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救命的来了,”扑棱着跑到门口对着门外一通三叩九拜,老太医念念有词:“多谢如来佛祖保佑,多谢观音娘娘保佑,多谢玉皇大帝保佑,多谢太上老君保佑……”差不多把天上能叫上名的神仙问候了个遍,才起身捶捶老胳膊老腿一撇嘴“啧啧,小孙子儿你真是太有福了,爷爷明天回去就能给买糖了。”
徒留三人呆立一边,不知道这疯老头唱的是哪一出。
“神医啊,求您给老夫指点迷津吧。老夫身家性命就全仰仗神医了。”老头虔诚而郑重的如同要膜拜生命曙光一般的疾步走向悦然,半路被小柳伸出的腿绊了个跟头直接扑在悦然脚下,一把抓住悦然的脚踝,像是救命稻草一样的死不放手。
悦然挣了几下都没挣脱,“你先放手,有话好好说。”这一番折腾下来悦然已经认出了,这就是上次军营里被派去救治太子的御医,堪称太医院上下的权威之一。
“神医你给个方子吧,给个方子我就放手。”
“我连什么病症都不清楚给什么方子,你赶紧放手,要不然我踹人了啊,别以为你年纪大我就下不去脚。”
“我就觉得我年纪大你应该是下不去脚的。”
悦然看准那银发白须吃了酸梅干一样表情的脸,然后脚上一个用力,一脚踩在了地面上,“唉,算了,你放手,我帮你,说说是什么病。”
老头跟喝了鸡血一样腾地站了起来,满脸的容光焕发,“说来也不是什么病,而是旧伤。被人一刀砍在了右腿上。”
“咦?我怎么没听说过?”荀风华极力思索着但完全不记得有这种事。
“旧伤?什么人伤得了他?就算是伤得了他为什么不直接害命反而是往腿上砍呢?可没听说他御驾亲征过啊。”悦然也是不解。
“嘿嘿,还能什么人,女人呗。”老太医挤眉弄眼的道。
“哪个女人这么厉害啊?”荀风华马上来了兴致。
“这种皇家的秘辛我怎么好随便说呢,小公主还是不要问的好。”老头故作神秘的诡异一笑。
“哎呀,说嘛说嘛,我保证绝不外泄。”荀风华鬼鬼祟祟的凑到老头跟前,“你只说给我一个人就好。”
两人软磨硬泡了半天,看着荀风华激动的瞪大双眼,老太医一副特别想说又极力忍耐的样子,就在看起来好像马上就要交待的时候,悦然坏坏地打断,“不如先说说开方子的事吧。”
老头尴尬的咳了两声,真是差点把性命攸关的大事耽误了。“这是旧伤,当初受伤的时候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后来又没有好好休养,为了隐瞒伤情还用了些刺激性的药,而最大的问题是砍伤人的兵器上似乎是淬了毒的。这事本来只有我和赵老头知道,平时都是他在帮圣上调理,偏巧前两天他老母病逝回老家丁忧去了。”
“那他先前用什么药调理你接着用就是了。”悦然手上一直没闲着,早开始扫荡御药局的各类药材。
老太医看着人家当着他的面偷药也不管,还得讨好的笑得一脸谄媚,“那个盒子里都是好药,多拿点多拿点啊。”说着又帮人多抓了两把。“我也想用他那药方,赵老头人虽然讨厌但药水做得还是很不错的,偏的死抠,说死都不把药方给我。临走就留了一瓶药水送我府上了,结果被小孙子儿玩着玩着全给弄撒了,我想着圣上的腿伤都许久未发过了也没在意,谁知这么倒霉就让我给赶上了。”
“那药瓶还在不在了?”
“这个还真有。”老头赶紧献宝一样的把个药瓶递上。
悦然就着瓶口闻了闻,然后把药瓶打碎,用指尖拈起贴服在瓶底上的一点儿药渣,揉开了细看了下,然后璀然一笑道:“就这个啊。”说完提笔唰唰唰写了个房方子。
老头双手接过药方,对圣旨都没这么恭敬。
“有人来了。”小柳拉着荀风华躲在某架药柜之后,悦然早先一步行动,一听见脚步就动身了。
等来人到了门口,三人都躲好半天了。“崔大人,药煎好了,是不是现在就给圣上送去?”
“送什么送,赶紧去给我倒了。”
前来通报的副使不明所以,老太医把方子往他眼前一递,“拿去”,打赏银票一样的潇洒。副使接过药方又马不停蹄的小跑而去。
“你忙吧,没什么事的话,我们也先走了。”悦然跟崔老头打个招呼就要走。
“别呀,我绝对不是怀疑您的医术,就是万一这圣上的病情要是有个突发的什么状况,我也不好拿捏不是。”
“你还想让我呆在这儿天天陪你等他的突发病况啊?”
