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蜂说:“什么业力?不明白。”
小怪人摇摇头,说:“我也不很懂,这是大圣的话,我们怎么可能完全懂呢?但,大概的意思我懂一些,你本来是不该看到我的,但是,现在看到一定是有着某种机缘。”
“话说,你是什么啊?看着像人又不像人。”
“我不是人。”
“不是人,难道是鬼?”
“不错,我就是一个永远吃不饱的鬼!”
“哎呀,我好怕怕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没和你说笑!”小怪人见树蜂是这个反应,心里默默念叨。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菲——雅”
树蜂一愣,又看了看小怪人那个丑陋的小嘴脸,“你是个妹纸?”
菲雅闻言大怒,暴跳起来,冲着树蜂的头就是猛地一拳,“我在我们饿鬼道里是选美小姐大赛亚军呢!别拿你们人间界的审美标准来看我!”
这时,树蜂突然感到自己的背后一阵恶寒,他回头一看,那些不正常“人”正在成群结队地向他们走来。
“诶,我说,菲雅,这一票跟你不是一起的吧?”树蜂颤颤地问。
菲雅并没有太在意,说:“这什么玩意儿?造型挺奇特。”
树蜂说:“言则你不怕他们了?”
菲雅轻声一笑,说:“我怕他们什么?我注定是阴寿五百,注定要做五百年饿鬼,要是他们真可以,就叫我现在就再赴轮回!反正,我就是想吃饱一次而已。”
树蜂闻言,惊恐地看着它。
它见树蜂似乎不太信,就跑到不正常的“人”中间,在它们僵硬的长腿之间穿行,可是,它们像根本感受不到它,还是一步步地朝树蜂走来,不时嘴里还发着“呜呜”声。
“你厉害!”树蜂说,“话说他们根本看不见你吧,可是,可是······”
树蜂的脸上现出十分惊恐的表情,作势就要逃走。
菲雅捧腹大笑,跑到这些“人”前面,说:“不过,你能看见我,总之都是有些缘分,我来帮帮你吧!”
它说着,忽然张开大嘴冲着地上猛地一喷,熊熊热焰,一下子逼得那些“人”不敢再前。
树蜂说:“好厉害!你这火能伤到它们,为什么不冲他们身上喷?”
菲雅眉头一皱,说:“我之所以堕落成饿鬼,就是前世作恶,要做满五百年饿鬼,无论所欲何物,皆不得果腹,而会被肚子里与生俱来烈火烧尽。你居然还要我作恶,绝无可能!快走吧!只是暂时阻它们一阻!”
说着,它就跑到树蜂的腿旁边,扯着他膝盖上的裤子就朝主教学楼的方向跑去。
跑进一间三楼的空荡荡的教室,菲雅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可是树蜂像没事一样。
菲雅用它纤细的胳膊支在像烧火棍一样的小短腿上,抬起它大大的眼睛看着树蜂,问:“你不累啊?”
“不累,我们国家的教育部有规定,大学生体育达标男的要跑1500米,再说,我们每天赶上一二节有课,就得跑,不跑,迟到了扣平时成绩,平时成绩占期末总成绩40%呢!这条道就是我们宿舍来上课的路,我特熟,不累。”
菲雅顿感无语,“你不能早点起床啊,你提前一个小时往这儿走,我不信你能迟到!”
树蜂一脸不屑,说:“不可能!上课8:00呢!我晚上11:30睡觉,我哪起得来?”
“你不用天天晚上11:30睡觉吧,我听说大学作业不是很多啊!”
“是不多啊······谁说我是因为写作业啊,我作业都是老师要收的那节课上课时写,然后下课交。”
“那你很厉害呀!一节课就能写完作业啊!”
“也很一般啦,我是抄别人的啦。”
“没有人制止你们这样的恶行吗?”
“叫破喉咙都没人管。”
“哼,哼,哼,”菲雅笑了,说:“孩子,May`the`force`be`with`you(《大笑江湖》里本山大叔的一句台词),你知道抬头三尺有神明吗?你知道冥冥之中有一个阴司,给每一个生灵生平善恶存在一台200G的移动硬盘里,那个硬盘学名叫‘生死簿’,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没到!”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树蜂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跳大神啊?巫师萨满啊?反四旧都多少年啦,妹纸,怎么还有你这样的封建残余呢?再过几天,就是圣诞了,用不用你把圣诞老人叫出来,再找龙和麒麟,咱们搞个篝火晚会呀?烧烤什么,就随便打几头尼斯湖水怪,重撑撑场面吧。”
“你不信?”
“我不信!”
“那你看见我,你怎么解释?”菲雅故意喷出嘴里的火星,着树蜂的眼睛问。
“你······不就是矮点,难看点嘛。愚人节的把戏,耍我呀?我可不笨!不过,你这火,倒是挺真实的,怎么弄的······”
树蜂自顾自地在说,菲雅已是怒不可遏,“我已经说过了,我是我们饿鬼道里的美女!不要那你们人类的审美来看我!”
