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半角的碎银子我在市集上买了些米粮,很难想像如果不是我的闯入,辛婆婆是否会死于饥寒。而不是她自己说的,五脏六腑俱损才活不下去的。
我踩在板凳上搅拌着灶台上半熟的米粥,老旧的板凳总是摇摇晃晃的,无奈我抬起一只脚来,可笑的做金鸡独立状。
“好了没有啊!我饿了、、”饭还没熟辛婆婆的催促声就到了,我暗暗抿了抿嘴角没有搭理她,继续搅着锅里的稀粥。
“喝吧!”
我在外面填饱了肚子,这才将饭碗勺端到她的面前,淡淡的开口道。
辛婆婆嘴角一撇抱怨道:“怎么那么慢,哎呦!老身我快饿死了。”
见我没有接话的意思,辛婆婆嘟嘟囔囊一会这才接过碗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当我将碗筷刷洗干净,坐在门阶上望天时。以往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吃的辛婆婆突然好心情的跟我搭起话来。
“木槿丫头,你是哪里人啊?”
我眨了眨眼睛,停止了望天的动作,垂着头看着地面没有做声。
“你的父母呢?”
我:-----
“呦呦呦!丫头不是没有亲人无家可归了吧!”
我猛然抬起头神色不善的扫了她一眼,对上我的眼睛,辛婆婆哎呦了一声慢慢吞吞的说道:“小丫头这么小气,不就是花了你几两碎银子吗?至于跟老身我闹别扭吗?”
是啊!你不只是花了我仅有的银子,还浪费了我大半个月的时间,整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哪里看的出不久人世的模样。
懒得争辩我还是不理会她。
“咳咳!”“咳咳!”“咳咳!”这时,里屋却传来她急切的咳嗽声,我站起身走进厨房端了一碗梨水,等到她咳嗽一止便端起来让她喝下。
“嗯!”喝完梨水好受很多的辛婆婆喟叹了一声:“还是热的呢?”咧着嘴笑呵呵的看了一眼我面无表情的小脸。
不想说其实我一直给她热着的,我半扭开脸坐到屋内唯一一张半旧的躺椅上。
半夜十分,我蜷缩在躺椅上睡的正沉,突然觉得脸上凉凉的,冷不丁我睁开了眼睛。外面冷风阵阵,屋内一盏油灯幽幽,而对面床上却不见了辛婆婆的踪影。
我忙披上衣服打开屋门,刚踏出门坎我的脚步就定住了。
院子里辛婆婆手拿着锄头正对着面前的小坑专心的刨着,连我出来良久都没有发觉。我抬起脚步正要上前帮忙、、
“木槿丫头,快来,快帮我将这个箱子搬上来。”这时辛婆婆看见了我。我站在坑前向下望去,果然见下面埋了一个乌木的箱子。
辛婆婆今夜很不寻常,好似回光反照一样不断的催促我找绳子,自己拿了根棍子在坑边走来走去的。
两人合力抬出箱子,一洗白华银月洒在院中,清清楚楚的照在箱子上斑驳的铜锁上。
“你回去!回去!”
我刚对着箱子探过头,辛婆婆一巴掌拍到我脑袋上,连推带拉将我塞到屋里,自己一个人迎着冷风,蹲着地上对着箱子念念有词。
我站在窗前看了一会,直觉得辛婆婆的神情反常,又说不出具体毛病。
悻悻的看了一眼不惧寒风的辛婆婆,我倒了一杯白开水坐倒在躺椅上面。
第二天。我趴在桌子上面醒了过来。看了眼对面的床,辛婆婆好端端的睡在上面,神情还挺舒适。
打了洗脸水,我洗漱完毕后就熟练的开始烧水做饭。
“吃饭了!”我对着床上的辛婆婆喊道。
“喂!吃饭了。”床上的辛婆婆始终安然不动,我暗暗想道:让你昨天晚上瞎捣腾。我捏了捏小手,是你逼我的。
“丫头,不要乱动。”我刚摸到她一片衣角,床上不动如山的辛婆婆突然出声并坐了起来。
被她突然坐起来的样子吓到我拍了拍小胸脯叹了一声:“你醒了!”刚刚真的有惊到我,她衣袖下的手冰凌渗人,我还以为…
“扶我起来!”辛婆婆干枯的手爪抬起示意我。
靠在发霉的床柱上她迎着窗外细碎的光丑陋的面容宁静安详,我将碗筷递到她的手上又帮她调了舒适的位置。做完这一切后,我自己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到了门口。
刚刚一瞬间我想了很多,过了这么长时间我已经不在乎多照顾一个腿脚不变的老妇人,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初衷,在这个陌生的朝代我无亲无故。也许,不是一个人生活就不会有孤寂的不存在感了。
每天这样吃饱了睡,睡饱了晒太阳其实也是很不错呢?生活虽然枯燥平淡却无忧无虑。
只是….我皱起眉头,如果还是坐吃山空的话连现在清苦的日子也别想了,就等着流路街头吧!
