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心所属
汤伊琴终于逃走了。本来以高轩的机警，她是不可能办到的，可是那封魔教来信让他分了心神，于是给了汤伊琴机会。
“我要离开他，我必须离开他！”一路不停地对自己说同样的一句话，可是潜意识里，离高轩越来越远的事实，却又不知为何，让她心痛。她只有不停地狂奔，因为恐怕自己一停下来，就会忍不住向回跑，奔回到他的身边。
忽然发现前方有一个黄色的身影时，已冲到了那人的身后不远。那人霍然回头，只见她眼中尚有泪痕，正是关欣仪。
汤伊琴不由退了几步，道：“你！”
关欣仪想到楚天云竟然为了凌幻虚而赴死，心中又是不甘又是痛恨，如今看见了汤伊琴，又想起连高轩也是一样，为了她而冒险，勾起心中恨事，于是冷冷道：“你到了这里？如今可没有人来护着你了吧？”
汤伊琴知道不是她的对手，横了心道：“我从来没有让谁护着我，你要杀就杀，我可不会怕你。”
关欣仪冷笑道：“好，好。”眸中光芒忽闪，剑已出鞘，汤伊琴只看见一道亮光划过，忽听“叮”地一声，关欣仪已厉声喝道：“谁？”跳开数步。
汤伊琴心跳忽地加快，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她急一回头，只见树林中缓缓走出一人，正是高轩。
关欣仪怒道：“她背着你逃走，你还要救她？”
高轩看了汤伊琴一眼，缓缓摇头道；“我不愿她因我而死。”
关欣仪冷冷道：“是我要杀她，与你有什么关系？”
高轩淡淡道：“我不杀她，她却因我而死。如果她从来没有遇见过我们，又怎会惹来杀身之祸？”
汤伊琴听他如此说，心头一热，忽地想到：“不是这样！如果我从来没遇见你，我、我早在那日之战中死了。”
关欣仪凝视高轩良久，忽冷笑道：“我也终于明白了，你喜欢她。”
汤伊琴心中怦怦直跳，望着高轩。
高轩面色变了一变，却又淡淡一笑，道：“那又如何？”声音仍平静如常。
汤伊琴心中忽然一阵狂喜，关欣仪却已喝道：“你怎么可以？”
高轩终于也有些怒意，冷冷道：“我为什么不可以？圣教的人为什么不能喜欢别人？你不也一样会喜欢楚天云，而他也会爱上别人。”
关欣仪身子颤抖起来，道：“你……你说什么？”
高轩脱口而出，已知不妥，于是微微一叹，道：“我什么也没有说。”
关欣仪怔了良久，道：“你终于说出来了。他，他私放凌幻虚，一定是喜欢上了她。可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高轩道：“事已至此，你又何必再想？”
关欣仪喃喃道：“是，我根本不必再想，我也想不明白你们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你们都去吧，都死在‘炼狱’里吧！”愤而转身，已然离去。
高轩静静地看着她离去，眸中忽然蒙上一层落漠与惋惜，这神情，汤伊琴早就见过了的。他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中却在想着关欣仪临去时的那句话。楚天云，这一起长大的人中最优秀者，现在又在什么地方？而其他的人，以后又都将归于何方？
汤伊琴呆呆地望着他，忘记了逃走，其实也已舍不得逃走，于是只是凝望着他。
终于，高轩收回思绪，回过头来，对她微微一笑，便走了过来。
汤伊琴看着他站在自己面前，忽然又是委屈，又是期盼，道：“你、你说的全是……真的么？”
高轩凝视着她，道：“你不相信？”
汤伊琴脸忽然红了，道：“你……你……我……”
高轩微笑起来：“什么都别说了，好吗？”
汤伊琴仍然想说些什么，想了半天，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真想去看那一窝小鸟，就是当初被你救下的那些。”
