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鼻子一紧，两行泪一直滑到下巴，最后垂直掉落。我真的吓到了，也哭了，但是我哪里是吓哭的，而是，这个面具，这副场景，像是曾经某一幕的回放重播，似一根针刺到了心里最隐蔽的角落。
当初，昀璨在新婚之夜，就是带着这样一副嘴脸来掀开我的红盖头。眼前这个人，忽然站得笔直，玉树临风，脸上戴着那样一副难以忘怀的丑陋假面，就宛如当初的昀璨一样！
“看看，果真吓到哭吧？是不是以为表哥的鬼魂来找你索命了？”旭尧一把扯掉脸上的假面，嘲讽地看着我。
“面具，你从哪里得来的？”其实我问的是废话，当然是从昀璨那里得来的，也许他从昀璨的遗物里挑中了这副假面。
旭尧突然阴森地说道，“有一天晚上，表哥给我托梦，说不甘心冤死，要回来报仇，他跟我说要我送你下去陪他。然后醒来之后，这面具就在我枕边。”
先不管旭尧说这种话究竟是真的还是撒谎，我所介意的是他是不是真的想要我的命，索性就配合他问一下，“你要送我下去吗？”
旭尧又满脸堆笑，走过来再次环住我，“我怎么舍得，这么难得的美人，还是在上面陪我，等陪完了我，再把你送下去给表哥谢罪。”等陪完了他就要送我下去给昀璨谢罪？难道他的意思是一旦我在他这里不受宠，不是被打进冷宫，而是直接打入地狱？
一边说，旭尧的脸一边贴过来，他居然要吻我。
“你干什么？”我本能地推开他，却根本抵不过他的力气。
“干什么？”旭尧瞪着无辜的眼睛，“不要装清纯了吧，你又不是没有嫁过为人妇，怎么？就许表哥碰得，本王碰不得吗？”
我实在是不争气，眼泪止不住地流，这次不是为了昀璨而是为了自己，看来今晚我是必须要有所付出了，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总不能现在就骗旭尧吃下相思豆一命呜呼吧，那样的话，不但前功尽弃，我也得跟着搭上一条命。
“陛下，如儿有两个请求，您如若答应其中一条，如儿便从了您。”再最后赌一回吧。
“哦？”旭尧来了兴趣，“说说看。”
“让如儿点香炉。”
“不行！”旭尧一口否决。
“那么，就请陛下戴上刚刚昀璨的面具，这样如儿可能会觉得没那么别扭，更容易接受。”我都不知道自己这话是怎么说出口的，不过反正也厄运难逃了，冒险赌一回吧。提醒他我曾经为人妇的事实，而且还惦念着以前的夫君，看他会不会反感到懒得碰我这么一个不再纯洁的女人。
旭尧不语，只是眯着眼思考，“你该不会，还想着表哥？不对啊，你不是想让他死吗？”
“如儿是逼不得已的，总之，这两个请求，请陛下成全其一！”我就不信，男人对香炉再过敏，也不会比得过床上的女人把他当成别的男人来的更过敏！
旭尧好像很为难，他点点头，“好吧，可以让你点香炉，不过你要告诉本王，什么叫逼不得已，是不是国师逼你的？你到底为什么要嫁祸给表哥？”
我现在当然不能说战羽的坏话，事实上害昀璨也根本不是战羽的主意，“并不是家父要如儿栽赃给昀璨的，实在是，实在是，有人暗中威胁，如果如儿不那样说的话，有人就会杀光孟家几十口。当初孟锦婷因为不想嫁给昀璨逃离孟府，由如儿顶替，虽然如儿和孟府没什么牵连，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孟家被灭门啊！本来想把整件事告诉给家父，让他老人家寻得一个两全之法，可是时间紧迫，如儿心想，一边是昀璨一条性命，一边是孟家几十口……”
旭尧再次嘲讽道，“你还是很会权衡的嘛，恐怕也有想要帮助战羽扫清障碍的成分吧？”
“陛下您要这么想，如儿也无话可说，本就是一个身不由己的苦命女子，如儿很多事根本做不了主。”
“威胁你的可是程仪鹤？”旭尧突然问道。
我被他突然的聪明惊得一怔，“陛下您真是神算！”也好，在旭尧面前说说程家的坏话，也算是帮了战羽这一派吧。
