的缘故要与低年级小女孩儿们坐在一起，度过两天的时光！这对于我们简直就相当于联谊啊！
考试第一天，晴空万里，阳光灿烂，正是大好的光景。我来的三楼的考场，一进门就发现不对劲，同学一个个都冲着我不怀好意的笑，我心说****怎么回事？
我看伟哥朝我招手，忙走过去问。
“咋了啊？笑得都跟***似的。”
伟哥偏头看他的同桌小妞儿，伟哥的同桌是个单眼皮小个子女生，皮肤水嫩，即使穿着肥大的校服，气鼓鼓似的胸脯还是第一时间的吸引了我的眼球。大胸少女对我说：“你们班男生问谁是班长，我说我是。然后又问班花在哪？我就告诉他们，班里最漂亮的两位坐在那边。”她边说着边用手指给我看，我顺眼看去，我的天！正好是我座位的两边。
我说：“原来你是班长，幸会幸会。那么顺便问一下，我们班有这么流氓的家伙吗？问得问题这么下流。”
这时大胸班长偏头看了看高伟。
“我就知道，我们班男生除了你旁边这个，都老实的很。”
高伟见我识破了他的****立马翻脸道：“哈哈，你等着考倒数第一吧！”
我趁大胸班长不注意双手捂住胸朝伟哥做摇晃状，伟哥看到笑得更加猥琐。
我来到我的考场座位，这个位置地理极佳，靠后不说，而且还是三桌并排的，也就是表示有两个小姑娘坐旁边，少女像汉堡包一样把我夹在中间。
其实这是我这辈子历经大大小小考试中，最有趣而难忘的一次。只不过做学生时间长了，对于考试这种体力活都麻木了，浑然不觉，直到很久以后，我大学毕业不久参加一次编辑记者考试，周围也都是女士，但那次太痛苦了。你是否体会过一些化妆妖艳的少妇们，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香水味道，坐在你的四周，大腿裸露，屋子闷热，打开窗子风吹进来，满屋子刺鼻子的味道。
望着周围的浓妆艳抹，我回忆起我十五岁时候那次美好的考试艳遇，心里有种不堪回首的伤感，很多美好，只有经过沉淀后方才显出甘甜。
我坐在我的座位上，大胸班长的话在我头脑里回荡。我左侧的姑娘还没有来，右侧的姑娘在认真的看书，她端庄地坐着，身子显得非常修长，我不好意思直愣愣地瞅着人家看，所以决定先坐下慢慢迂回着偷窥。
这时候坐在我前面的大P回头和我说话，可是非常明显，虽然话是对我讲的，但眼是瞟向我的右面。
“李俊，老规矩选择题做完对答案啊。”
我也偏过头说：“老规矩了你还问个屁啊。”
不愧是班花，只是这一瞥，我已经心潮澎湃起来，这个坐在我右手边的姑娘，有着清爽的短发，漂亮的丹凤眼如清水一般，实在是只能用冰清玉洁四个字来形容，我不禁看得痴了。
这时候一个红衣少女追着一个瘦小姑娘跑着就进了教室，两个女生笑起来特别好听，红衣少女非常扎眼，因为我们二年级的校服是蓝黑色的，我妈称之为劳改服，穿起来非常难看。一年级的校服就好看很多，红白底色，材质布料也好，穿起来像运动员，非常精神。这位穿着红色匡威外套的少女，
在我们中间显得非常另类而且扎眼，她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好像是刚刚摘下的新鲜水嫩的桃子。个子挺高，马尾辫，一双眼睛杏核眼水灵灵，哈哈笑着像一串铜铃响着就走了过来，越走越近，我眼睁睁看她坐在了我的左边，然后我听见她对着我的耳朵低声说道：“看傻了吧，我们邓洁好看吗？”
我忽然感到一种恐惧，******，伟哥说的太对了，这次我搞不好就要倒数第一了。
第一门考数学，这是我唯一强势的学科，大约用了一小时我就全部做完。按照老规矩，我应该给坐在前面的大P写小纸条，纸条上有选择题和填空题的答案，我传给他后他对照自己的答案，然后把我们两个人不一样的部分做了标记再传回给我。
