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玉坠落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之上,睁眼所见便是一涧小小的山泉,清亮的涧水哗哗流淌,水底似有冰寒之眼,涧中碎冰点点,冷冷白雾如丝缕蒸腾而起,涧边生满绿树丛花,微风送来幽香阵阵,此情此景仿若九天瑶池,好一幅人间仙境的画面。
白小玉竭力忍住胸腹间的剧痛,挣扎着爬向水边,临水一照,果然伤重已不能支持人身,水中倒映的,正是自己的原身—一只小小白狐,大概是因为灵力涣散的缘故,一身毛发黯淡无光,胸腹间更是血迹斑斑,那里复昔日皎洁如雪的狐身原貌半分。
白小玉怔怔看了半晌,暗暗将魔宫司离骂了个狗血淋头,却也是不得不接受,自己短时间内无法化身人形的事实了。
可恨莲心珠虽在自己手中,但其早经仙门练化过,在没有破除仙力屏障之前,她亦无法吸收其中庞大的仙魔之力,否则凭这颗昔年凝聚了母亲万年妖力的内丹,治疗自己眼下这点伤势可谓轻而易举。
好在接天峰仙气浓郁,灵力充沛,又属接天宗的地盘,谅那司离亦不敢随意闯将进来,她只需静静休养数月,待伤势痊愈之后,再去寻那司离晦气不迟。
主意拿定,白小玉靠在一丛花树之下,借着繁花掩住身形,慢慢开始运气恢复。
岂知老天却不肯给她片刻安宁,刚刚静坐了片刻,一个声音突然将她吵醒。
“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在我的地盘上休憩?”这个声音清脆无礼,带着一股淡淡的从容傲慢。
白小玉无奈睁开眼,视线中闯入一团火红,一个身穿大红衣衫的少年正倚着梅树皱眉瞧着她,白梅如雪,他的身姿却妖娆似火,容色更是绝美,眉间一点朱砂痣夺目鲜明,一双飞扬凤目,流转之间若繁星明灭,风姿卓然,令满树繁花黯然凋落。
好一个标致的少年,白小玉眼一亮,忍不住在心底暗赞了声,更令她开怀的是,她一眼就看出了这少年的原身,想不到啊想不到,在这里竟然也能遇上同宗,这个少年分明是一只有着百余年修为的的火狐。
按年龄算起来,他还是自己的晚辈咧。
白小玉的目光登时从惊艳变成了老怀弥慰,嗯,这年轻一代的狐狸们,一个比一个生得好,那象五百年前那场仙魔大战之后,妖魔二界人才凋零,略略有个平头整脸的,也能称得上天仙了。
白小玉眯着眼睛一边打量一边赞叹,却丝毫没有想到以她目前的原身,不过是只没有半分修为的白狐,她用这种打量晚辈的目光直勾勾盯着眼前的如花少年,嗯,这目光却是显得太放肆热烈了些。
被她这么打量着,那少年白玉般的脸渐渐泛起淡淡的红,很明显不是羞,却是怒了,他连生气的样子也是那么好看,眉间轻蹙,嘴角微抿,胸口微微起伏,再往上看,衣衫的领子开得有点低,微风轻送,精致的锁骨在衣领下若隐若现,还有一大片细腻的肌肤也落入了视线中,光洁莹白,在晨曦中泛着柔玉般的光。
啧啧,好一片动人的春.色,白小玉咽了口口水,这少年真是狐族年轻一代中的极品,人物风流不说,更兼一身诱人的冰肌玉骨。
她只顾盯着美少年看得目不转睛,那少年愠到后来,竟是笑了,如画的眉眼弯弯,笑意一点点从桃花眼里荡漾出来,勾魂夺魄朝白小玉一扬眉,戏谑问道:“好看么?”
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她也只能点点头了,万恶的伤势让她彻底变回了一只普通的狐狸,竟然连最简单的开口讲话也做不到。
白小玉刚一点头,对方满眼的笑意已经转为了嗖嗖的阴寒,抬手一指,一道火球便朝她疾射而来。
他言笑殷殷间说打就打出手如电,白小玉吃了一惊,若在平时,这道小小火球她自不放在眼中,可如今她身受重伤,半点使不出术法,这道火球若真打在身上,恐怕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
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狼狈不狼狈,在地上打了个滚就要躲开,到底还是迟了一步,火球擦着她的尾巴掠过,火星虽小,却也是妖狐百年内丹所凝聚,威力非同小可,白小玉的尾巴上登时腾起一大蓬火光,妖火烧得焚心蚀骨,她疼得痛嘶一声,小小的身子在地上不住来回翻滚,空气中散发出一股焦臭的气味,她一条毛茸茸的尾巴眨眼已被烧掉了老大一截。
眼见她毫无还手之力便被重伤,那少年睁大了眼,诧异之色一闪而过,“呀,原来你真的只是一只普通的狐狸啊!”接天峰上的兽类得天地之仙气灵力滋养,几乎没有不能修成灵兽之类,他实在没有想到这只肮脏的小白狐,竟真的只是一只普通兽类,连他最低级的一招术法都抵挡不住。
他一脸戒备俨然的神情登时放松下来,歉疚之心油然而生,大步走过来,伸手拎过白小玉犹带火光的身子,反手一扔,已将她掷进了冰凉的涧水之中。
火热的身子一落入水中,嗤嗤声不绝,大片大片的白汽浮起,火很快灭了,冰冷的寒气却开始侵入四肢百骸,先前的一股火气尚郁结于内,此刻再受寒气侵袭,白小玉身受冰火两重天折磨,牙齿打颤四肢发冷,心底的一团火却愈烧愈烈,疼得苦不堪言。
这到底是救人还是害人啊,白小玉咬牙在心底怒骂,果然漂亮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不过是看了他一眼,他又没少块肉少块皮,竟然不顾同宗之谊,下手如此毒辣。
伤上加伤,白小玉浑身难受,痛得连动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伏在水底半天悄无声息,那少年戒心全去,心中却是慌了起来:“喂,你不会就这样死了吧!”大步走上前来,水花一动,已然将她提出了水面。
白小玉此时的样子极是狼狈,本来就一身血污尘泥,加上火伤再加上冷水一泡,浑身的毛一绺绺湿答答的贴在身上,益发显得身如枯骨,那少年两只手指拎着她尖尖的耳朵,皱了皱眉,漂亮的眼中满是嫌弃之色:“你这小白狐,长得真够难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