忽听一人怒斥道：“伊琴，你果然与这个魔头在一起！”
汤伊琴大惊回头，不禁失声叫道：“师父！”脸色一下子变成煞白。只见林外大步走进两人，前面一人怒气冲天，正是峨嵋掌门梅灵，她身后的女弟子也现出惊讶的神色，却是杨梦蝶。
梅灵脸色铁青，道：“逆徒，你还不跪下？”
汤伊琴不敢争辩，也不敢再看高轩，低头走了过去，轻轻跪下。
梅灵扬起手掌，便欲拍下。杨梦蝶急道：“师父！”拉住她手臂。梅灵面色变了几变，终于没有击下。
汤伊琴颤声道：“师父，我……我犯了什么错？”
梅灵怒道：“你还敢问？”她一指高轩，道，“你竟与魔教的人在一起，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师父吗？”
汤伊琴急道：“师父，我并没有……”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只听高轩淡淡道：“是我逼她同我在一起，与她无关。”
梅灵眼中这才现出一丝暖意，缓缓放下手来，道：“是这样。那好，伊琴，你去杀了他。”
汤伊琴吃了一惊，回头去看高轩。高轩两手反背在身后，闻言唇角现出一个讥讽的笑容，道：“梅掌门，你明知你这个徒弟不是我的对手，还叫她来杀我，是故意让她来送死的吗？”
梅灵怒道：“你这个妖人，给我住口！”又向汤伊琴道，“你去不去？”
汤伊琴犹豫半晌，终于摇头。
梅灵又惊又怒，道：“你不肯？他逼你跟着他，你不恨他？”
汤伊琴低声道：“开始是他逼我，可现在，是我自己情愿……”
梅灵怒极，道：“好，我就先杀了你，再对付他。”挥掌拍下。杨梦蝶惊呼出声，眼见她这一掌疾如闪电，再也拉她不住。
忽见人影一闪，梅灵面前已失去了汤伊琴的身影，这一掌就击在地上，一时间灰尘四漫，现出一个大坑。梅灵知道是高轩救走了汤伊琴，急拔剑出鞘，已向他疾刺出去。
高轩轻轻一推，将汤伊琴送到一边，忽然放声长笑，笑声中剑已出鞘，白芒疾闪，已幻成漫天剑影。汤伊琴呆立一旁，心中不知该如何是好。杨梦蝶也拔剑出鞘，但只见梅灵与高轩两条人影来回穿飞，无法插手。
忽听一声轻响，白芒过处，鲜血飞溅，两条人影已截然分开。高轩剑已回鞘，微一飘身，已立在汤伊琴身边，拉住她手，道：“我们走。”
汤伊琴来不及说话，已被他拉走。杨梦蝶却已扶住满身血污的梅灵，颤声道：“师父。”
梅灵狠狠道：“这魔头，咳咳……”只骂得一句，已咳嗽起来，却又忍不住道，“这逆徒……”
杨梦蝶轻声道：“师父，先找个地方养伤要紧。”
梅灵看了她一眼，想起大徒弟薛青鸾脾气不好，不得自己欢心，平时喜欢的三徒弟汤伊琴却又背叛了师门，只有这二徒弟温柔体贴，不禁微微一叹，道：“你很不错，为师的总算没有白疼你。”
杨梦蝶道：“师父，别说了，我扶您出林。”
梅灵点了点头，在她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杨徊呆呆立在院中，听见屋内胡不笑、桑小青两夫妇的争吵之声，他却还不肯相信，凌幻虚真的已经走了。她走了，烧还没有退，就一个人悄悄地走了。
忽听柯子枫的声音道：“她走，是不想被逼着杀你。”
杨徊叹息道：“我知道。”他回头望着他，半晌又道，“可是我宁愿让她杀了我之后，随两位师父回星宿海，以免再在江湖受苦。”
柯子枫便也轻轻叹了口气，忽然又微微一笑：“可是她也是不会杀你的，我知道。”
杨徊凝视着他，还未开口，已听见胡不笑的声音道：“好了好了，我们再去找她。”两条人影自屋中闪电般掠出，旋及不见。
柯子枫望着，道：“你打算如何？”
杨徊看着他，终于道：“你呢？”
柯子枫回头，两人对视良久，终于同时点了点头。
段羽仙微微蹙眉，低头望了地面，没有说话。