不知道如今的中学生还有没有人用这样落后的作弊方法，手机和网络普及之后，作弊也变得高科技起来。遇到不会做的问题，从兜里翻出手机求救，有的发短信，更多的是上网查询，有甚者甚至利用相机把题目拍下来，发在BBS上征求答案，我就在网上遇到过这样的求救，那孩子发得还是一道数学大题，声称非常之难，我于是停下手里的活儿追寻当年的刺激。那是关于正玄定理的运用的一道题，繁衍的题型有点过分复杂，我凭着记忆做出了答案，贴了出去。对方没多久就回复了留言，那是两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字眼：牛逼。那一刻我好像真的回到了中学时代，笑得很灿烂。
时间再回到2003年的期末考试，正在我将要把写好的纸条丢到前面的时候，却听到傍边一声低咳将监考老师的目光吸引了过来，我赶忙收手。
我转过脸看到红衣少女鄙视的眼神，我只好朝她做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再次企图把纸条扔过去，没想到又是一声咳嗽，这次不禁是监考老师被吸引，不少同学都往我这边看。
完蛋！我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看的抗日电影，八路军叔叔面目凝重的说道，不好，我暴露了！
我找了张纸，上面写道“萍水相逢，何必为难？”，随后一弹直接击中红衣少女的脸蛋儿。红衣少女打开纸团，写了几笔又回传给我。
我打开看，上面写着：“我数学也不好你也帮帮我吧！”
我转过头看了看红衣少女，她正假摸假样的做恳求状，以博取我的同情。我心里笑道哈哈！刚才你丫的鄙夷之态哪里去了？
这姑娘倒是蛮有意思的，我忽然想逗逗她，于是就写上“帮你不难，条件相谈”传给她。
红衣少女一看，口吻像是有戏的样子，马上写完传回，上面又多了一行小字：“什么条件？我给你抄英语好不好？”
我无法确认这姑娘的英语水平是否达到可以利用的地步，但是转念一想，难道还有比我自己考英语还糟糕的结果吗？所以马上朝她点点头，用唇语对她说：“成交。”
我把纸条神不知鬼不觉丢到大P手里后，开始做初一年级的数学卷子，这对于我来说简直就如同砍瓜切菜，为了装B，我更是加快了速度，很多计算都是心算，只用了区区四十分钟就做完了，然后我把答案传给红衣少女，她开始风卷残云的往上抄写答案。
俗话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大P同学浸淫此道数年，竟然在这次回传作弊纸条的时候，被监场老师发现。
一般情况，期末考试有两个监考老师，而且都是一男一女，女的细心，男的威严，一唱一和，还可以趁我们答卷的时候聊聊天，其乐融融。但我们这场却是俩男老师，他们俩都板着个脸，其中一个我认识，是我们体育老师，另一个带着金边眼镜，不知道是哪里的，似乎很神气的样子。
大P刚把纸条传给我，金边眼镜就杀了过来，其势之迅犹如猛虎扑食恶狗扑屎，很是吓人。我眼看大事不妙灵机一动，就把纸条揉成团弹进了我右边冰雪美人的笔袋里。
金边眼镜到我面前，表情阴郁说道：“拿出来。”我赶忙装傻，把验算草纸递给了他。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拿出来。”
我心说**的以为自己是国民党反动派吗？我看了看他，双手摊平表示没什么可拿的了。
金边眼镜忽然大喊：“站起来！”然后开始搜我的桌子，当然是什么也没搜到。这时候体育老师赶紧过来打圆场，毕竟常常一起打球，关键时候还是有点义气可讲的，体育老师大声批评我：“李俊你又不老实了？这是考试你知道不知道？再捣乱就别考了！”我忙答道：“哎。”多亏体育老师，不然这事儿还真没完。
数学考试结束，我虚惊一场，待老师收卷走人，我立马上前掐住大P的脖子：“****！你什么手法？”大P也很冤枉的说道：“那老师眼太贼！”
我考虑到两旁都是小师妹，不能暴露太多粗野，于是就放开手淡淡说：“对，也不能完全怪你。”心里恨不能将其掐死。
