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烈烈的一顿饭,在张小敏张义明姐弟放下碗筷的那一刻,算是圆满结束。
拍了怕依然扁平的肚子,丝毫看不出来里面竟然装了两大碗米饭,还是抢来的饭吃着香,这应该就同“书非借不能读”是一个道理吧。
而后张小敏非常好心的主动要求去未来的大嫂家里,奈何这次的奉献精神未能如愿,虽然张义宽也非常想早一点了解自己未来妻子的情况,但与这比起来,还是妹妹的终生幸福比较重要,在张大小姐祈求郁闷的眼神中,大袖一挥,众人向城中最大的交易行进军。
因为距离比较近,两人步行半刻钟,便看见了一个方形的建筑,占地颇广,比足球场稍小,但在黎阳城也算是首屈一指了,兄妹二人走到门口,看见一个气势恢宏的匾额,上书“方氏拍卖行”,但这气势,并不使人难受,反而给人一种柔和亲切之感,可见此间主人可是花费了一番心血。
无暇顾及一块不能吃不能喝的木板,现在张小敏满心烦恼的都是即将到来的命运,或者说是即将失去的自由,抖擞精神,甩甩头,仿佛要将这种种的不爽甩开,即使不能改变也要在可接受的范围内争取自己最大的利益。
抛去杂念,张小敏终于有心思观察交易行四周情况,交易行被分成几个区域,虽然名为交易行,但主要的还是做人口买卖。
清早的凉风从四周开着的窗户吹进,夹杂着些许露水的湿润,浮躁的心也渐渐沉静下来,既然来了,就要挑选一个合自己心意的,张小敏饶有兴致的四处观看,对这种交易颇为好奇。
也许兄妹二人来的太早,现在的交易行还没有多少客人,张义宽看自家四处打量的大妹,也不跟着去添堵,找了一个窗户,悠然自得的看着街上或悠闲,或匆忙的身影,自从接手城里的铺子,好久没有像这种闲散时光了,张义宽不由伸一个懒腰。
另一边,张小敏兴致勃勃的从东走到西,转身,回头,再走一遍,眼光在每一个人脸上扫过,这些被卖的人,大多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少男少女,或穷困,或天灾人祸,不得已将子女出卖,换少许银两咱渡难关,只见一个个面黄肌瘦,低头无语,身上衣服有的宽大如被,将整个人全装着,显然不是本人衣服;有的窄小似套,勉强遮体,不知穿了多长时间……所幸都已清洗干净。
看了一圈的张小敏兴致缺缺,站在二楼楼梯处,正为是否到二楼犹豫不决。一楼这些显然没能入了张大小姐的法眼,但二楼……刚才听郭郭掌柜提到,买一人至少需十几两银子,价钱虽然能负担的起,但……转头看看站在窗前优哉游哉张义宽,五指紧握,狠狠心,反正也不是自己掏钱,不宰白不宰……
来到二楼,虽然提前知道这里是贵宾区,但这差别也太大了,相对于一楼的大厅设计,这里改成了一间间小的房间,内有桌椅,供客人休息,想要什么样的人,年龄、性别、相貌、具体要求等,报给郭掌柜,您只需在此喝茶,不久之后,就会领人到来,供君挑选。
选了半天,不只是主观还是下意识的,愣是没一个上眼的。这样选虽然多了几分舒适,却少了几分在楼下的自在,就好似女人逛街,欣赏各个新奇商品的趣味。
观此情形,郭掌柜的可苦了脸,这二楼,本来就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要么熟客,要么有身份背景,要么有特殊爱好。今天领张小敏进来纯粹是因为现在人少,再加上张小敏兄妹二人长相俊美,气质不凡,穿戴也还过得去,要是做成一桩生意,也能令大掌柜刮目相看,没想到忙前跑后,最后却是白费功夫。
张小敏在家察言观色,见微知著,一双眼睛早已是火眼金睛,郭掌柜的失落虽然隐匿的很深,但怎么可能瞒过张大小姐洞若观火的眼睛,虽然自认为脸皮厚,但因为自己的情绪害得郭掌柜白忙活一阵,心里颇为过意不去,狠狠心,伸手入荷包,摸呀摸,银子,不行,太多了,肉疼;铜板,也不行,显得太小气了;嗯,摸到一个,张小敏微微一笑,这个正好,还独特,大方的伸出手去,送到郭掌柜面前,“郭掌柜,这一路真是辛苦你了,小小意思,不要嫌弃。”
听了张小敏的话,郭掌柜一阵兴奋,嗯,这位小姐还真是不错,虽然挑剔了些,但懂得人情,笑嘻嘻的接过张小敏手中的物件,口中道谢不断,什么漂亮呀,心肠好呀……一切好话不要命地如潮水般涌向了张小敏。
仔细打量手中的礼物,程长方形,用纸牢牢包着,棱角分明,做工精细,一看就是喜爱之物,对张小敏的感激更胜三分。
“愣着干啥,快打开吃了呀,这可是我亲手做的,黎阳城独一份儿!”