树蜂急忙躲闪着,好险差点被菲雅的火焰燎断了皮带。
“那,你看我是帅哥吗?”
“不是!衰咖(方言)一个!”
“啊,那我相信你是和我们人类审美不同了。”
“你!”菲雅转过头去,说:“你都混得被人追杀的份儿了,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诶,菲雅,菲雅······”树蜂凑到窗前看着外面的道上,已经有零星的几个不正常的“人”在游荡了,一边招呼菲雅。
可是,小东西根本不理他。
树蜂心里念叨:“别看是个别的物种,到底还是个妹纸滴心。”
他怕真的把菲雅得罪了,一会儿来几个“人”来咬他,她再不救他。
只得陪着小心,坐到菲雅附近,拿话撩拨她:“我说,女饿鬼,这我们人类这出这么几个怪物横行伤人的,不跟你们有关系吧。我们平时也看不着你们,你们是不是背着给我们使坏了?”
“呸!”菲雅猛地转过头来,一口口水就朝树蜂面门飞来了。
树蜂听声就知不好,急忙用脚踢翻身下坐的桌子,摇杆一较劲上半身斜地里一扭,就感觉一团略带超市温热的液体堪堪在脸颊的上方堪堪飞过。
“朴”一声,那团东西正粘在教室的墙上。
树蜂大怒,“看看你都对这教室做了什么?”
菲雅凑近了他,树蜂忙用手挡住自己的脸,她说:“你在意这间教室,你倒是别躲呀!”
接着,她走到一边,说:“我们是无法干预你们的世界的,但是可以看到,为什么呢?就是让我们受你们人世浮华的诱惑却什么也吃不到的苦果!”
树蜂听了大为动容,“不是那么残酷吧?”
“有一种饿鬼不会喷火,但是嗓子眼极细,任何吃的都无法通过,注定要受一世饥饿的苦果;而我,你也看到了,我这一类的痛苦就是腹内有无尽的毒焰,就是一块石头,也还没等入口就化作灰烬,我们也苦。”
树蜂听了,深感凄凉,“那我们这样,真不是你们使坏呀?”
“开玩笑,我们是看得见你们,但连碰都碰不到,使什么坏?”
“那你刚才还打我脑袋了呢!”“你是个特例。”
“那我们怎么办?我刚才都看了,那事儿可邪行了,被咬的死了之后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了,然后一起跟着咬没咬过的。”
“不知道,我也没智慧,不知道,也没碰上过你们这样的。”
“对,你都弱智了,你肯定不行。”树蜂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啊?啊,没什么,诶,外面的那玩意儿又多了。”
这时,树蜂故意往窗外看去,打算引开菲雅的视线分散她的注意力。
可是,这个时候,他又看到了那个在校门口被他撞了的“女孩”,她没有想其他“人”一样漫无目的地在道上走着,甚至偶尔发现到活着的人就去袭击。
她只是默默地站在他们所在的那间教学楼下,突然她那空洞的没有一丝神采的眼睛朝他们这个窗口投射了过来。
树蜂赶紧躲到了一边,不知道被她看到了没有,心里砰砰地直跳,惴惴地想:“不就是碰了一下,至于吗?”
他对菲雅说:“我们出去看看吧,在这呆着也不是办法,迟早会被发现,不如看看有没有什么出路,或者,看有什么别的活人,彼此有个照应。”
菲雅看了他一眼,说:“不错,心里还有别人,很好,你很好,我希望世间的人都像你这样,这样就不会再有饿鬼了,千万不要贪婪成性,腔子里只有为自己的私心,做饿鬼苦啊,我再也不想做饿鬼了,也不希望别人再挨饿!”
他们朝门外走去,好在他们这一层还没发现那些“人”的形迹,这时候,菲雅突然惊叫了一声。
吓了树蜂一跳,匆忙间,他一下子把菲雅举了起来,挡在了自己的凶险,冲着菲雅喊的方向,痛哭失声:“别吃我,她比我好吃。”
举了半天,没有声响,他摸了摸眼泪一看。
菲雅的声音冷冷的,“知道比饿鬼道更苦的地方是哪里吗?地狱,传闻无间地狱的生灵万死万生,悲苦之甚,难以形容,你下辈子可能去那或者寒冰地狱、拔舌地狱、铁狗地狱······你还不把老娘放下!”
树蜂赶紧把菲雅放回到地上,说:“你叫什么呀,这什么都没有啊?”
菲雅一脸愤慨,右手伸出一根又细又短的手指,放到树蜂眼前,又带着他的视线,指向了地上。
树蜂看见地上有十几只蟑螂就在门旁边,他心里好笑,再怎么地,你不也是个女孩嘛,对小虫子们大惊小怪,真给你们鬼,嗯不,饿鬼丢脸,不过这几个小强们也挺奇怪的,虽然乍看起来聚在一起不足为奇,可怎么仔细一看竟是一只只首尾相接排成了一条长队呢?
树蜂心头泛着疑惑,就在这时,菲雅的咆哮在耳边轰鸣:“出门就看见一条这么大的龙,你不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