他面前是武当首徒苗吾杰，微微冷笑道：“飞霄剑客闻名天下，以段兄的轻功与机智，不难寻到那魔女的下落。”
段羽仙沉默半晌，道：“可惜我并不像世人想象的那样杰出……”
苗吾杰打断他话，道：“卢掌门痛失爱子，如今又身受重伤，青城一派，又怎能不全力追缉凶手？”
段羽仙眸中忽现出痛苦之色，这么久以来，在他心中反复不已的，也就是这几句话。作为青城派的弟子，掌门之令不可违。然而，他又怎么可能去杀凌幻虚？
苗吾杰眸中现出几分狡诈，又道：“卢掌门若知道段兄如此推辞搪塞，一定会很失望。而天下人，恐怕更是惊诧了。”
段羽仙忽然抬头，决然道：“你不用再说了。我既是青城弟子，自然不会违背掌门之命。”
苗吾杰微笑道：“段兄答应了？你准备怎么做？”
段羽仙轻轻叹了口气，一抹无奈在他眸中呈现，缓缓道：“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苗吾杰唇角含着一丝冷笑，转身离去。
段羽仙缓缓低头，凝视着自己在月光下的影子，终于又轻轻自语：“为什么我们当中，一定要有一个人死去？”
贾星正自闲逛，忽见一人匆匆走过，却是武当派的苗吾杰。他反正闲来无事，又是最喜欢打听人隐私的，于是悄悄跟了过去。
苗吾杰却尽向偏僻处行去，不多时已到了城外，他在一个隐密处立定，四下瞧了一眼，贾星忙躲进树丛之中，却见苗吾杰面现不耐之色，似在等人。
贾星心道：“这道士为什么会来这种偏僻的地方等人？难道是会情人？”暗暗发笑，忽听果然有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你来了。”
他心中大乐，探头望去，想看看这道士的情人是个什么模样，一望之下，不禁张大了嘴巴，作声不得，只见那女子秀美绝伦，一身淡黄衣衫，正是魔教“追魂使者”关欣仪。
贾星面上变色，知道这必是一个大阴谋，自己却因为好奇卷了进来，稍不小心必然性命不保，当下屏住呼吸，不敢稍动。
只听苗吾杰冷冷道：“你迟了。”
关欣仪道：“我有事耽搁。你那件事办得如何？”
苗吾杰冷冷道：“你放心。这一次他们二人之中，至少有一个会死。”
关欣仪道：“最好死的是凌幻虚。”
苗吾杰瞧着她，忽然一笑道：“你恨她是不是因为楚天云？”
关欣仪冷冷道：“你管不着。”
苗吾杰道：“好，那我就不管。你和高轩现在是不是还在模仿凌幻虚的手法杀人？”
关欣仪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苗吾杰笑道：“落到这步田地，也是她咎由自取。本以为逼得她走投无路，她会加入圣教，想不到还是没有用。”
关欣仪冷哼了一声，道：“教主早就不该抱有幻想，早杀了她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苗吾杰微微一笑，忽地脸色一变，喝道：“什么人？出来！”
贾星大吃一惊，以为已被发现，却听树丛一动，一男一女已自藏身处跃出，却是余飞扬与薛青鸾。
薛青鸾气得发抖，道：“苗吾杰，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奸人！”
苗吾杰冷笑道：“死到临头，我不与你们计较。”向关欣仪道，“他们就交给你，我先走了。”飘然而去。
关欣仪冷冷向二人道：“你们拔剑吧。”
余飞扬与薛青鸾对望一眼，心知不是她的对手，却也只有放手一搏，于是同时拔剑，向关欣仪刺去。关欣仪轻轻闪过，长剑已狠辣异常地逼到。
忽然有一剑直插进来，将关欣仪长剑荡开。她吃了一惊，急收剑抽身，只见那人已然落地，却是杨徊，他身边站着的，正是柯子枫。
她知道已无法取胜，身形陡然拔起，瞬时不见。
杨徊救了余、薛二人，知道他们对自己没有好感，并没有回头，已向柯子枫道：“走吧。”纵身而去。
