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转身向家走去,黑鼎旋转着变小飞进他的眉间不见了。
沿路两旁都是残破的房屋,碎石木头和茅草散在路面上,时不时看到三三两两的黑色的尸体,恐惧的神情依然清晰可见,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残破墙壁后一个个头远远望着他,目送着他远去,窃窃私语中关于魔鬼和去死的诅咒一个接一个传进了姜青的耳朵里。
不久后,姜青站在院门前凝望着院落,熟悉的门框,熟悉的古井,晒肉架,家具、青樘矛,妹妹的房间,厨房。爷爷的房间里依旧被妹妹打扫的很干净,可是此时妹妹也没了。妹妹仅存的化为黑炭的身体早在黑鼎引来的天劫中化为了灰烬,什么也没有剩下。
他在爷爷的房间那个他们平时吃饭的桌旁的条凳坐了下来,往昔爷爷在这里祈祷,感谢天神赐予食物,祈求家人平安,现在人去房空。姜青忽然有些无力感,下巴垫着盘起的双臂趴在桌子上,思绪纷飞,他想要哭泣,流泪,可是突然发现自己再也做不到了,眼睛里再也流不出眼泪,双眼怔怔看着墙角的青樘矛,弓箭。胸口一阵阵的刺痛,就像锉刀一遍又一遍的刮着。“呵呵,这就是坚强吗?可怕的味道,什么时候的事?”
院子里传来脚步声,在门前停了下来,不久传来张文天的声音,“你得走了,他们很快就会来这里。”
姜青:“好想在这里睡一觉,再也不要醒来,呵呵,我们为什么活着?”
张文天有些愕然,不过还是道:”我也在寻找那个答案,或许这就是命运吧,命运的安排,我们无力抵抗。“
姜青:“命运,我听得最多的词,也是最让我讨厌的词。“
张文天:“我明白,我也问过自己,可最终都归结于一点,自己太弱了,如果强一点哪怕一点,我的三个兄弟...唉,你该走了。“
姜青爬起来,转身向门外看去,张文天的伤口已经包扎过来了,他的手里握着自己的那杆断枪,“你真的甘心在这里呆一辈子?”
张文天的脸上有些怅然,显然没料到姜青会这么问自己,“誓言总要人来守护,我有更高的追求。”
姜青有些意外,他跨出门槛接过断枪,“如果可以的话帮我打扫一下,我会回来的。”
张文天:“没问题。”
姜青持着断枪向外走去身后传来张文天的声音,“向西走,那里有你需要的战斗。”
姜青:“多谢。”
张文天看着姜青走出院外,一拐消失了,抬头望望天,云层厚厚的压得很低,“要下雨了吧,落泪了吗,哈哈哈,孤家寡人的味道,含泪的日子吗?”
姜青在寨民敌意的眼神中越过倒塌的寨门,身子一转向苍狼山的方向走去,千丈壁他爬不上去,他只能绕道苍狼山再折回向西去,他不知道去哪里合适,但是既然他说去西方,应该会是个不错的地方,对于现在的自己而言,哪里都是一样的,逃亡的生涯,死亡作伴。
对于死亡的经历让他变得有些不同了,没有血腥的杀戮让他有变得有几分冷漠,他知道这可能是黑鼎的影响,他知道这或许不对,但是他又知道,原来的自己也并不怎么优秀,接受现在的自己便显得顺理成章了。
他手一招,黑鼎出现在手上,黑气缭绕着,慢慢的旋转着,鼎的四面上都是一副献祭图,众人围成一圈仰首望天双手微屈着左右摊开一副给予的样子。“你到底是什么?与那魔头又有什么不同呢?”
黑鼎一如既往的浮动旋转着,听不到任何回音,他也没想到师傅传给自己的聚灵炉会跟那魔头的黑鼎融合,出现了一个新的黑鼎,他不知道这是福是祸,但显然对自己而言,已经是大祸了——被追杀,不过这总比平静的等待死亡好多了,只是妹妹,红扑扑的脸蛋和大大的眼睛再度爬上心头。看起来很普通,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却又有莫大的力量。
他驱动黑鼎飞起,鼎口朝身旁一颗青樘木一吸,从青樘树中吸出一股白气,白气入鼎,姜青感觉自己的量似乎增加了一分,静脉中有一丝愉悦感,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那股吸来的白气?他抬头向那可青樘木看去,不由一惊,十几丈的青樘树已经变得枯黄发黑,这是...妹妹的死前的惨状出现在眼前,心中不由生了几分厌恶感。虽然妹妹是被卢松杀死的,但是他还是很快就把两者联系了起来,进而升华到对造成同样伤害的东西痛恨起来。
他把黑鼎收了起来,虽然讨厌它,但毫无疑问,它的威力惊人,关键时刻或许可以救自己的命。
他抬头看看天,十几丈的青樘树油白松被大风刮得左右摇晃,树叶和枝干摩擦加上大风的声音听起来像野鬼嘶吼一样,天空上的积云的压得很低,厚厚的看起来呈深灰色,要下雨了,得赶紧找个能避雨的地方。
走出五六里路,来到一片坡地,看到左边的山崖下有一个洞,他毫不犹豫的向里面走去。要下雨了,天也要黑了,他必须有个可以安身的地方,他知道这个地方,这里就是毒狼坡,原来毒狼的聚集地,估计因为那魔头卢松疯狂猎杀蛮兽的原因,它们离开了,此时毒狼坡静悄悄的,除了风的嘶吼声,没有其他的声音。毒狼体型偏小,一般有成人的腰部高,全身覆盖蓝白灰相间的皮毛,眼中有蓝色幽光,一般在夜间活动。
他只希望自己不要遇上这群强盗,不然自己不死也要扒成皮,它们牙齿中空,咬中猎物后注入毒液,然后放走猎物远远跟在后面等猎物毒发身亡,正真蛮兽中的狡诈奸邪之辈。
他走近山洞,在地上捡了块石头扔了进去,虽然他判定毒狼应该都走了,但一贯谨慎的他还是选择了最稳妥的方法。石头在山洞里滚动一会儿停了下来,他在外面静心听着,没有其他声音就走了进去。把青樘矛放在山洞里,出来在山林间寻了一些枯木枝和细蓬草放在山洞里拢在一起,两个巴掌大的石块互相磕碰着火花四溅,但是要点燃细蓬草还是不可能,他没有带火折子。他把断枪拿过来,断枪搭在蓬草边,一块石头拼命在枪杆上划,火花四溅,不一会儿,细蓬草就冒起了烟,姜青捧起来搭在嘴边吹了几口,火就照了起来,他连忙放在搭好的枯枝下,不一会儿,枯枝就被点燃了,整个山洞便的亮畅起来,他把火拢了拢,靠着山洞壁静静的坐下来。
突然,一声巨响,紧接着哗哗的下起了大雨,姜青借着火光打量下自己的身上,身上妹妹缝制的那件衣服已经破破烂烂,裤子上也是,靴子倒是还算完整。爷爷,妹妹,爹娘,我真的还能再见到你们吗?他盯着火堆深思,火烧得很旺,噼里啪啦作响,火星溅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