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朋友,您相信世上有鬼吗?啥?不信。对了,我也不信。
不过,我小时候,四八0五部队的张团长,给我们讲述了一个他亲身经历过的故事。
抗日战争时期,八路军一一五师一部,在牟平县的马鞍山遭日军的围击。经过一天的浴血奋战,部队的弹药快打光了,但是,掩护主力部队的任务还未结束。
此时,残阳如血,西风如泣,已近黄昏。
正面战场上,敌人尸横遍野,黑血满地,偶尔传来敌人未毙伤兵的呻吟声,如悲似泣。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轮弯月在流云中时隐时现。
夜风袭来,使白天已经浑身被血汗浸透的战士们不禁一阵寒粟。饥渴,寒冷,困乏,身陷重围,战士们此时都失去了白日与敌血肉拼杀的勇猛气概,全都一片寂然。
望着一片沉默的战友们,说:“要想完成阻击任务,我们必需趁夜偷偷摸到山坡下,捡一些阵亡的敌人的弹药,以补军需。同志们,你们谁愿意去执行这个任务呀?”
众人都默不作声。
为什么?打仗,战士们个个勇猛无畏,白日的战斗中已经证实,他们全是好样的。但是,死都不怕的人,却怕鬼你说怪不怪。
的确,战士们绝大多数都是刚从山里参军出来的年青人,不用说,几乎个个文盲。怕鬼的迷信思想人人有之。因此,冲锋陷阵跑在前头的勇士,现在却都不吭声。
当时有一个姓吴的班长。此人紫黑脸膛,身材粗壮。他作战机智勇猛,每次打仗都是冲锋在前,被人称为拼命三郎。只是有个毛病,好喝两口小酒。他自告奋勇,带领两个战士,在敌军尸体堆里寻找弹药。
当时还是战士的张团长也参加了那次行动。
阵地上敌军的尸体横七竖八一片狼籍,有些没有死的日军伤兵发出阵阵呻吟和哭泣。吴班长一不小心,被一个伤兵搂住腿,只听乌哩哇啦也不知说的啥。令人毛骨悚然。八路军阵地就那么一个孤山头,哪有救助敌人伤兵的条件?吴班长只好扒开他的手说:“老兄,战场上咱还是各人顾各人吧。”
战士们在众多的死尸堆里扒翻弹药,寻找吃的东西,一不小心便扒一手血,或抓到一把烂肠子。小胆的人不能不说有点害怕。
两个战士从阵地上带回了一大批弹药,却不见吴班长回来。连长只好亲自带领几个战士返回寻找,也没找到。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雾霭蒙蒙中,从敌人阵地那边走来一个浑身血污的人。走近一看,正是吴班长。
连长火了,吼道:“你干啥去了,全连都在找你!”
原来,吴班长说是见那个敌人的伤兵断了条腿,实在不忍心不管,只好将他背到敌人的阵营那边。不想被敌人发现了,将他抓住。知道他是给送伤兵来的,伤兵正是那几个日军中一人的兄弟,不但放了他,还给他一些吃的,和一壶酒。他回来的路上,竟然喝醉了,在敌人的尸体堆里美美地睡了一觉,弄得浑身血污斑斑。
由于有了充足的弹药,我军等来了救援部队,打退了日军的围攻。
连长说:“吴班长,你小子竟然在作战期间喝酒,按说得给你个处分。不过,你这次也算是有功,将功折罪了。”
嘿,没事儿了。
事后大家问吴班长:“你在敌人的死尸堆里睡觉不害怕吗?”
他说:“鬼子活着我都不怕,死的我怕他个球呀!”
一个战士便对吴班长说:“你不怕RB鬼子变成鬼把你拽了去呀?”
班长笑道:“你还革命战士哩,怎么信起迷信来了。世界上哪有鬼呀?”
战士说:“吴班长,你不是不相迷信吗?这个村东的山坡上有片坟地,那里正好有个闰王庙。里边闰王小鬼(泥塑)一大帮哩,你敢晚上到那里去吗?”
班长笑道:“这有啥可怕的。今天晚上我就给你们去一趟看看。”
战士们都叫起来,说:“班长,你晚上要是把小米饭抹到闰王嘴里。我们明天去看看,证明闰王爷嘴里有米饭,就算你有胆量。”
到了晚上,部队吃过晚饭,吴班长开始行动。
你说怪不怪,战场上,夜袭敌炮楼,抓哨兵,他哪里怕过啥鬼呀神的?可是,这平日里没事,一想起晚上去闰王庙,还真有点身上起小米。
吴班长喝了一点酒壮胆,便带上半碗小米饭上路了。
此时,星月无光,漆黑一片,阴风嗖嗖,山林树枝摇拽不定,时而传来几声猫头鹰的笑声——咕咕咕咕妙……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吴班长真有点后悔了,真想回去。只是已经夸下海口,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庙里走。
他战战竞竞地来到庙里,四周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他拿火柴划着火:
昏暗的火光从下往上照去,那闰王、小鬼更是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甚是吓人。
他看准了闰王的位置,丢掉火柴,摸黑朝闰王塑像上爬去。
他登上案台,摸到了闰王的下巴。他从碗里抓出半把米饭,挠起脚来刚刚够到闰王的嘴巴。他把米饭抹进了闰王的嘴里。刚要转身下来,只听得上边“吧叽吧叽”呱哒嘴的声音。他疑心,难道自己听错了?这闰王咋会呱哒嘴呢。他壮着胆子又抓起半把米饭抹进闰王的嘴里。侧耳一听,果然,“吧叽吧叽”的声音清晰入耳。
我的妈呀!难道这闰王还真会显灵吗?
想到这里,他出了一身冷汗,不敢迟疑,悄悄下来案台,直朝庙门外急步走去。
后边呱哒嘴的声音更响起来。闰王爷还没吃饱哩。他只觉得头皮发炸,后背一阵阵发麻。他吓得撒开丫子一口气跑回了营地。还没喘过气来,立刻接到命令,部队紧急集合。于是,他也随部队出发了。
晚上,偷袭了敌人一个据点。回来后,天已大亮。同志们累得东倒西歪地躺在草地上。
可是,吴班长没忘了那件事,觉得好奇怪:不是没鬼么,晚上怎么听见闰王爷吃米饭的声音呢。他便跑去看看虚实。
这一看不要紧,他喂的米饭全叫闰王爷给吃没了。
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天下果然有鬼呀。”
他马上跪在地上给闰王爷磕了一个头。口中念念有词地说:“闰王爷兄弟,我老吴多有得罪。改日,我带瓶好酒来,咱弟兄俩好好喝一盅。”
忽听背后同志们一阵大笑。
原来,战士们跟他开了个玩笑。在昨晚他来闰王庙前,几个战士早已潜伏在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