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鸿远大厦里出来,邱月的脸上露出笑容,失业以来的压抑情绪终于一扫而光,她已经顺利地通过了伊莲尔彩妆公司的面试,培训之后她就可以成为正式员工,享有伊莲尔公司的一切优厚待遇与福利,若是干好了,比她之前的工作赚得多多了。
湛蓝的天空哟,上面的白云一朵一朵。可爱的太阳啊,它张着一张明艳的笑脸。肃静的林荫小路哦,两边的杨柳枝密荫浓,还有可爱的小鸟在梢头欢快地唱歌。邱月惬意地走在这条人流稀少的小路上,走着走着,有那么一瞬间,大脑似乎停止了工作,邱月的身子晃了一下。她站住有些困惑,不会有事吧,只不过四天没吃东西而已。
神经过敏了,邱月笑自己。她回头看了一眼这溜光的马路,迈开了脚步。可是正到马路中间时,身体就开始不听话了,肚子里的肠子都往一块拧劲儿,脑袋紧了又紧,还没来得及感到恍忽,邱月直接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接着,“吱……嗄……”,在这条僻静的小路上出现了一声长而刺耳的汽车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一个英俊帅气的小伙儿怒冲冲地从车里走了出来。
“喂!”陆锦少不开心地扒拉着地上躺着的人,他奇怪着,他还没撞呢,这人怎么就自己倒下去了,还拦住了他的去路。”醒醒,喂!”叫不醒地上的人,陆锦少看看了手表,此时距离约会时间不到半个小时了,若是送她去医院,那他必然要失约。一想到失约,陆锦少可高兴了,再没有比这个救死扶伤更好的失约的理由了。陆锦少定了主意,把邱月抱上了车。
陆锦少把邱月安置在他身边的坐位上,她紧闭着双眼,虽然这两扇心灵的小窗户紧关着,但陆锦少还是看出她是一个十分清秀的女孩子。她的皮肤白白的,小嘴儿粉嘟儿的,小鼻子挺又向上微翘着。陆锦少轻挑起嘴角笑了一下,自然自语道,”小猫鼻子。”然后他转过身,拿出手机拨通号码,“天明,10分钟后到医院门口接我,带张病床!”转了转方向盘,陆锦少将车子朝反方向开去.
“谁啊,谁?”钟天明看陆锦少将邱月小心地放在病床上,好奇地问.”你和她什么关系?”
陆锦少瞪了钟天明一眼,”赶紧干正经事儿!”
在钟天明给邱月检查身体的当儿,陆锦少打开邱月的包,总得通知她的亲人一下吧。手伸了进去,马上陆锦少便撇了撇嘴,兜儿的囊子竟漏了一个洞,他的脸上止不住有一丝嫌恶的情绪。手机没电,陆锦少又把它放进去。身份证,陆锦少把它拿近,“邱月”他轻声叨咕着这个有些俗气的名字,开始端详起上面带着一丝淡淡笑容的清丽的容貌来。
一系列检查之后钟天明说,“减肥过度造成的,这样的女孩儿我们医院收地多了,夏天正是旺季。对了,她和你?”
“大马路上捡的。她的包,我有事先回去了。”陆锦少把邱月的包塞到钟天明手中,说完话便转身离开了。
钟天明注视着陆锦少的背影,他觉得今天的陆锦少有些不一样,对女人跟他以往比显得有些殷勤了。钟天明的心里突然产生一种预感,于是他自作主张地将陆锦少的电话号码写了下来。
………………
不知过了多久,邱月慢慢睁开双眼。浅米色的棚顶,浅米色的墙壁,浅米色的落地窗帘,窗台上还摆放着两盆不知名的青绿色植物。邱月略一转头,挂在上方的输液袋一下映入眼帘,妈呀,这是哪呀,不会是医院吧,邱月马上心里尖叫起来。医院,邱月讨厌医院,因为那里面的消费太高了。
“你醒了!”微笑加上柔美的声音,“感觉怎么样,能想起来发生的事情么?”护士的眼里充满关切。
邱月点点头,“请问,这是哪里?”
“德众医院。”
邱月一下子从床上窜起来。哦,头!她捂住额头,有点疼!
“小姐,慢点!怎么啦,哪不舒服了么。”护士紧张地问。
德众医院,全省最有名的贵族医院,根本不是老百姓待的地儿。疯子,邱月心里咒道,哪个可恶的疯子把她给弄这儿来了。
“我没事,”邱月强装若无其事,“这个多少钱?”她指着悬挂在上方又和自己身体相连的输液袋问。
“什么!多少钱?”护士有些不解。
邱月马上反应过来,“哦,不是不是,我是想问这个要滴答多长时间?这东东是治什么的?我这还没晕过劲儿呢!”邱月尴尬地笑道!
