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请客

这段日子陆锦少和徐可庭两人都整日地沉默寡言郁郁寡欢，老爷子纳了闷了，那个叫邱月的女孩子使了什么手段让这两个猴崽子变成这副德性。日益膨胀的好奇心越来越难以控制，陆老爷子决定先私下里会会她。这天下午老爷子换了一身行头，他穿着一个灰色棉布的老头背心，一条肥大过膝的短裤，脚上穿着一双很随意的拖拉板，手里仍拄着那个徐可庭孝敬他的宝杖，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全美连锁超市的总店太华店。老爷子溜达进卖场的第一层“食品区”，入口附近人流稀少，因为这里摆放的都是高端的消费品，法国进口的红酒、韩国进口的纯天然果汁、还有国产燕窝、海参……．因为价格颇贵，在这个区域驻足的顾客相对少些，但还是有些许的顾客拿着这里的产品到款台去交款。可由此往里走，就越发热闹了．各种琳琅满目招人喜欢的小食品，米面各种粮食、食用油、各种调料，在这些日常生活必备品的货架前，聚满了人群，而那些打特价的产品前，就更显拥挤。看着这超市内热闹的场景，老爷子十分欣慰。时鲜区的水果堆前，老爷子停下脚步，那黄色的菠萝果肉实在招人希罕，陆老爷子拿起牙签就捡试吃盒中的零碎，香！美！陆老爷子吃地很开心，其实家里并不缺少这些东西，可是这气氛可不一样啊。蔬果区的邻居是肉制品，陆老爷迈不开步了。他已经被限制吃肉好几个月了，实在是馋啊。他拿起牙签去扦可以试吃的香肠小块，可就是把那可以品尝的小块都造了也不过瘾啊，老爷子带着气儿扔掉牙签往滚梯的方向走去。二楼卖场跟一楼相比就不那么热闹了，但放眼一看却相当干净整齐。化妆品、伊莲尔、邱月，奔着目的地，老爷子一点点走进７步。“你好，欢迎免费使用！”飘逸家的促销员正热情地把手中的洗发水小袋发放给行人。从她身边经过的顾客每个人都领了一份，陆老爷子在那个女孩子面前站住，他伸出了手。女孩子朝老爷子看了一眼，递出去的手马上缩了回来，她笑对着老爷子身后的一个小伙子说：“欢迎您免费使用！”蹭地一下，老爷子的火就窜了起来，他不客气地对女孩子说：“你没看见我么？”女孩子瞟了一眼老爷子，不当回事儿的继续笑着给别人发放赠品。年纪大了不受人重视是可以理解的，可这也过份到离谱了吧。在家里，老爷子是徐可庭、陆锦少的祖宗；在社会上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哪受过这种屈辱啊。再有，全美超市的员工素质就这么差，就这么见人下菜碟！？“我说你这个丫头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给我，凭什么不给我？”老爷子的脸胀红了。女孩子也是很不耐烦。“大爷，我说你这是干嘛？你看有你这大岁数要这个东西的么？”“这跟年纪有什么关系？”老爷子的嚷嚷声已赛过了广播里的音乐。“你这个丫头懂不懂得尊重人，在家里有没有人教你，一视同人你懂么，你什么毕业，怎么这点见识都没有！”嗤笑一声，女孩儿换了个地方。陆老爷子的肚子胀满了气，他完全忘记了到这里来的目的了。他又跟了上去，“你这个丫头你太没礼貌了，你给我赔礼道歉！”老爷子凶巴巴地命令。“老头儿，你别倚老卖老。我不给你也是有原因的，你看看你脑袋上有几根毛啊，能用得着我们的产品么，回去用肥皂一洗就得了！”倚老卖老？脑袋没毛？陆老爷子的肺子快被气炸了。他大喊：“叫你们领导过来，我要见你们领导。”女孩儿的脸也红着，眼见老人纠缠不休，她说：“行，你等着我去给你找我们领导！”“不行！你跑了怎么办，别人去，你就在这儿给我待着！”“你！