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朱颜回过神来,一只小手就拉着她向外走去。真是一个奇怪的孩子,还是跟她家大人沟通吧。
迎着有些刺目的阳光,细花拉着朱颜走到了厨房门口,那门口还贴着红纸对联,朱颜看了一眼文字,又松了口气,认得呢,繁体中文。她一点也不想做文盲。
“娘,娘,快来,这是,你姓啥?”细花冲屋里大叫,还不忘回头问朱颜。“朱,朱颜如玉的朱。”朱颜囧,果然是个孩子,连她姓字名谁都没问抓着就跑,刚才肯定是她听错了,哪有人要卖自己的呢?
里屋的胖女人,听见细花这么一叫唤,还是拎着锅铲,跑到了门口,“胡嚷个啥,皮痒呢?”本想揍那细花,看到门口果然站着个外人,不禁狐疑的打量了起来。
来人长的到不怎么样,只是看那一身衣服却是上好的料子,但是一个女子落得如此狼狈,莫不是来讨救济的吧?想到此,面色就沉了下来,望着还在嚷嚷的细花,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宣明城的朱姑娘,出城郊游跟家里人失散了,现在想买我做个侍候的人跟随她一路寻回家去。”细花飞快跟她娘讲。
朱颜暗笑,这小丫头还真机灵,还知道帮她编个好出身来历。
胖女人听的眼睛一亮,立刻热情了起来,“哎呦,朱家姑娘,奴家怠慢了怠慢了,快里屋请。”上前一屁股挤走了细花,扯着朱颜就往堂屋走。
朱颜急的手直挥,“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她什么时候说要买这个小孩啦?她有说过她来自哪里,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么?这个小孩疯的不浅。
胖妇人见她手直摇,以为她还没有决定好,还要再看看,急了,虽然跟八里乡的皮牙婆子早讲好了,可还要等个把月才能有信来,想到这死丫头还要在家嚼裹她个把月的,胖妇人迫不及待的打断了朱颜的话,“朱家姑娘,要说我家细花啊,十里八乡的谁讲到了不说个好啊?女红厨事,样样拿手,农活也是一把好手啊,哦,您大户人家,干不着农活,可她力气大啊,挑水扫地的,什么活不会干?买她您绝不亏啊!”
朱颜张着嘴,呆了,胖妇人的神情她倒是极为熟悉,菜场买菜的大妈总是这么推销她们的菜,可这位,她推销的是什么?人啊,还是自己的女儿!虽然知道古时有卖儿鬻女的事情,但真正见识到了,心里总觉得不是个滋味,而且,这诡异的小丫头,她什么时候说要买她了?
“没有,没有,我没说要买她,你们误会了。”等到胖女人歇口气的时候,朱颜终于可以搭上话了。
胖女人本还高兴终于可以卖了这眼中钉肉中刺,谁料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搞了半天还是不想买人,随即满脸的笑意顺着撇下的嘴角淌了个干干净净。看着朱颜的目光,就又狐疑起来,穿的倒像个大户人家,模样却普普通通,除了皮肤好一点,那眉眼没一点出彩的,外加一个女子一身狼狈的出现在荒郊野外,谁知道是不是好人,主要是,谁知道她有钱没钱买人呢?语气也尖刻了起来。
“哼,我看是姑娘买不起吧?自己都还流落在外,还谈什么买侍候的人?”
“朱姑娘,你就买了我吧,我真的很能干,什么都会,叫我做什么都行啊。求求你买了我吧,下个月皮婆子就要来我家了,八里乡阿青说了,皮婆子都是把人往青楼里卖的啊,呜呜呜,好姑娘,买了我吧,呜呜!”到底是孩子,看到朱颜拒绝了她娘,先前的机灵劲跑了个精光,一把抱住朱颜的腿跪下嚎啕大哭。
“死丫头,姐儿怎么啦?哪个姐儿不是穿金戴银,好吃好喝的过着,做姐儿是你的福气,要不是我求着皮婆子,人家还不高兴要你这丧门星!”胖妇人见到细花还抱着朱颜,气不打一处来,绕过朱颜,挥着锅铲就招呼到了细花身上,那细花疼的直哆嗦,但就不放开抱着朱颜的手,只是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朱颜。
朱颜被她的眼神看得心头酸酸的,一把推开打得兴起的胖妇人,“干什么啊,她可是你女儿啊,那个娘会亲手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朱颜的身体可是有武功的,那力气怎么也是一个乡间农妇不能比的,被朱颜一推,那妇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杀猪般叫唤,引得门外的小男孩蹒跚跑来门口好奇的看着。
“我娘早死了,他是我后娘。”细花抽噎着讲,“爹去年也没了,这世上就我一人了,好姑娘,你就买了我吧。”细花继续抱紧朱颜的腿,哀哀的哭着。
朱颜叹了口气,看来今天必须要做回人口买卖了。
摔在地上的胖女人还在嚎叫咒骂,“你个小蹄子,坏胚子,后娘怎么了?老娘哪天短了你的吃喝?瞧你那贱样,巴巴的,人家买不买你还是两说呢,作那模样给谁看呢?”恨不能立刻爬起来掐打细花一番,奈何身子笨重,半天爬不起来,等她晕头转向的坐起来后,刚拿着锅铲想冲向朱颜二人,就听朱颜说:“多少钱?我买了她就是。”
她反应到快,伸手一举,一个巴掌摊开,竖起两根指头“至少这个数。”
朱颜望着她的胖手指一震无语,这俩手指一竖,从个位到百位到千位,可说的数字太多啦,她又不知道市价,谁知道到底是多少?“这样吧,给个最低价,立刻成交!”嘴里却老道的还了价。
胖女人一改之前的笨重迟钝,一个骨碌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已经最少最少了,买不起拉到。”怪眼一翻,拿起了乔来,然而看到跪在朱颜脚下,还在抽泣的细花时,厌恶的皱了皱眉头,又改了注意,“算了算了,我就吃点亏,最少十八两。”连连摇着胖手,皱着眉头,十分肉痛的样子,“一分都不能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