“一个半小时吧,不是治什么的,只是营养补充维持体能,你营养不良血糖低。”护士专业的答道。
只是几天没吃饭而已,用得着么,邱月有点懊恼,随口便对护士说:“管谁来你们都给上点滴啊。”
“我们已经给你做了一系列的检查,血压、验血、脑CT……”护士微微一笑解释道,“你没有什么大毛病,医生现在正给一个病人会诊,回头就会来看你。”
全套检查?邱月要崩溃了,她挺着说:“你们真的太负责了啊!”
看着病人一脸愁苦的表情,护士问,“哪儿不舒服么?”
邱月抬头看向护士,心想你懂什么呀,“我晕!”邱月故意地说,她不是晕头,是晕钱。
“那你先好好休息,一会儿医生就会过来的。”
“对了,护士小姐,是谁把我送过来的,人呢?”
“他有事回去了,这是他留给你的电话号码,”护士将钟天明写的纸条递给邱月。“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地话可以按铃。”说完,护士离开并轻轻的关了房门。
邱月看着那张纸条,无名无姓,只有一串数字。她一脸愁容,自然自语,“打120也会比这便宜吧,你脑袋得有多大啊!”邱月无奈地把纸条扔在一边,今天这全套的检查得花多少钱,还是在这死贵的医院里。家里还有15万的债务,现在新工作才刚有着落,怎么办才好。邱月坐在床上,眉头紧蹙,她凝望上方的输液袋,里面的液体正顺着它的管道一滴一滴极其缓慢的流向她的身体。
忽然灵光一闪,邱月想到了什么。护士说什么来着,医生正在给病人会诊,而送她来的那个人又刚好不在,那她岂不是可以……,邱月一下兴奋起来。可是马上,她便觉得这个想法有点可耻,受人滴水恩都要涌泉报,更何况这也算是救命大恩了,怎么能连谢都不道就逃呢,要是这样做的话,也太不像人了。
可是,逃跑的念头一产生便很难遏制住。邱月犹豫,跑,缺德!不跑,又没钱!德行和人民币她到底要选哪个?最后,邱月下了决心,她打算要钱不要脸。不管疼不疼的,邱月把手上针管一拔,她火速地穿好鞋拿好包包,准备溜之大吉。在出大门之前,邱月又看了一眼那人留下的写有电话号码的便签,对着说:“某某,我和你仅一面之缘,不,是半面之缘,我根本就没有看到你。所以拜托你,今天的事就干净地忘掉吧。”之后,邱月将纸条扔进了纸篓里,悄悄地溜出了医院,她一边跑一边想,脸啊脸,我真是把你丢到太平洋去了!
…………
陆锦少还是去了一趟约会的地点,可是许嫚婷已经回去了。没有赴上约陆锦少觉得很爽,可是,他突然想到了后果的问题,那老爷子的脾气啊,陆锦少不自觉打了个冷战,他赶紧给徐可庭发了个短信,“速归,跟我分享下你对付女人的经验。”
陆锦少先到了家,但却没敢独自进屋,直等到徐可庭回来。
“怎么样?许嫚婷变漂亮了吧?”徐可庭一下车便迫不及待地问。
徐可庭回来,陆锦少心里有了底,“走,进屋,进屋说。”
两人前后脚进了屋。此时,老爷子正拄着仗站在大厅的中间。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睛澄亮又瞪得溜圆。不用问,看这架势,陆锦少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陆锦少佩服,这老爷子的消息确实灵通。
“爸,我们回来了!”打着招呼,陆锦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姐夫,我回来了。”徐可庭也精神。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不用去泡女人么?”老爷子揶揄道。
徐可庭马上更正道:“姐夫那是交往。”
两个人刚要坐下。
“你给我站着!”嗷的一声吼,声音那个嘹亮,陆锦少连忙把沉下去一半的屁股收了回来,直直的站在老爷子面前。徐可庭也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明明只是对着陆锦少吼的,不是对他吼的,但他也摄于老爷子的淫威。在外面,无论徐可庭和陆锦少都如何耍酷,如何霸道孤傲,可是在家里在老爷子面前他们都还得乖乖地,伏伏贴贴地。
从小到大看惯了老爷子要收拾他们时发怒的样子,徐可庭立时被吓了一跳,事不好啊。可是,锦少不是说要跟他取经么?徐可庭瞪了陆锦少一眼,知道是又被他给耍了。
“哎呀姐夫我差点忘了,还有点事没办呢,我先出……”说着,徐可庭便转身往门外面走去。
“你给我回来!”老爷子大吼一声,“别跟我装了,养你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都回家了,还想去哪儿,给我老实儿地待着!”