“好嘞,”听着让打开,郭掌柜更加开心,连忙开始解纸包,到一半,才听清张小敏话中还有一个“吃”字,顿时发愣。
旁边等着的张小敏却不耐烦了,不停催促。
郭掌柜无奈,方才继续手中的动作,卸去伪装,手中的物品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只见其晶莹中带着少许嫩绿,自顾自的站在那里,仿佛自成一个世界,与盛夏的燥热完全不符,拿在手中,给人丝丝清凉之感,这也能吃,郭掌柜满脸疑惑的看向张小敏,入目的却是张小敏满怀希翼的眼眸,郭掌柜狠狠心,放到嘴里,哪知此物入口即化,润滑可口,还带了些许绿豆的清新,真是回味无穷。
“味道怎么样?”
郭掌柜已经三十多岁,在小女孩儿面前因一块糕点发呆,心道惭愧,老脸微红,但不愧是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马上恢复正常,听了张小敏的话,狠狠的点点头,口中道谢不断。
而后两人下楼,张小敏直接向窗边的张义宽走去,还真不甘心将这一选择权交到大哥的手里,哎——
刚抬起脚步,发现楼梯边上有一人,蹲坐在地,十八九岁年纪,身穿灰白短打,上有不少补丁,胡子邋遢,脸色红润,一双剑眉下嵌了两只大大的杏眼,美中不足的是此人眼神涣散,似无焦距。
张小敏停下脚步,转过身,“这个人也出卖吗?”指着方才那人说。
听到张小敏的问话,郭掌柜身形微滞,但马上恢复,偷看一眼满身心关注地上之人的张小敏,确定没有被发现,方走上前去,躬身道:“是的,您别看此人目光呆滞,却听话的很,并且力量非同一般,只不过由于撞坏脑子才放在一楼出卖,您要是买的话,只收您五两银子。”
听了郭掌柜的话,张小敏暗自寻思,人笨,听话,力气大,长的还行,这不正合张小敏心中的要求吗,价钱倒也合适,看一眼窗边的大哥,张大小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郭掌柜的,你看此人明显有问题,怎么还能卖五两银子,五两呀,可够我们家一个月的嚼用了,”张小敏开始砍价。
“小姐,此人样貌不凡还力量颇大……”郭掌柜的不愧是在商场上打拼了多年的,辩驳的话张口就来,哪知一抬头,入目的却是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眉毛细长,眼睑微动,如两把小扇子般抖动,不由失神。
……
张小敏打定主意要买个男陪嫁,要大哥付钱自然是行不通的,这次砍价张大小姐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再加上郭掌柜的“吃人的嘴软”,一番杀价下来,最后一一两银子成交。
张小敏之后,走到窗边,拽上张义宽,直奔门口。
“陪嫁真的挑好了吗?”走在回家的路上,张义宽再次发问,真不相信,一向抠门的大妹竟然自己付钱,张义宽心里一阵不安,总觉得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并且自家大妹有关,只是思来想去中不得要领。
张小敏白了一眼大哥,仍旧不停地在街上小摊之间徘徊,丝毫没有再次回答的意思,你也有这个时候。
傍晚,看到被送上门的男子,并说是张小敏上午所买,张义宽冷哼一声,一甩衣袖,阴着脸,走回屋里。
张小敏知道这次自己理亏,于是想方设法逗自家大哥说话,努力半晌,最后只得了一句,看你回家怎么跟爹娘交代……
风轻吹,夜微凉,天上月亮也掩盖了形迹,只余几颗星星孤零零的悬挂着,随时都有坠落熄灭的危险,夜空之下,方式交易行卸去了华丽丽的外衣,在夜色中沉淀了一天的繁杂与喧嚣,散发着古老的韵味。忽然,一个黑影从高墙闪出,刚一着地,却又弹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一个独立的院落,亭台楼阁,花草繁茂,交相辉映,一派盎然,亭下,一个老人端坐,寂然远望。
“真的被人买走了吗?”老人声音空洞,不知是自语还是追问。
身后之人却不敢忽略,只得轻声回答:“千真万确!”如果张小敏在这里,一定会惊呼,这不是白天被自己狠宰的郭掌柜吗。
“罢了,这也不失为一两全之策,”说完这句话,老人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就在郭掌柜松了一口气时,老人飘渺的声音传出:“还是再试探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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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此章插到这里,以便情节更加紧凑,带来的不便,苦丁真心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