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哪有那么容易,两个人一携手就是广阔天地。当悦然坐在马车上日夜兼程的晃悠了三天,胃里翻腾脸色惨淡像是吃了不知是哪天的隔夜饭时,终于深刻自我反省切记万勿莽撞行事。不待理着思绪继续郁闷,就听嗖嗖的暗器声拂耳而过,紧接着的是兵器相交之声。卷帘一看,几个黑衣小飞人正在上蹿下跳。
说不准是悦然忠实的追杀者的新招,还是哪个派来阻止逃婚的草包。荀枫谷已经摔手下应接对战开来,雾儿守在悦然身边,却聒噪的让悦然想一脚把她踹下去。
“小姐你看,这荀枫谷内劲很浑厚么,一掌把那小子击退三米。”雾儿嚼着花生米往外一指袖子刮飞几片花生皮子。悦然抖抖衣襟不理她。
“呦呵,这招用的机巧,祸水东引,那笨蛋打着同伙了吧。”雾儿拍了下巴掌再抓一把花生米一揉一吹红色的皮子飘起呛得悦然一咳嗽,雾儿还投入的看着外面的大比武扬手把白色果实扔嘴里嚼的越发的津津有味。悦然皱皱眉,打开杯盖小饮了一口水。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他右手剑挑那人脚筋旋身左手中的剑鞘击中了膝盖,那人要还能站得起来,我就把这盘子吃了。哈哈,他那缺心眼儿的同伙不知道还想拽他走呢,哈哈,笑死我了。”雾儿毫无所觉的大力的拉扯悦然的衣袖乐不可支的拍着悦然的大腿。
平心而论荀枫谷打的的确是相当不错,只是悦然疲于奔波没心情欣赏。一个回肘撞开雾儿,悦然下车向那已经被制住的几个黑衣人走去。
刚阻止了几个俘虏自尽的荀枫谷正跟这几个人谈判呢,“就算你们不说我也大抵能猜到幕后之人是谁,但是给你们个机会,只要你们坦言相告,我自不会为难你们,且放你离去从此自谋个出路吧。”
几人还在迟疑,悦然已经走近指了指荀枫谷手上正擒着的一个人,然后眯眼一笑勾了勾手指,荀枫谷便提着那人置于悦然面前。
旁人还在不解,只见悦然拿了颗药丸塞入那人口中,用力一抬他的下巴,迫其把药吞下,灵巧的手一翻掌上立时多了一根银针,笔走龙蛇般在那人受伤的双腿上探了一遍。随手撅了两根树枝又撕了受伤者的衣摆撒些药粉把血淋淋的脚踝固定住包扎好,接着不停顿把另一条腿一拉再一推,伤者闷哼一声错位的骨节已然归为,悦然理理袖子对倒在地上的人道:“站起来。”
那人咬牙站了起来,眼中微有水光闪动不只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动容,冲着另外几位一点头。交代了该交代的,荀枫谷依言放了他们。拉着悦然的一只手,荀枫谷毫不掩饰的欣赏目光含笑看着悦然,悦然没有回应他的目光而是一指雾儿道:“你,给我把盘子吃了。”
雾儿拍拍心脏压惊,幸亏刚才见意的早,先一步把盘子藏怀里了。
虽然已经很努力的赶路了,可是拜这一波波的杀手所赐根本离荀京没多远出来。是夜,由于荀枫谷手下几人受伤颇重,一方面补充人力一方面补充物资遂选了个客栈先行住下。
悦然没什么胃口早早回房休息,闭目养神没一会儿就听一旁大快朵颐的雾儿大叫一声“不好,这饭菜里有毒。”
由于服用过无忧解,雾儿虽不会立时毒发但还是能察觉出自身的气血阻滞,当即意识到是中了毒了。但是为时已晚,早有埋伏的人已经开始动手了。悦然有些气闷,莫不是一路上已经习惯了荀枫谷将一切打点妥当,自己究竟是何时开始失了警觉。雾儿护着悦然翻窗而出从二楼直落到一楼门口,荀枫谷和另几个内力深厚些的正勉强压抑对敌,雾儿和悦然刚一下来就被围入战圈。
雾儿轻易解决掉就近的几个,这种情况下悦然要带走悦然倒是不成问题,可是要想连荀枫谷也一并带走就有些困难了,但看悦然的架势是绝不会舍了荀枫谷独自逃生了,只好加快对敌,略一分神就有人背后偷袭向悦然,雾儿来不及回救,却是荀枫谷及时扑了上来为悦然挡了那致命一击。
困境之中,幸好荀枫谷的接应赶了过来,从抱住荀枫谷下坠的身躯开始,悦然的表情就相当阴霾。
先用酒灌了不少药丸下去,然后写方子熬药,找人输内力导真气,多少至阳至热至烈的东西犹不能缓解荀枫谷浑身僵硬冰冷的现状,充其量只能是暂时保命。霜降,传说中一旦中招毙命无救。幸而此人的功夫还没臻入佳境,否则荀枫谷在接下那一掌时就已经毙命当场了。
悦然紧抿着双唇,看着脸色青白的荀枫谷,第一次如此束手无策。当年徐霖中毒时也是相当棘手,但她至少还知道救人的方法,知道魂归的花期知道冰泪的所在。可现在,虽然隐约猜测火眼或许能救他一命,可是完全不知道这东西的下落,不只是她,多少人都想要知道火眼的所在,但是十几年来没听说谁得了此物,听说最后一次出现是在荀京皇宫失窃后就不知所踪再无人得见,也无人知识何人所得。
为今之计,只有先回荀京,只希望老皇帝能有些线索。悦然想尽各种办法维系住荀枫谷的生命,不同于出来时一步一坎的艰难,回去的路似乎平顺了许多,只用了两天就回到了荀京。一别之后朝堂之上早已是一翻血雨腥风落幕,荀锋瑞和荀沣沛争斗下来可谓是两败俱伤,表面上荀锋瑞更胜一筹却也无非是伤敌一千自毁八百。
已经顾不上告罪或是求情,悦然直接求见皇帝,到底是自己的亲子想来应该不会见死不救才是,见了老皇帝,悦然才发现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淡定得多。悦然简要说明了一下荀枫谷的受伤情况,老皇帝听闻险峻的现状却也不见焦急,反而问悦然:“你真的想救他?”