看到父亲在训徐可庭,陆锦少在一旁偷笑。
“喜形于色啦!”对着陆锦少,徐可庭的牙缝里迸出这句话来。
面对比自己高出半个脑袋的儿子,老爷子不得不仰视。“你给我说说,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了,你都跟我说什么啦,啊?你这是干的什么事。”一边说一边用手中的仗轻轻地敲打地面。“说说,你给我说说,为什么放人家姑娘的鸽子?”老爷子一手柱杖,一手指着陆锦少。
徐可庭听到这儿,马上转过脸来,“你没去?”
陆锦少一幅固执的样子,他不吱声。他讨厌许嫚婷这种告状的行为。
“问你话呢,怎么不说啊!”徐可庭急切地催促。
“去了,去晚了!”陆锦少昂着头不卑不亢。
“去晚了??还真去了!?真是出息了,我的宝贝儿子,你还真给你老爸面子啊!你能去我都得烧高香拜祖宗了,是不是?”老爷子用杖顶了顶陆锦少的前胸。“你再给我说说,你几点到的?”
“两点。”
“哦,两点,两点到的。”突然,老爷子举起杖就向陆锦少砸去,“臭小子,我让你理直气壮!我让你跟我不卑不亢!”
“啊!啊!”陆锦少连中两杖赶忙惊呼着躲闪。
徐可庭也借机退到远一点的地方。“你也太有主意了,不是约的1点么。”
“约的下午1点,你两点到。你什么意思啊,你是对人家姑娘不满意还是对我不满意。啊?”又是一杖下去。
几杖下去,老爷子有点喘了,陆锦少翻过手去摸着有点疼痛的后背,“爸你真是老当益壮,到现在还能抡得起来。”说着又把眼光转向徐可庭,“舅舅!家里你比我孝顺我爸多了,真感谢你,自打你给我爸买了这杖,真是一天都没离过他手啊。”
“你!过来!”老爷子用手指指徐可庭。
徐可庭的脸上出现一个“什么”的表情。然后一点一点挪向老爷子,他看见陆锦少一脸地得意。
“近点!”老爷子吼道。
站在老爷子前面。徐可庭眨眨眼睛,咽咽口水。“姐夫,我今年快34了,你不能总……”
“又换车了?”老爷子声音响亮。
“嗯!”徐可庭声如细丝。
“女人又打发了?”
…………
“臭小子,我让你在外面坑人!我让你在外面快活!”说是迟那是快,随杖落下,徐可庭发出嗷嗷的嚎叫声。
徐可庭摸着挨着打的肩膀,“姐夫!我都34了,社会上我也有点名望,你不能总这样对我!”
“嗷,”徐可庭又惨叫了一声,他又挨了一下。
“顶嘴?翅膀硬了是不,我怎么养你的,怎么供你读书的,怎么培养你的。就让你今天跟我顶嘴?你在外面有多大名望怎么地,飞上天了?不认我了?我看你真不知道北了!”
徐可庭不知声了,有点懊恼,他怎么还跟姐夫强上了呢。
“看看你们两个啊,一个三十四了,没完没了地换女人;一个二十七八,一个女人都不找。你们俩要干什么,要气死我是不?”老爷子暴跳如雷,索性操着杖两个人一起打。
徐可庭和陆锦少一面躲闪一面逃窜,老爷子就在后面追。
“我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王八羔子!让你们在外一天天的穷得瑟!”