你有病啊！”陆老爷子瞪大了眼睛忍无可忍，只见他操起了拐杖，照着货架便扫了过去。“啊！”附近的促销员都叫了起来，顾客也被吓得老远儿。不知谁叫来了保安，两个壮汉上来便指责陆老爷子，“怎么回事，你干什么？走跟我们走？”说着便上前要架起陆老爷子。老爷子哪能扛得过这虎实的小伙子啊，他灵机一动，一下便坐在了地上，“我不走，你们谁都别想让我走，叫你们领导来，我非要见你们领导不可！”他耍起赖来。陆锦少远远地便见７部卖场上围了一圈子人，他走了过去，走进层层的人群，一看差点没蹦起来。他走上前蹲在陆老爷子面前，傻傻地看着他。“你看我干什么？”陆老爷子对自己的儿子说。“回家。”陆锦少说着就上前扶老爷子。“滚开！”自已的儿子打了也白打，陆老爷子扬棍便削了陆锦少一下，“离我远点。”陆老爷子撒起赖来，陆锦少苦着脸没辙。“我就要见你们领导就要讨个说法。”老爷子干脆还往后一仰倒在了地上。谁都拿他没办法，陆锦少给徐可庭打电话，他刚想说，“赶紧过来吧”就看见邱月走了进来，他放下了电话。邱月蹲到了地上，她一脸愁苦地看着老爷子，老爷子白了她一眼，“谁都别想让我走！”他还横着。“伯伯，地上凉！”只这一句话，老爷子的心立马就软了一半。他转过脸来，正看到邱月胸前印着她名字的卡片。“伯伯你起来吧，你的儿女要是知道你这样躺在地上的话，他们一定会心疼的。”邱月只是想，如果他的爸爸在外面吃亏受气的话，就算再恨他，她的心里还是会不好受的。陆老爷子盯盯地瞅着邱月，这充满关心的眼神儿，这和风细雨般的言语，还有这漂亮的小脸蛋儿。陆老爷子竟顺从地从地上坐了起来。陆锦少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开始怀疑他爸来这里的目的。邱月笑了，“伯伯我扶你起来吧。”“不行，那个丫头还没跟我赔礼道歉呢！”邱月看了看飘逸，她黑脸的样子可真吓人，邱月马上对陆老爷子说：“伯伯，赔礼道歉是需要真心的，现在就算她跟你说对不起了，那也是勉强的，再说了，伯伯她跟您比，还算是小孩儿，你就不要跟我们这样大的孩子一般见识了。”陆老爷子看着邱月，这丫头当真叫人喜欢啊！“行，听你的。”邱月笑着帮陆老爷子从地上站起来，“伯伯，我送你回去吧。”“行！”陆老爷子痛快地答应了。在跟邱月往外走的时候还冲陆锦少吼了一句，“你跟着干什么？我会吃了她啊？”陆锦少愁眉瞪眼地瞅着他的父亲，他和她已经结束了，他真不希望他的父亲再来添乱。而当陆老爷子在跟陆锦少嚷嚷的时候，邱月却只是漠然地望着地面。这时广播里传来呼叫声，“7部理货员请到货场收货！”陆锦少不得不调转了脚步。邱月把陆老爷子送到了超市门口，她嘱咐地说：“伯伯，走路小心注意安全啊。”陆老爷子意犹未尽，哪舍得现在就跟邱月分别。“糟了！忘带家钥匙了，现在还有点饿了。”说着，那肚子还咕嘟咕嘟地配合了两声，“中午就没吃饭。”“啊？那、那伯伯我们一起去吃饭啊！”陆老爷子立马接过话头儿，生怕她反悔似地说：“好啊，那可太好了！”邱月本是想跟他客气一番，没想到这老头还真不客气，“呵呵。”邱月傻笑起来。“伯伯你想吃什么？”“吃肉，我想吃烤肉！”邱月的脸拉了下来，她不笑了，真后悔，烤肉可是很贵的。“吃面条不好么？”她愁着脸问。“不，我就想吃烤肉。”“伯伯，就吃点便宜的不行么？”“我就是想吃烤肉啊。”陆老爷子有些生气了，“那你要是心疼的话就算了。”邱月哎了一声，“那走吧。”***烧烤，市内最有名的链锁烤肉店，邱月和陆老爷子坐到了里面比较雅致的坐位上。陆老爷子点了，“肥牛两盘、韩式羊肉两盘、精品五花肉两盘、生菜一盘，还点了10个筋。”邱月眨巴着眼睛问，“伯伯这些你能都吃了么？”“呵呵，”陆老爷子开心地笑笑，“能，我好几个月都没沾着肉腥子了。”