伟哥此时怎能忘记嘲笑我来，他挂着招牌式的猥琐笑容走来对我一拱手：“恭喜恭喜，李兄受惊否？”我没搭理他，想起还没有谢谢右边的冰雪美人，“刚刚谢谢你了。”
冰雪美人抬了抬头，道：“没事，”说着把笔袋里的纸团拿出来问我，“你还要吗？”她的声音也是冷冰冰的，但是很好听。
“不要了。”我边回答边再次仔细瞧她，丹凤眼，柳叶眉，皮肤弹吹可破，真是个冷美人儿呀！
“哦，那我帮你扔了。”说完她就出去了。
“哈哈哈！”红衣少女尽管笑声很爽朗，但是明显有嘲笑我的意味。
高伟对我说：“行啊，这都勾搭上了。”
伟哥的存在对我是一种极为不利的因素，所以我决定率先出击，将其赶走。“哟~伟哥，你的班长妹妹呢？”我音量稍稍放大，顺带在胸前比划着什么。
“什么妹妹啊，哪能跟你的冰火两重天比呀？”，伟哥说完就哈哈跑掉，还不忘回头补一句：“不打扰了，哈哈。”
只留下满头冷汗的我，独自面对红衣少女。红衣少女对我说：“你叫李俊？”
“啊。你叫什么？“
红衣少女笑着看着我没说话，这时候她那个瘦小女友跑来过来，她更自来熟，“哟！学长！你太猛啦，方老师都拿你没办法。”
红衣少女在旁边补充：“那个带眼镜的是教我们历史的，特别严格。”
我说：“是吗？不过跟我们班主任比差太远了，好比我常年跟霸王龙战斗，偶尔遇上个小老虎算不上什么的。”
瘦小女友呵呵笑这说：“哈，你说话真有趣。”我指着红衣少女问瘦小女生：“她叫什么啊？”
“怎么？对我们陈凯丝有意思了？哈！”
红衣少女大怒，挥拳打跑女友，转脸对我说：“别听她乱讲。”
我悠然说道：“你叫什么？真该死？”
她听了果然杏眼圆睁，回身又挥着粉拳打我，我刚忙纠正：“陈凯丝是吧，你忘了刚才是谁帮你了吗？”
她这才停手道：“这是等价交换！有什么可谢的？哼！”
就在我们俩叽叽喳喳的时候，冰雪美人回到了座位上，看着我俩，非常惊讶的样子。
“邓洁，这小子看你看得脸都红了。”
“放！”我勃然大怒但是同美女面也不好说出那个屁字。
冰雪美人跟陈凯丝说了几句就不理人开始继续复习，准备下一门考试科目。
之后是语文考试，考得大家汗水涟涟，语文考试，真是一项体力活。考完人们做鸟散归林，陈凯丝和她的瘦小女友叽叽喳喳打闹离开，冰雪美人独自走了，伟哥低声对我说：“这妞儿不错啊，叫什么名字？”
我说：“****，你不是非狄晨不娶吗？”
“我这不是帮你出谋划策吗！”
“滚蛋吧。”
下午考试继续进行，果然在考英语的时候，像之前说好的那样，陈凯丝帮我做了英语试卷的大部分，只有作文和听力是我自己写的。
那天下午阳光明媚，金灿灿的光从窗子透过，罩在我们的脸上，我的左边是火红少女陈凯丝，右边是冰雪美人邓洁，三人正在专心的答题，一个人在认真的时候，有一种超越时间的美。多年以后，关于那次考试的记忆我渐渐模糊，可惟独这个温馨的画面，久久挥之不去，就像一颗向日葵一样，迎着光芒它深深的长在我的心里。
考试连续进行两天，考完最后一门科目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短暂的两天就这样过去了，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我的“冰火两重天”了吧。
像是很多老套的电影情节，我对着二人分别说再见，这句期望的“再见”却变为再也不见。我看了看右侧的邓洁，刚要说些什么，忽然脚下感到一只手在蠕动，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我的鞋带被陈凯丝解开，然后她一伸手抢走了我桌子上的《中学物理》，正如同一天前她来时的样子，又在哈哈哈的在笑声中跑了出去。只剩下我愣在那里，高伟打算和我去网吧好好地排解一下两天的沉重，他看到出神的愣在那里，于是问道：“怎么了？”
“恐怕是必须要再相见了。”我回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