啊!呀!爸!姐夫!叮!咣!责骂声,撞击声,百米的大厅极其热闹,直到精疲力竭,老爷子将杖又狠又准的一投,正中徐可庭的胳膊肘。
“啊!”一声尖叫,“姐夫!你太狠了!徐可庭抱着胳膊肘渐渐弯身跪地,痛苦地抱怨道,“我就不是你儿子,你这也太偏心了,你儿子犯错得罪你,今天明显是我挨的打比他还多!”徐可庭委屈地大叫。
“怎么!你不服气?害多少女的了!你还不如一个都不找,你该打!”老爷子气喘须须地说。
“舅舅!”陆锦少故意一副同情与愧疚的样子,“都是我不好。”
“去去去!一边去吧!假惺惺!”徐可庭咬牙切齿。
一番体力运动,陆老爷子累了,他坐在沙发里。
徐可庭抱着胳膊苦着脸道,“疼!姐夫,”也跟着坐了下来。
陆锦少也向沙发走去。
“你!给我站着!”老爷子指着儿子大声喊。
“爸!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没痛快够啊!”陆锦少不服气地顶撞道。
“痛快你个头!”老爷子冲儿子大喊,“我痛快?都噎在这儿了,”说着,老爷子垂着自己的胸口。
“爸!你儿子我是美国名牌大学毕业,双硕士学位,每年都拿全额奖学金,这不也让你脸上增光不少么!而且又高又帅,一表人材!这还不行啊!”陆锦少得意地说。
“呸!高材生!没羞没耻!”老爷子的火气又窜出来。“老张!马上把少爷的档案资料全部找来,还有银行卡,全部冻结,车钥匙,没收,明天开始,到超市总店的卖场上班,做理货员的工作。”
徐可庭、陆锦少同时大吃一惊。老张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连忙点头。“是,老爷,知道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办啊!”老爷子仍绷着脸。
“哦!哦!”老张向门外小跑着出去。
徐可庭一机灵,做理货员?瞬间,他脸上的73块肌肉一下子充满活力,好像全部被调动起来。不是偷笑,但也不敢放肆地大笑。
“什么!爸!”陆锦少一下子乱了阵脚,他从美国回来没多久就要以这种方式进入父亲的公司,他可受不了。“你让我去当理货员?爸,你这样做,有点过份了,你可以不把公司交给我,但也不能让我做理货员吧。我是正儿巴经的美国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到哪儿打工的话也得做个高层,怎么,怎么……我不去!”
“不去!你有什么资格说不去。你许伯伯跟我是什么交情!人家姑娘刚从巴黎回来第一个要见的人就是你,人家一个千金大小姐,你让人等你多长时间?你让人家吃这样的亏,受这样的委屈,我好歹也得给你许伯伯一个交待吧。你不去是不,可以!明天我就把全部产业捐给慈善机构,一分钱都不给你留。你不是自己能找到像样的工作么,不是有本事么。”老爷子很激动。
“那我户头上的钱都是我搞投资自己赚的,你冻我卡根本就不合理!”
“你用谁的钱去搞的投资去赚的钱?不还是用陆家辈辈积攒下来的钱么?”
陆锦少不吱声了,若想追究,从小到大哪样花的不是父亲的钱。陆锦少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抬头望着高高的天花板,恍忽中他仿佛看到,穿着黑色女巫装的胖胖的父亲,突然举起杖头向他轻轻一点,随即高大英俊的陆锦少不见了,却化作一只头带金冠冕的大青蛙。“呱!呱!”还对着他痛苦地叫了两声。陆锦少把手放在额头上,心里发出痛苦地呼喊,不要啊!
这会儿徐可庭的眼里却放着光芒,刚刚挨打的疼痛找抛到脑后,兴奋地说:“姐夫,这个主意不错,不如我们研究一下,把锦少分配到哪个部门当理货员吧。”
老爷子问徐可庭,“嗯,你觉得哪个部门比较合适?”
“7部!”徐可庭马上果断地回答。
老爷子摸着下巴,“7部,日用品部!怎么说适合锦少呢?”
“7部,也叫女部。那里全是女人,岁数大的年纪小的,结了婚、结过婚、没结婚的一应俱全啊!”
陆老爷子甩开手臂照着徐可庭的脑袋就拍了一下,“就认得女人!”
陆锦少瞪着徐可庭的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他大喊:“徐可庭,你不是想让我找女人么,我告诉你,下回你追谁,我就追谁!”
………………
圣旨已下无法改变,陆锦少泄气地回到自己房里。此时,几缕落日的红光射进屋子里,折腾了一下午陆锦少累了,他坐到椅子里,心里仍闷闷不乐。老爷子给他的处罚过于严重,这个结果也实在是他始料不及的。一会儿,邱月的那张煞白的小脸儿又飘进了陆锦少的脑海。
“她怎么样了?”陆锦少给钟天明打了个电话。
“她、她……”钟天明实在难以开口。
“到底怎么了?”
“跑了!”
陆锦少怔住,躺在病床上的人怎么能跑呢?“她是怎么跑的?”他问。
“输液刚用一半人就不见了,包包拿走了。不过,我把你的电话号码给她了,她能打个电话道个谢吧!”
陆锦少马上从椅子上窜起来,他大喊:“你有病啊,愿意给你给你自已的电话,把我的给她干什么?”
“我看她挺好看的,你对她也挺殷勤的,没嘴儿……”
啪哒,陆锦少挂了电话,他被气得呼呼地,随手拿起枕头用力摔了一下,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