余飞扬忍不住道：“杨……”见已追他不上，只得罢休，心中却想，总有一日，要把今日所见所听之事，都告诉他知道，好让他不再误会凌幻虚。
他忍不住又望了薛青鸾一眼，既然那些各派弟子都是魔教之人假冒凌幻虚所杀，那么她的弟弟，是否真的是凌幻虚所杀呢？
夜色正浓，初春的风却还夹杂着冬天的气息，竟然还有大片的积雪未溶。
凌幻虚踏雪而来，却又来到了那日严玉杰惨死的地方。淡淡的月色下，那日严玉杰倒下之处，俨然正有一个人影。
凌幻虚走上前去，只听那人轻轻一叹，道：“你来了。”白衣微微拂动，他的身体却不移动分毫。
“段羽仙，”凌幻虚凝视了他，“为什么约我来这里？”
段羽仙深邃的眸中如深深的井水，让人捉摸不透，他淡淡道：“严玉杰死在这里。”
凌幻虚没有说话，却微微地咬了咬下唇，夜色抹去了她眼中一瞬的伤感。
“你相信是我所杀？”她终于再次开口。
段羽仙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道：“我不相信，却又只能相信。”
凌幻虚头痛欲裂，这么多事纠缠不清，她忽然感到厌倦了，于是转过身去，不再看他，只淡淡道：“那么你杀了我，只要我死，一切都可以了结。”
段羽仙的神情一黯，可是凌幻虚并没有看到，他望着她的背影，半晌才道：“我的确应该杀你。”
凌幻虚不语，如果真是非死不可，她倒宁愿死在段羽仙的剑下，他们算是朋友吗？也许不是，可是至少都还互相尊重。
只听段羽仙缓缓又道：“真是可惜，为什么我们从一开始就只能以敌人的身份相见，为什么我们之中，必须要有一个人死去？”微风中听见他轻轻的叹息之声，“好吧，现在一切终于可以了结，我已经……厌倦了……”
凌幻虚听见他长剑出鞘的声音，她闭上眼，可是很快又霍然转身：“为什么？”
那一剑已经刺下，段羽仙双手扶住剑柄，剑身却已深深刺入他自己的胸口，有血迹在白衣上曼延，成一种触目惊心的红。
他微微一笑：“你还是不明白？我永远不会动手杀你，而现实，”他的笑容变得凄凉，“却又逼我不得不这么做。这是我最好的选择……”
他手上一用力，已拔出长剑，一股鲜血箭般洒出，凌幻虚的衣上也溅满了血迹，她却已不知道躲闪。地上斑驳的血点如梅花，却给人以寒意。
段羽仙缓缓倒下，口中却说出了最后的几句话：“来之于尘，归之于土。我心所属，莫问归处。”
凌幻虚凝望着这一切，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她低低叫了一声，退后几步。
“羽仙？”杨徊面色苍白，紧盯着那仍同往日般俊逸的面容，只是现在有着死一般的惨白。
苗吾杰道：“没想到以段羽仙的武功，也会死在那魔女的手上。”
杨徊喃喃道：“不会是她，不会是她……”
苗吾杰冷笑道：“到了这种时候，你还在替那个魔女说话？”自怀中取出一张信笺，道，“这是他写给青城卢掌门的回信。”
杨徊展开细看，只见上面写道：“掌门师兄尊鉴，师侄惨死，青城上下同仇敌忾。我虽非是非中人，却仍是青城门下。掌门严令，自当遵从。信既已上，我与凌幻虚势不共生。段羽仙上。”
他双手瑟瑟发抖，半晌才道：“这又如何？”
苗吾杰道：“段羽仙写完此信，就约了凌幻虚来这里。结果……”
“不可能，我不相信。”杨徊重看那信笺，只见字迹空灵飘逸，正是段羽仙的亲笔，忽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疼，不禁轻轻叹了口气，不再想下去。
余飞扬与薛青鸾只看见一大批各派弟子匆匆而过，听得他们议论纷纷，都是要追杀凌幻虚为本派弟子报仇。余飞扬的个性十分认真，立时便追上前去，想要解释清楚，为凌幻虚洗清冤屈。
可是他刚喊了一声，那些人回过头来，看见是他们，面上都现出愤怒之色，纷纷拔剑出鞘。
余飞扬奇道：“怎么回事？我是天山派……”
