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之后,人身浮动,万物复苏,炊烟从烟囱徐徐冒出,慢慢上升,越来越淡,逐渐消散,直至和天空融合为一体。
一个身影出现在王怀安的房前,座楼走动,时不时看一看紧闭的木门,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上前敲门,这人正是张小敏,一大早就要来找回昨天的场子。
“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在寂静的院落里显得格外响亮,没想到平常的敲门声能起到这样的效果,张小敏不自主缩缩头,前后左右,仔细打量一番,确信没有打扰别人,才算放心,然后再次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门上。
哪知等了许久,房门依然紧闭,难道没人……张小敏润湿手指,轻轻的在窗户纸上一戳,而后弯腰,躬身,那眼睛对准小孔,眼珠转动,飞快的扫一眼屋里的情形,空无一人,难道这家伙半夜起来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就他那呆样,不大可能……管他呢,进去看看再说,有什么把柄也好赶紧抓着,痛快报仇。
轻轻一推,“吱”的一声,门开了,早晨的阳光马上布满了整个屋子,四下打量,比张小敏的房间小了许多,可能由于经常不住人,多了淡淡的霉味儿,左墙角放了一张床,床上被子被单摆放整齐,然后就是一张桌子,部分漆已经脱落,露出发黄的木料,两张椅子随意摆放,除此之外,便只剩一个衣柜……三件家具把小房间占的满满的。
没人,一大清早,不见踪影,人哪去了,张小敏心中纳闷。
突然,后心被一个硬物抵住,好生疼痛,……难道……完蛋了,完蛋了,一定是前天的人找来了,张小敏心里哀吼,身子却不敢挪动分毫,唯恐背后之人稍一用力,自己便横尸当场。
等了许久,不见背后之人说话,哎,不知是谁说的,先开口,就是落于下风,就要被动挨打,就像先爱上对方的一定是最受伤的那个。
危急时刻,张小敏顾不得抢占什么先机了,静静心,准备先开口,谁叫刀把子在人家手里握着呢,这样僵持下去,万一背后之人失去耐心,内力一吐,兵器往前一送……
可这当口,偏偏舌头罢工,老打结儿,试了几次,总是发不出声音,张小敏怒气横生,哪知越怒越急,越急越发不出声音,知道累的满头大汗,始终无果,张大小姐平常引以为豪的口才第一次失利。
“吱——”的一声,房门关上,整个房间暗了下来,张小敏只感温度下降了几分,浑身一颤,难道此人要杀人,又或许是先那什么什么再杀……想起那恐怖的情形,张小敏心中一阵恶寒,身体僵直,如坠冰窟。
等等,是什么在拨弄自己的肩膀,轻轻地,力量不大……手——
完了,不幸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无力,颤抖,恐慌,畏惧……却不敢便显出任何的不满与抗拒。
关键时刻,靠强大的自制力,张小敏终于恢复了语言能力,肩膀一矮,避开那只大手,保证了自己的安全又不惹背后之人恼怒,张小敏这个度把握的可谓正好。
“那个——大哥,你——你——吃饭了吗?”张小敏声音颤抖,问出了最为白痴的话,但不得不说,这是最为安全的,相对于“你来干什么,你是谁,”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等了许久,却不见背后之人答话,肩膀上的大手,拨弄的越发起劲儿。
尽量忽略肩膀上那人的动作,“大哥,你要什么呢,小女一没财,二没色,脾气还不好,晚上总爱说梦话,磨牙梦游更是常事儿,更何况我这人爱吃大蒜大葱,您说您何苦跟我一个小女子过不去呢?”张小敏表情凄然,两眼蒙了一层雾,根据剧情,随时都能爆发流泪。
本以为这样以理服人,以情动人,定能是背后之人软化,哪知肩上的手越发的用力,还带了一丝坚定,不容反抗。终于,不敢再反抗,张小敏顺着那人的手转过身来,却紧闭着双眼,记得有多少个人质是因为看到了绑匪的脸而送命的,所以,即使转过了头,张小敏依然当缩头乌龟,双眼紧闭,决不看身前之人的相貌,又不敢让那人发现自己的想法,张小敏索性瘫坐在地,双手拽着那人的衣衫,灰白色的,不管了,先保住自己小命要紧,“大哥呀,你伟岸正直,卓尔不凡,立于人世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品德若莲花般高洁,出身淤泥,不惹尘埃,像您这种在江湖上独领风骚的人物,一定是一方巨挚,世间枭雄,挥一挥衣袖都能使人胆寒,跺一下脚,大地都要颤三颤,像您这样的大英雄,真豪杰,怎能把我这样的小丫头放在心里呢,大哥呀,您就放过我吧,您这次要是放过了我,我一定要在家给您立一个长生牌位,日日诚心祷告,时时不忘您的恩情……”
张小敏越说越顺,忘记了面前之人,也忘记了自己的的小命正在人家的掌握之中,此时的张小敏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说好话,尽量讨好,一席话说完,中间都不带停的,听话之人,几次张嘴,想插话都不得空。
终于,趁着张大小姐喘气的间隙,“小姐,你……”
“大哥呀,您还叫什么小姐呢,这可是万万不可的,您这样说,真是折煞我了,想您这样的一个响当当的好汉,声名响彻江湖,我跟您比起来就如萤火皓月,瓦砾宝玉,杂草青莲……您这样的大人物同我比起来就是天上到地下外加砸了个坑……”张小敏顺溜的接过话茬儿。
“我是王怀安……”
“管他什么王怀安,您不要管这样的一个小厮,那只不过是我花了一两银子买来的陪嫁,话说您这样的英雄豪杰,怎么……”张大小姐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醒过神儿,恢复思考能力,抬起头,看着面前弯腰之人,目露凶光,“你竟然是王——怀——安——”声音响亮,冠彻整个张府,透过重重阻隔,直透云霄,天上几只大雁,从远处飞来,受到震动,马上抖动翅膀,改变路径,转身远离。
张小敏两眼通红,怒气勃发,几欲将王怀安穿透点燃。
王怀安手忙脚乱的放弃搀扶张小敏的动作,手忙脚乱的站起来,不知所措的承受着张大小姐的怒火,面露委屈,却又不敢辩解,只低着头站在原地,像一个犯了错等着挨家长批的孩子。
张小敏站起来,看着这样的王怀安,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你这是什么表情,你还受委屈了不是——”
听了张小敏的话,王怀安不自主的点头,而后又连忙摇头否认。
张小敏来回走动两圈,深呼几口气,不停告诉自己,不要跟失忆的呆子一般见识,方才把心中的怒气压下。
找一张椅子坐下,两眼紧盯这手足无措的王怀安,只见满脸不安的王怀安手持一根枝条,正是方才顶着自己后心的“凶器”,恶狠狠的问:“为啥要关门?”
“天热了,有太阳更热,”王怀安抬起头偷瞟一眼张小敏,鼓起勇气说到,眼中满是怯意,显然是被先前暴怒的张大小姐吓坏了。
“为啥要不停掰我肩膀?”
“想……想让小姐回……回过头……”
“为啥不叫我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