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行帆行走在镜花城内大街之上,这里靠近水月门,是修真界中极为繁华的所在,不仅神通境修士比比皆是,就连金丹宗师也常常遇到,各种材料、灵草,只要你出得起价钱,就有很大希望买到。
自从二十年前离开竹山之后,赵行帆开始行走天下,虽然只是游历了半成不到的地方,但机缘巧合之下,总算是筹齐了进阶金丹的资源,在镜花城中租了个洞府,于年前成功进阶,成为了整个天下的一方高手。
忆起竹山往事,赵行帆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那句反问,此时看着人来人往的镜花城,心中暗道:“老师问我明白没有,可直到今日我还是没有完全明白?”
这些年赵行帆从那句反问中似乎领悟了许多道理,又似乎觉得都不是老师想要自己明白的,可惜那次之后,自己再问老师,老师都闭口不答。
边走边想间,一位穿着破旧道袍、眉目俊朗的男子从赵行帆身后走了过来。快赶上赵行帆时,他脚底一滑,就往赵行帆身上撞去。
赵行帆愕然,将手一伸,黑色真气缠绕着就捏住了那男子伸向自己储物袋的手,这镜花城中小偷都是这么傻吗?居然敢来偷自己一堂堂金丹宗师的储物袋?他不知道什么叫灵觉吗?还是用的这么古老的方法,甚至连出窍境修士都偷不到!
那男子抬头一看是赵行帆,顿时就傻了,喃喃道:“我,我想偷的是他,刚刚假装踩滑的时候,方向弄错了。”另外一只手指着走在赵行帆右手边的一名只是锻体修为的富商男子。他可不敢在金丹宗师手下反抗。
赵行帆本来想教训一番这小偷,让他知道金丹宗师不是这么好偷的,可听到这男子的解释,赵行帆一下就乐了,按照正常判断,他说的是实话,只是也太倒霉了一点吧,假装踩滑的时候居然会把方向弄错。
“你不会是第一次出来偷东西吧?”赵行帆笑着问道。
那男子垂头丧气:“不是,偷过许多次了,但每次都是倒霉至极,有次偷了一家伙的储物袋,打开之后却飞出无数毒虫,让本公子足足躺了一个月,险些就命丧黄泉了。”
“本公子?听起来你以前过得还不错嘛。”赵行帆对这倒霉小偷的事情有些兴趣了,至少他那些倒霉往事让自己心情变得很好。
“那是,想当年,哎,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看道友你宽宏大量的份上,本公子就提醒你几句。”那男子似乎以前真是不错,就算面对金丹宗师,也是一副平辈交往的态度。
赵行帆微挑眉毛:“哦,不知是什么金玉良言?”
那男子恨恨地道:“绝对不要相信女人!本公子落到如此下场,就是拜她们所赐!明明海誓山盟说本公子成就法相之后就会与本公子结为道侣,结果居然趁本公子重伤之时夺走了本公子的法宝!还大言不惭地说看在这么多年情分上,不对本公子下死手!”
“还有那些贱人,一夜夫妻百日恩,可一个个见本公子无法恢复原本修为,就卷走了资源、灵草,让本公子东山再起无望。哼,当年柔情蜜意的时候,都说看上的是本公子的为人性格,绝对不是看上本公子的修为境界和各种资源。”
赵行帆傻眼了,什么法宝,什么法相,这家伙看来是失心疯了,不过从他口气中那种深刻恨意看来,确实被女人伤害颇深。
“还有,男人也不能相信。本公子那帮手下居然趁本公子失魂落魄之时,对本公子下毒手,让本公子一身修为尽丧。啊!”那男子仰天长啸。
赵行帆还没来得及说话,半空中就如下着小雨般落起了阵阵清香宜人的白色花瓣,与白色花瓣相映成趣的是淡淡白色霞光,衬托地整个大街宛如梦幻场景。
一个身穿白纱衣裙的倩影在花雨中乘坐软榻从大街而过,脸上蒙着细纱,看不清面容,但却让人感觉到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她身前有十八位手持各种器物的金甲神人,身后是则十八位婀娜多姿的白衣少女,同样捧着香炉等。
可最让人吃惊的不是她的美丽,而是她恐怖威压的气息。
沉醉在这如梦似幻中,直到那白纱女子远去许久,大街上的人们才回过神来。
“水月圣女温念兮。”有人喃喃自语。
有人感叹:“听说她刚刚成就法相。”
“是啊,那种恐怖威压的气息可不是假装的。”
赵行帆也叹气道:“法相真人,真是好生风光。”