“为什么？”“嗯，他们说吃素健康。”陆老爷子怕一说自己胆不好，这顿美味可口的晚餐就泡汤了。“哦”邱月点点头，摸摸腰包，又叹气，请一个陌生人吃这么贵的东西，她是不是有点二。陆老爷子终于可以享享口福了，想想自己在家里被禁肉的处境都心酸。他用生菜包着肉，大口的往嘴里送。“伯伯，你慢点吃，别噎着了。”邱月看老爷子儿狼吞虎咽的劲儿直害怕。“伯伯，你可别吃坏了。”“呵呵。”陆老爷子又忘记他是干嘛来的了，只沉浸在口舌之欲满足的幸福享受之中。看着老爷子的吃相，邱月突然模糊了眼睛，倘若他的那个可恨的爸爸还活着，她也会请他到饭店来吃饭的。可是，她却没有这个机会去行孝了。邱月拿起一块肉用生菜包好，递给了老爷子，“伯伯给！”陆老爷子觉得幸福无比，他接过来开心地吃掉她，他问：“丫头，我有一个儿子，你给我当儿媳妇儿吧。”邱月微微一愣，随后脸上便出现一丝苦涩的笑容。“我那儿子，要样有样，要才有才，我保准你一定会喜欢他的。”现在连这样的话题都让邱月感到紧张，她赶紧包了个肉团递给老爷子，又给他倒了点水。陆老爷子想要试探邱月的心意，便又问：“姑娘，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我……”“你跟他不快乐么？”邱月把脸转向了窗外，回忆、往事，她害怕。陆老爷子看着邱月的反映想起了徐可庭的话，他说，“他是在很认真的逗她玩儿呢。”当！陆老爷子把水杯往桌面上蹾了一下。“伯伯，”邱月吃惊地看着陆老爷子，“您怎么了？”“哦，没。”陆老爷子又开始吃肉。过了一会儿，邱月的心思重回到这顿饭上，“伯伯，你吃这么多能行么？”“这才多些，一盘肉也就才一筷头子，放心。”邱月怎么能放心得下，她心里开始念阿弥陀佛了。一会儿她又说：“伯伯，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吧，回头我给你打电话，你真的没事我才放心。”陆老爷子觉得邱月是温柔又体贴的好姑娘，要是错过了可真就可惜了。“丫头，我觉得那个小伙子一定喜欢你。”陆老爷子看儿子这段时间发闷的样子就知道，其实他还是挺上心的。“哦！”邱月胡乱地点点头。陆老爷子又叫了一份拌饭，亲自拌好后，把它放到邱月眼前，“吃吧，都吃了！”邱月笑了，老爷子像她的亲人，给她一种亲切温暖的感觉。…………吃到撑了，陆老爷子高高兴兴地坐进轿车里面，“呀！你怎么在里面。”他看到了一脸怒气的儿子。“你是故意的，你故意来找她的！”“你说什么啊？”“不是故意的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啪！老爷子照陆锦少的脑袋拍了一下，“你跟我喊什么喊！”“你把她弄哪儿去了？”陆锦少怒冲冲地问。“她请我吃的饭。”陆老爷子心情好，不想跟儿子发火。陆锦少皱着眉问：“吃的什么？面条？”“你挺了解她啊，她是想请我吃面条，但我想吃烤肉啊！”“爸！”陆锦少大叫一声，“烤肉？”他相当不满了。陆老爷子知道儿子是担心他的胆会犯病，心里也感觉挺热乎的，“这么长时间都没吃，少吃点没事，不用担心。”“你让她请你吃烤肉？那你得吃掉她多少钱？她天天带土豆吃青菜的人，你怎么能让她请你吃烤肉？”啪！老爷子的手掌又落在了儿子的脑袋上，“我还以为你关心我呢，整了半天，你是心疼她！”“爸，别打脑袋别打脑袋都跟你说多少回了，脑细胞死了就是死了不会重生！”“下车，回去干活去！”老爷子为儿子推开了车门，“别坏了我的好心情。”陆锦少下车的时候，老爷子又踢了他屁股一脚，“我告诉你，你要是欺负那丫头的话，我可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