“圣上,此话怎讲?难道您不想救他?”悦然发现自己完全理解不了眼前这个笑的有些阴测测的老头儿脑壳里到底装着什么。
老皇帝也不答反而又问:“你真的想知道火眼的下落?”
悦然也不跟他多废话道:“是。”
“依朕看来你不妨回家去问问丞相大人。”
“问,他?”
“朕言尽于此,问不问你自己决定。”老皇帝没事人一扬摆摆手宫人就会意把悦然请了出去。
丞相府上张灯结彩的正在筹办喜事,完全不像是刚丢了新娘的状况,难道他们还知道自己会回来,问过沫儿才知道,常丞相打的好算盘竟是要把小果然嫁过去,反正圣旨只是说与常府结亲又没指名说要几小姐,所以嫁过去的是常三小姐还是常四小姐还不是没差。
悦然有些佩服这老家伙心思之通透,没空理会府上或诚惶诚恐或欢天喜地的传达着常三小姐回来了的众人。悦然直接问了小厮几句后杀去了柳芙若的住处。
常果然正羞红着小脸绣一件喜服,柳芙若背对着门口正教小果然怎么处理针脚,常正凛捧着一杯茶眼光柔和的望着那对母女少了几分平素的严肃,悦然冲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般光景,不禁也要感叹一句他们真是幸福的一家人啊,随即愤恨的咬牙切齿。
常果然看见面色不善的常悦然本能的瑟缩一下,圆鼓鼓的小脸娇小的身量分明还是个没长开的孩子。“常大人真是大公无私啊,为了皇命,这么小的亲闺女也舍得往火坑里推啊。”悦然看着柳芙若微变的脸色顿觉得痛快同时又不知为何有一丝落寞。
“哼,你以为是因为谁?”不论被气成什么样,常正凛在悦然面前永远也只是一位严厉的父亲,若是换了另外任意一个常府千金或是公子像悦然这般作为,恐怕此时就真进不得常府了。除了常悦然,不论是老夫人还是常正凛都是出了名的家规森严,如雾儿般乖张的性格在常府上那也规规矩矩进退有度。
“我不管你们怎样,此次回来我就是要问火眼的下落。”悦然锁定了常正凛的瞳孔问的同时就开始观察着他的反应。
“谁让你问我的?”常正凛似乎没有过多的惊讶。
“当今圣上。”
常正凛哼笑一声:“呵,他还是不死心,我不知道。”
“当真不知道?我急着救人性命,你就别固执的藏着掖着了。”
“救谁?”
“二皇子,荀枫谷。”
“原来传言常三小姐和二皇子私奔竟是真的。”虽然声音没什么起伏,悦然还是能感觉出常正凛的狂飙的怒气。
“假的,”见常正凛不解,悦然接着道:“我私奔的时候你把我逐出常府了,所以不是常三小姐。”
常正凛摔了手边的杯子骂一句“混账。”
悦然毫不在乎的挖挖耳朵,反正从小到大常正凛不知气急摔了多少的杯盘碗碟却没往悦然身上招呼过一下,除了上次她差点儿掐死常子乐时扇的那一耳光。“你是知道的吧,还是赶紧告诉我吧,在这儿空耗着对谁都没好处。”
“我不知道。”
“好,那我就自己找,你信不信我拆了这常府。”
“你敢。”常正凛气的站起来指着悦然的鼻尖。
“你看我敢不敢。”悦然毫不退缩的仰着小脸。
柳芙若忙起身扶住常正凛,同时柔声劝道:“悦然,别任性,你爹不会骗你的。”
“呵,我任性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了。至于骗没骗过我,他心里清楚的很,是不是?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