只听其中一人道：“我知道你是天山派余飞扬，她是峨嵋的薛青鸾。”两人向说话之人望去，却是“武当八杰”中的陈西杰。
余飞扬道：“我们是想告诉你们真相……”
陈西杰冷冷道：“你是不是想说，凌幻虚是冤枉的？”
余飞扬愕然点头道：“不错。”
陈西杰冷笑道：“若不是我们早已知道你们同魔教勾结，还真会被你们骗了呢。”
薛青鸾怔了一怔，已知是苗吾杰从中捣鬼，怒道：“你胡说！真正与魔教勾结的人，明明是你武当的苗吾杰。你却含血喷人！”
陈西杰冷冷道：“我问你，上个月的初三，你们在什么地方？”
薛青鸾想了想，道：“我们在一个叫平菊的小镇上，怎么了？”
陈西杰又问：“那日午时，你们在何处？”
薛青鸾不假思索地道：“在镇上的望月酒楼……”她忽地住口，面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陈西杰冷冷道：“为什么不说下去？那一日，在望月酒楼之上，有各派的师兄弟们，他们全都被人杀害，为什么单单剩下你们俩个平安无事？”
余飞扬与薛青鸾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一名崆峒弟子道：“当初在古庙之中，你们就已替那魔女说话，我早已觉得你们有些不对。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余飞扬与薛青鸾都是又惊又怒，眼见众人受了蒙骗，一定要置自己二人于死地，正好中了苗吾杰借刀杀人又灭口的奸计，却又无计可施，不由对视了一眼，两只手紧紧拉在一起，用力握了一下，已决心同生共死。
忽听杨徊的声音道：“你们不能错怪他们。”
众人一起抬头，只见他与柯子枫飘然而落。
陈西杰道：“杨徊，柯子枫，你们二人早就表明要护着那个魔女，你们所说的话，谁会相信？”
杨徊本欲将那日在平菊发生之事告诉众人，但听他这么一说，众人也纷纷说是，知道自己再怎么分辩，他们也不会相信，一时踌躇起来，就在这一瞬之间，众人已将四人围在中间。
柯子枫道：“看来不出手，根本无法脱围而去。”右手已扶上剑柄。
杨徊道：“可是……”心中犹豫之极，怎么也不愿真的与正派为敌。
正在这时，忽听一声尖锐的哨声，有许多黑衣人落下地来，反又将所有人都围在圈中。场中众人都惊叫一声，道：“魔教的人！”
只听为首之人喝道：“谁也不许动这场中的四个人，不想死的就快些离开。”
魔教之人竟然会保护自己？杨徊、余飞扬和薛青鸾不由都呆住。陈西杰眼珠一转，故作愤然道：“好，你们果然与魔教有勾结。今天就放过你们，我们走。”领着众人，缓缓退出圈外。
杨徊却已醒悟，怒道：“你们这些魔教中人，竟然敢来这里，我又岂能相容？”便欲拔剑。
柯子枫却已按住他手，道：“不要。”
杨徊有几分惊讶地望着他道：“你替他们说话，为什么？”
柯子枫垂下目光，半晌才道：“他们帮了我们。”
杨徊怔了半晌，忽然道：“他们为什么要帮我们？难道……”霍然退后几步，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柯子枫犹豫半晌，终于道：“我早该告诉你，我是魔教教主的儿子，所以上次他才会放了我。”
杨徊呆在当地，凝视了他，一时心乱如麻，良久，终于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去，不再看他，道：“你快带着他们走，否则我一定会杀他们。”
柯子枫道：“你……”
杨徊没有回头，黯然道：“柯子枫，我不再是你的朋友。”
柯子枫凝视了他的背影，良久，终于喃喃道：“我知道。”于是转身离去，魔教众人也随他离开。
余飞扬与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