“那，如儿去点香了？”我迫不及待，生怕旭尧反悔。
旭尧色迷迷地笑笑，放开手臂还我自由。我忙起身来到香炉旁，可始料未及的事又发生了，旭尧也跟了过来。
“点吧，本王看着你点。”旭尧又从身后环住我的腰，把下巴抵在我的耳鬓。
我真是有种想要撞墙的冲动！
旭尧想要把暧昧进行到底，他一点点打算要放开我的意思都没有，像棵缠人的藤条一样把我束缚在他怀中。
“点啊。”他嘴巴和鼻子呼出来的气息通通吹在我的脖子上，可是我却没工夫去搔痒。点，点，点，我就算点了这个香炉，不放进去关键的香粉，点也是白点啊。
“我来帮你吧。”旭尧实在是看不下去我这磨磨蹭蹭的样子，但是他的帮忙还是在抱着我的前提下完成的——他的双臂从我的腋下穿过，点燃了香炉底层的炭火。
“来吧。”旭尧双手用力把我的身体搬过来面对他，那张淫邪的脸上写满了得意，好像他看穿了我的意图，有种恶作剧的胜利感。
我挤出一丝笑容，想也想得到，比哭还难看。还没等我开口，旭尧双臂一使力，竟然拦腰把我横抱起来！
我反射性地就想质问：你干什么？可是马上又想到不用问了，他要干什么还用问吗？我刚刚也答应了啊！
旭尧把我放在床上，双手做解开衣衫的动作。我发现我真的接受不了，真的不能！我以为我能忍辱负重，但是我真的做不到！
“陛下，如儿有礼物想送给陛下！”我真的不愿意出此下策，但是……
“什么礼物？”旭尧有点不耐烦，但是又止不住好奇。
我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漂亮的锦囊，倒出几粒红豆，“相思红豆，希望陛下时刻带在身边，记得如儿在思念陛下。”
旭尧从我的手心捡起一粒仔细瞧，“倒是挺可爱的小东西，但是要说时刻带着，不可能吧，这种小东西一不小心就弄丢了。”
“陛下您把它吃下去，就算是时刻随身携带了啊。”我尽量说得轻松调皮。
旭尧一笑，把他那张登徒子的脸凑过来，“把你的思念吃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离我太近的缘故，他的脸有些重影，甚至开始模糊。稍微一放松，我的身体竟然晕乎乎向后面倒去。怪了，阿香的香粉并没有放进香炉，我怎么却有了要昏迷过去的预兆？难道说，香炉本身已经放入了迷香？
我用尽仅存的力气支撑着眼皮，不对，旭尧还精神得很，不是香炉有问题，昏迷的将只有我一个！不行，如果我晕过去，那岂不是便宜了旭尧？我不可以，不可以……
我意识停留的最后一秒，看见了旭尧微笑着把红豆放在嘴边，马上就要吃下的时候，突然笑意全无，把手里的红豆放回那个漂亮的锦囊。
糟了，这个旭尧，根本不像大家想的那么简单！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大亮，睁开眼的那一刻我恨不得大呼不妙，惊得瞬间坐起，我竟然发现房间里来回忙活的不下四五个人。
两个婢女正在侍候旭尧洗脸，而我，坐在床榻上，身上只有贴身的白色睡袍。顷刻，我的眼泪便溢出来，什么叫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我算是知道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我柳眉的第一次竟然给了旭尧这么一个登徒子。可悲可叹！
阿香站到我身边，抱歉地望着我，“小姐，阿香伺候您穿衣吧。”
我重重叹了口气，点点头。
等我的衣服穿得差不多的时候，旭尧已经整理完毕，一只脚已经踏出了我的房门，又转过头，“你的相思红豆本王随身带着了，如果你不乖，就赐你吃上一两粒。”
我讪讪地笑笑，目送得意的旭尧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