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向姚醒来的时候，徐晓已经走了去部队了。房屋收拾的整整齐齐，典型的军人作风，也许如果不是向姚在床上躺着的话，连被子都已经叠成豆腐块儿了。
茶几上上放着一张白条儿，向姚拿起来是徐晓那歪七扭八的字体，简短地告诉向姚他回部队去了。纸面上的第二段写了又被叉掉，再写仍然被叉掉，仿佛徐晓写这一段时心绪十分烦闷，并且犹豫，他最终还是没有写什么。
向姚也想不出他犹豫的是什么，也许只有徐晓自己才知道了。她给徐晓打了个电话，徐晓没有接。
向姚回家去吃饭，妈妈心疼地看着她苍白的脸开口叫她每天回来住，说家里也不缺她这么一双筷子，明显意有所指，爸爸在那边青着脸哼哼着听。向姚笑了笑摇了摇头，她不想天天对着老爸的晚娘脸。
妈妈有点伤感，“你一个人在外面也不会照顾自己，上次都进了医院了，回来再怎么也好过你一个人吧。”说着狠狠瞪了一眼爸爸。
爸爸不自在的转头，咳嗽了声。
向姚笑着安慰妈妈，“没事，我以后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我都要25岁了，还住在家里，以后难道我也和你们一辈子吗？”
爸爸展眉看着向姚说，“你总算长大了点了。”又去责备妈妈，“慈母多败儿，你一把年纪了还不如女儿想得通！”
妈妈这下气着了，背身就要抹眼泪，哽咽着说，“反正就属我里外不是人，你们爷俩合起伙儿来跟我闹！”
爸爸又无奈的去哄，向姚很不好意思看下去，干脆就跑去厨房煎菜。向姚以前是最不喜欢做饭做菜的，得被逼着才会偶尔下厨做什么饭菜。到大学毕业后她回来读研一个人住，才开始渐渐习惯自己下厨。因为叶知秋说，她要好好照顾自己。
一家人难得安安静静，和和气气的吃完一顿饭，享受难得的安宁气氛。吃完饭向姚要收拾碗筷，爸爸使个眼色，妈妈赶紧从向姚手里夺走，把她摁在了沙发上。向姚心中一凛，知道霸王爹又有话说了。
“向姚。老实跟我说，那个徐晓是谁？”向老爹果然单刀直入，连个铺垫都没有。
向姚不想和他老是争，但她的立场一直都是很分明的，不和林晨曦结婚，不和林晨曦恋爱，这是她的底线。不要她实习，没关系，她还可以在学校里兼兼职，不让她进市医院，没关系，天下医院多的是，即使没有市医院好，她也满足了。所以在这个事情上，就算他是爸爸，也不能强迫她。
她削着苹果，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高中同学”。她和徐晓还不稳定，在没有解决了林晨曦这个问题前，她暂且还不想节外生枝。何况如果是向爸知道她已经扯了证恐怕鼻子都得气歪，还得马上给她补办结婚礼仪。
“真的是高中同学？”
“恩。”一缕头发落下来，她轻轻捋上去。
“彭”的一声响，是向爸爸大力一下拍在茶几上，他怒气冲冲的指着向姚，“看你什么样子，有这样和爸爸说话的吗？”
向姚削苹果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他。
向爸爸也觉得自己失态，可他看见向姚的样子就总要生气。
“爸爸，生气会变老。”向姚面色不变，把手中的苹果递给了他。
向爸爸接过来，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撑着脑袋，十分疲倦的闭着眼睛，对向姚讲话，“向姚，爸爸也不想和你生气。只是你都快二十五岁了，女人一旦过了二十五岁就跟那熊市的股票一样不值价了！你以前说你还小不想谈恋爱，我信了，结果你不想谈恋爱就是为了那个什么叶知秋？”向爸爸越讲越火大，“爸爸也是为了给你找个好的归宿！叶知秋哪里好？家庭条件也不好，又在外地，你们结了婚又能怎么样？你是准备抛下我和你妈跟他走，还是让他带着他家里的一串儿到这里来？”
向爸爸苦口婆心：“那不现实你知道吗？”
向姚漠然打断，“爸爸，我知道。我已经和叶知秋分手了。”
一句话让向爸爸停住了。过了一会儿，他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
“恩。”向爸爸好像一下被惊住了，一大篇的演讲还没说完，就已经达到目的了，他一时还没有回过神。
“爸爸，如果没事的话，我回去了。”向姚站起身来。
“恩。回去吧，路上小心。”向爸爸挥了挥手。
“等等！”刚从厨房里出来的向妈妈跑到房间里拿出个纸袋子，“拿着。”
向姚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不肯伸手，“我有钱。”
向妈妈执意要她拿，“你有什么钱？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工资，够交物业够供车就不错了！”向爸爸也发话了，“叫你拿着就拿着，我们的钱还不就是你的！只要你别出去丢我的人说我老向的女儿连医药费都给不起就行了！”看来上次向姚进医院的事对他刺激很大。
向姚只有拿过来。转身走到门口了，又听到向爸爸问她，“向姚，林晨曦你当真不喜欢？”
向姚默默无语，她以为她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够清楚了。
向爸又自言自语，“哎，算了。我是看着晨曦这孩子真喜欢，你不喜欢也没办法，毕竟要跟他过一辈子的人是你不是我。就是老林这事情做得有点不道地了。也没事儿，不进市医院咱们这边儿好医院也多的是，不缺他那一个，你别急！”
向姚酸了酸鼻子，爸爸还是疼她的，“谢谢爸爸。”
“哎。你去吧去吧。”向爸最怕这样的场面了，赶紧挥手让她快走。
向姚在车上接到徐晓的电话，电话那边很嘈杂，说话全是靠吼，向姚想和他说点什么，却没有耐心吼着告诉他，只能吱唔几句挂了，唯一知道的是，他没有几天是出不来了。
向姚提前去了学校，她做着一些接待新生的工作，要不就是整理图书之类的轻松的活儿，能拿一些钱。虽然妈妈给了她很多钱，但是不到必要的时候她不想用那些钱。从前大学时她就很能花钱，家里给的生活费就没有够过，加上叶知秋家里给钱也不多，所以很早就开始打工了。这么些年下来，她已经习惯了闲暇时候打工了。
她的导师不管她了，但书还是要念的。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她开始买一些专业的书，准备考临床技能考试，执业医师资格证。医生难当啊，从头到尾一样一样考下来，足以把她头发都考白了。
徐晓每过一段时间就会给她打电话，吹得天花乱坠的今天又干了些什么，刚才又怎么英雄了一把，那时又什么别人怎么都没算出来他一下子就算出来了，等等等等……就是绝口不提出来的事情。向姚理解，入了他那一行，身不由己的时候太多。
向姚，我想你了。有一天，徐晓这样说。
向姚她说，嗯，我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