他身边的那位男子羡慕又有些不屑地道“本公子当年也是这么风光的,可是自从被那家伙劈了一剑……”
…………
安溪城,竹山之顶,夜深人静。
一道白色人影在竹庐之外幽幽醒转,然后就听到竹庐内石轩的声音:“你我至此就算两清了。日后好自为之吧。”
温念兮跪在地上,大礼拜过:“念兮能有今日,多亏石师栽培。匡复神教之事,不敢劳烦石师,只等念兮成就元神,自然就水到渠成。”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退下吧。”石轩总算得到了《水月真解》后面的内容,她们成就元神之法,取得就是“镜花水月”之意,通过秘法,将真灵映照在法相之中,最后化水中月为天上月,变天上月为水中月,两两转换,成就元神。
不好之处在于,这样的元神呆板冷漠,缺少灵动之意,就如北极万丈之下的亿年寒冰,加上映照过来的真灵相当脆弱,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手。
将《水月真解》看了一遍之后,石轩就感觉一道无形无迹的紫色大门落在了自己身体内,只要自己一动念就能返回禹余大世界。
…………
与那倒霉小偷告别之后,赵行帆就使用传送阵返回了紫罗国,如今凝结了金丹,于情于礼,都得禀告老师一声,顺便答谢师恩。
来到安溪城时,已经是半夜,赵行帆不想在城中停留,径直出了城门,漫步往竹山而去。
没走多久,前面就出现了一只奇怪的队伍,一群虎头人身的妖怪抬着一位身穿黄色道袍、脸上还有着些许毛绒绒黄发的修士。
赵行帆目光一凝,这修士恐怕是凝结了金丹的妖怪,与其他修炼出妖丹的妖族有着本质的区别。
“小的们,停一停。”那大妖也注意到了赵行帆,吩咐小妖们停下来,然后自己下了轿子,对着赵行帆行同道之礼:“贫道黄山君,见过道友,不知道友如何称呼,是否也是竹山老师门下?”
赵行帆见黄山君如此知礼,放下些许担心,笑着应道:“贫道赵行帆,正是老师门下,道友当年也在此处听道?”
那黄山君豪爽地大笑起来:“本大王记得你,当年本大王在竹林里听道的时候,就看见过你。后来本大王、呃,贫道去了外地,有了点奇遇,也算闯下了一番事业,今日带着孩儿们回山拜见一下老师。”它一高兴,就用出了常用称呼。
“如此倒要恭喜黄道友了。”赵行帆说得是实话,正常妖族改走道门之法费时颇多,仅仅八十年时间就能从开灵智到结金丹,奇遇恐怕不小。
黄山君见赵行帆不嫌它是妖族,分外高兴,拉着他絮絮叨叨地往竹山之上走去,什么自己下令底下小妖只能捕食兽类,不得无故伤害人类,什么外面修士还是敌视自己,什么威风八面,力战八敌。
一人一虎说话的时候,那些个小妖也没闲着,悄悄地交流着消息。
“听说这里有位竹山老祖,广开道场,大王当年就是在这里旁听过,才有如今的修为。”
“真的?大王都如此厉害,还只是旁听?正着听不是更厉害?那竹山老祖岂不是厉害非常?”
“那是,竹山老祖法力无边、神通广大,这次大王带我等前来旁听竹山老祖讲道,那是大王将我们当做心腹啊!”
“恩恩,小的们为大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日后巡山之事绝不推脱。”
一行说话间,已经是上了竹山,赵行帆忽然闻到一点熟悉的淡淡清香,不由怔了一下,然后心里自嘲暗笑道:“温念兮怎么会来这里,赵行帆啊赵行帆,你怕是太疑神疑鬼了,温念兮什么人物,天下十大法相真人之一,怎么会踏足这贫瘠的紫罗国?不要闻到一点香味就联想到这上面去。”
黄山君也是抽了抽鼻子:“好香的味道。是个女的,活的!”
以为是来听道的其他女子,赵行帆和黄山君也就没在意,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山顶。
竹林依如往日,只是还在这里听道的已经不足三十,大部分是周边新近踏入修道之途的孩子,不过赵行帆和黄山君还是各自发现了几位熟人(妖)。
“张道友、夏道友、齐道友,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赵行帆看到张柳、夏景、齐子材都是修为深厚的模样,其中张柳已经进阶了金丹,其他两人也是积年神通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