没有本钱不能做生意,年龄太小人家都不要,去当丫鬟也并非我所愿,思来思去竟然没有一个好的办法。
我垂然的站起身进了屋,小小的屋内光线不是很足,所以直到我走近才发现干净的碗筷放在小桌上而床上却没了人影。
这个平凡的早上真是在考验人,我扶着门柱叹了一口气,好长时间才走到院中望着头顶水洗碧蓝的天空烦躁的叹了一口气。
洛阳城在唐朝可以说是一个国际性的大都市,光南、北、西三市的商业聚集地都不亚于现在的小型城市。要是再把各个坊区算上去,我就是跑个三天都不可能逛完,更别说在茫茫人海找一个人了。
无聊的在院中走来走去,眼看着烈日挂当头已经过了午时,辛婆婆却还是不见踪影。
我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去附近的街坊找一找,辛婆婆毕竟腿脚不变,许是她已经回来了却不小心跌倒在哪了。这个时候我完全没有想到一个腿脚不变的老妇人是如何不声不响的在屋内消失的。
在古代的小巷中转了一圈又一圈,不到两个个时辰我悲哀的发现自己迷路了,大城市生活的我竟然绕不过这小街小巷。
反到头来我只能找人问路回到了坊区门牌下,按照原先的路线第一排第二道街返回了辛婆婆的住址。
我推开那破烂的小院门,院中一切如常,连我走时忘了收回的米袋还在阳光下暴晒着。将大米提回厨房,舀了水我开始做晚上的饭。
跑了一个下午我的小胳膊小腿酸胀的不得了,提着烧开的小水壶捧着铁盆我进了屋内,刚把东西摆好余光就瞄到了一团黑影在床上。
我张大着小嘴还没说什么,对面床上的人开口了:“丫头你跑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来,你要饿死我老人家是不是。”
我怔怔的看了她一会,走到墙角,搬过废旧的木柜、翻过破洞的床帐,踢翻了几个空罐子,这个屋子很小基本上除了床都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所以我将能翻的都翻了便最后站到了辛婆婆躺着床上。
我说:“这个屋子里是不是有密道。”早在坊区逛了一下午我就想通了各种关节,除非辛婆婆能飞天遁地,否者便不可能在我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在房内消失。
“我要吃饭!”辛婆婆拍着床板叫嚷着。
我:“先说再吃饭!”
“我要吃饭!”
我施施然坐下语气强硬:“不说就不给。”
咕噜一声,叫声从辛婆婆的肚子内发出,她那张丑陋的老脸异常狰狞的瞪了我一眼,手拍打着不住发出声音的肚子。
半刻钟过去了,她见我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口说道:“你想知道就让我老人家吃饱了,否者免谈。”
这算是她最大的妥协了,不再逼迫于她我转身向厨房走去,端着热气腾腾的米粥泡了街市上买的馒头,扶她起身好让这老太婆吃的好一顿狼吞虎咽。结果又说没吃饱,接着拿了一个馒头给她这才完事。
“在我老人家的床下”答应的事她倒爽快,一边打着隔一边拍着身下的床板。
“你不是说自己命不久矣,怎么还推着轮椅跑出去?”时间越长我越觉得我被人骗了,看她现在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的样子,我非常肯定自己是当了她免费的丫鬟,还是倒贴的。
“小丫头话那么多话干什么?小心长大了嫁不出去。”她倒是嫌我罗嗦了,拙略的开始转移话题。
“好!我可以不问。”我摊开手掌说道。“不过,”我看着被中人明显鼓起来的肚子说道:“你一个老人家吃太多了容易消化不良,所以从明天起只许吃一个馒头。”
“啥!”不等她抗议我接着一句话将她打回原型:“银子已经花完,家里的米粮只够七天,如果你吃的不多那么还能撑半个月。”
“好吧!”无奈,神经的辛婆婆妥协。
密影扶疏,偶有几只野猫从房顶窜过,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