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一直纠结于章节的取名问题和后续故事的衔接,情节上又不想太拖曳了,所以反复修改了一下,更的比较慢,还请各位见谅!————————————————————————————————————————————————————————————————————————————————————————————————————--
两日后,泽赢便遵着太后懿旨追封恭太妃为慧皇太贵妃,葬入皇家明陵。恭太妃的离世已是意料之中,只是不曾想过太后会如此忧伤,以至于大丧一过便身染病疴,卧床不起,这一躺竟然就是大半个月。
为了太后凤体能够早日安康,内宫嫔妃奉了表姐的旨意在六月十五这日起皆要沐浴斋戒后,前去凌香阁为太后祈福进香,直满七日。
六月又是榴花盛开的时节,这样炎热的天气,这样明艳的花朵,确是不能叫人看着清爽的。
凌香阁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可是眼前佛香袅袅却教我不由胆怯起来。一如既往的两排长亮不熄的白烛,静静的吐焰如舌。离赤金菩萨最近的滚边凤舞蒲团上跪着表姐,只因太妃逝去不久,装束是极清淡的,高髻上只插了支青碧坠珠玉簪,众人亦都粉黛薄施,以示恭敬。我手持金香跪在恬容华的身后,眼前香头三点明亮的朱红在殿中一丛青肃中显得尤为艳丽,正袅袅散着灰青烟雾如天青练纱一样淡薄飘渺,氤氲了眼前恬容华楚腰轻挽玉带的背影。
天气本就炎热的很,外头尚且一丝风也没有,更别说昼夜不停歇燃着烛火的凌香阁了,未等三拜九叩之后,额头上便已有汗沿着脸颊滚落入了脖颈中,似小虫爬过一般****。再俯身的时候微瞥了一眼放置在墙角的花座,红陶巨盆里正植着一株长势旺盛的晚香玉,只因此花一向在夜晚开放,方能吐露幽雅芬芳,故眼下唯现青郁逼人的一丛绿叶,其间几朵修长素白的花苞隐隐得见。
心头一松,那盆被灼烧如烬的玉兰已被换了去。
虽时隔许久,如今忆起那夜那人还是不免胆寒心惊。犹记得他提及自己的母亲时那般恭敬孝顺,却仿佛对太后恨之入骨的模样。恭太妃果然亡去,想起那夜他诅咒太后的一番言辞却不像只是说说而已,心下不禁一阵寒意滋生,左右犹豫是否要将此事告之泽赢。
表姐起身将手中的金香往鎏金香炉里插了,额头上也沁出细密晶亮的汗珠,温和开口道:“天气这样炎热,难为诸位妹妹肯愿意随本宫一起为太后祈福,若是太后知晓诸位妹妹的孝心,必定许多欣慰。”
众人忙恭谨道:“皇后娘娘孝心令吾等惭愧。”
表姐满意的点了点头教众人起身。
柳诗棠扶着卉莲,面色绯红,一边用帕子扇风一边挑眉道:“咱们倒是想去慈瑞宫请安来着,可太后身边的芸婵姑姑却道太后她老人家需要静养,便拦着不教进。倒是恬容华一直侍奉在侧,颇得太后心意。还麻烦容华给诸位姐妹说说,太后可是大好了?”此言中大有暗指表姐吃力不讨好的意思。
因着天气炎热的原因,每个人面颊都有些微红,却也看不出表姐脸上的表情,只是低头咳嗽了两声。
知道她的性子,恬容华也不与她置气,温婉一笑道:“太后的身子已是好许多了,知道婉容这份孝心,太后必定愈加感叹婉容乖巧懂事。”
柳诗棠轻轻哼了一声,嘟哝道:“不就是依仗自己是太后的远房侄女么,有什么了不起的。”说罢也不行礼告退,扭头便出了殿门。
表姐许是依稀听到,微微皱了眉头,道:“今日祈福已毕,诸位妹妹暂且回去吧。”便扶着宝君去了,杜芳仪见状也忙跟了出去。
杜尔清在身后轻轻扯了扯我的衣襟,抿了抿嘴微有些干涩的嘴唇,厌恶道:“她一向失礼于内宫,如今连皇后娘娘也不放在眼中,这会子倒是连恬容华的醋都吃上了,若要怨也只能怨自己没生在沈氏一族,没有个做太后的姑母。”
茗烟小心搀着我踱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向殿外走去,我向她微微一笑道:“素来知道她的为人秉性,早已见怪不怪了,所以恬容华不同她置气,又一向是个好性子的人。”
时下虽未过午时,骄阳却如同一个灼红的火球,赤剌剌的炙烤着曝露在外的所有事物,日光白花刺目,教人不能逼视。抬肩舆的内监们曝晒在炎炎烈日下,早已面色黑红,汗流浃背了。
看她以手遮住刺目的阳光,鸾巧忙撑了伞盖替她挡着,她才徐徐道:“愿如姐姐所言,只是瞧着太后平日里亦是慈爱有加,殊不知动气起来却这样严词厉声,教人闻之生畏。”而后侧目向我,又问道:“姐姐这些日子可曾去见过太后了?”
我小心往肩舆上坐下,太后病着的这些日子除了恬容华常出入慈瑞宫外,泽赢亦是常常不得见的,却也不能妄自揣测。便摇摇头回她:“虽每隔一日的去请安问候,却总是被芸婵姑姑挡了回来,自太后病后竟是一面也不曾见过,许是天气闷热的缘故,她老人家只想一个人清静清静。”
她轻轻点一点头:“许是如此吧,只盼皇后娘娘这样一番孝心太后能看在眼中,不要只一味的觉得自己的侄女儿好才是。”
我看了一眼远处几株高大合欢,叶儿如篦,纹丝不动,道:“恬容华的孝心的确比咱们要盛,太后疼她亦是应当的。”
肩舆轻轻悬空,杜尔清轻轻福了一福,便遮在鸾巧手中的伞盖下同我相向而去。
蝉鸣嘶嘶,仿佛更胜往昔烦躁。
刚刚在拥芙宫的门口停落稳当,却见康寿全面色赤红的小跑过来,脸上如同有水当头浇下一般滚珠而落,行了礼便道:“娘娘受累了,皇上请您到乾明宫走一趟。”
我心中起了一丝疑惑,乾明宫是帝王处理朝堂政事之地,素来严禁内宫嫔妃轻易涉足。遂向康寿全问道:“公公可知道皇上唤本宫所为何事?”
他躬偻着身子,低头沉声回我:“娘娘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我见他如此神色顿觉不安,微微思量,便吩咐肩舆抬起,急急向乾明宫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