“不敢,不敢,就今天,就现在,再等一个时辰就好。您看您大老远来的,怎么能不喝口茶歇歇,这药啊什么的也是挺沉的,来先放放。”
悦然想开门揖盗也不过如此吧,说不定还没有这老头这么客气呢。稍作片刻,有些无趣,悦然便道:“把砍人那故事说完吧。”
“好,既然神医开口,老夫自当相告。话说那女的也不是一般人。”
“怎么能这样啊,我问了那么长时间你都不肯说,她一问你马上就说。”荀风华有些气闷。
“想听就闭嘴,不想听就出去。”话一出口悦然马上意识到这是宫里,对方是公主,可不是在她的常府那样为所欲为,入宫以来隐忍的脾气这两天有些看涨啊。好在荀风华倒是没有反驳,虽然瘪着嘴还是乖乖的听话了。
“这女的长得就一个字,漂亮。说起来你们可能也知道,就是常丞相的夫人,现在传言极盛的常三小姐的亲娘。”
话到此时悦然脸色刷就变了,荀风华显然也吓了一跳。
“你可知我是谁?”悦然冷冷的问。
“您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于水火的神医。”
“好,你接着说。”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了,我和老赵赶去的时候人家都砍完人走了,我也是听小郭子说的,当时就他随侍在皇上身侧,人就是当着他的面儿砍的,小郭子吓坏了,跑我这儿要定心丸才不小心说漏嘴让我知道是的。唉,这么多年守着这么个秘密不能说苦啊。”
荀风华得了个大秘密兴奋的小脸通红在屋里走来走去。
“呵,那今天怎么敢说了呢?”
“您这不是刚救了我的命吗”,老头突然靠近用只有悦然才听得见得声音以最严肃的口吻说:“而且我知道你就是常悦然,我可能什么都帮不上你,所以只能提点你处处小心啊。”
悦然也小声回了一句“受教了。”
“喂,你们俩在那儿嘀咕什么呢?”荀风华以为还有后文忙上又走了过来。
“没什么。”悦然看向小柳。
小柳眼中精光一现然后略一点头,聪明人显然知道什么该听见什么不该听见。
荀风华还兀自对着崔老头交代着:“今天这事可就不许让别人知道了,谁问都不许说。要是让我知道是你透露了我们的行藏,到时有你的好看。”
“是是是,小老儿怎么敢,今天晚上就我一个人当值,什么人都没看见,什么事都没法生。”老头又开始装傻充愣。
在得知皇上病情控制住后,崔老头亲自掩护悦然她们从太医院小偏门离开。悦然让荀风华立即把她派的护卫都收回去,荀风华虽然老大的不乐意却还是照办了。一路安稳的回到住处,没想到有人已经在那里等了许久了。
“你怎么来了,伤好了吗?”
“七七八八了。”
“你以为你在糊弄谁。”悦然挑眉道。
“呃,好了六成。不过可不怨我不遵照小姐命令,是老爷他非让我过来的。”雾儿马上为自己辩驳。
“哼。他不是说我要是来选妃就不认我这个女儿吗,怎么又多事了。”
“唉,老爷说‘再不懂事的孩子也是爹娘的亲骨肉,她能狠下心来不认爹,当爹的却不能看着孩子入虎口’。”
“你记性不错啊。”
“呃,哪里哪里,小姐谬赞了。”
瞪了雾儿一眼,悦然还是上前探向她的脉搏,“是没什么大碍了,当时你是怎么逃脱的?”
“一看打不过就走了啊。”
“那蛇就乖乖让你走?”
“嗯,说来我也挺好奇。只有当我凑近要拿木盘时它才会攻击我,起初是小惩大诫的没下死手,后来看我要硬拼,尾巴一下子狠狠扫了过来正中胸口,立时我就重伤了,强撑了口气回来。”
“你是说它没有置你于死地的意思?”
“是呀,否则我都重伤了它随便就能要了我的命可还是放我回来了。这蛇是只管守护不杀人的吧?”
“不杀人,我亲眼看它打死人后直接吞吃了。”
就在二人研究了一会儿没什么进展,打算开始补眠的时候,忽闻外面尖叫声连连,然后是一阵轰动,此时已是天亮,悦然无心管别人的事正要睡大头觉,却来人传召悦然前去接受审问,原因是唐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