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满大地,马车在粘着一层雪皮的大地上“吱吱嘎嘎”。
一个年轻人躲在车里,拥着厚厚的棉衣,瑟瑟缩缩,不时掀开盖在车窗上的棉布帘子,向外观瞧这北国的风光。
赶车的老大爷有一副火热的心肠,虽然天气寒冷,还扯着话题跟年轻人不住攀谈。
“小伙子,从关中来我们渤海郡国做什么呀?干买卖?”
“啊,不是,串(意为:拜访)朋友。”
“什么地方的朋友啊?”
年轻人皱了皱眉头,心想:“这老头怎么连别人这么私密的事也打听?”
然而想到北人豪迈,向来坦荡,旋即释然,但也不很想多说,
“松江。”
“松江?我就是松江人呐!我侄子就在松江最有名的松江书院读书,我有不少认识的人呐,你要找谁?”
“······我要找的人,在松江分堂做事。”
老人突然沉默了片刻,过了半晌,说道:“小兄弟,也是神机门的?”
年轻人没有回答,
热心肠的老人也没有再问,只是默默赶着压着雪地“吱嘎”作响的马车。
因为,“神机门”是一个江湖帮会的名字。
“您就是关中来的熙宁大哥?”在松江分堂里,一个兄弟看到了印有门派特殊标记的信件殷勤地接待了这个年轻人。
“不错,我就是。”年轻人的脸上露出阳光般的微笑。
“熙宁大哥,您看,这信照例是堂主亲拆的,只是堂主不在,要不,我先安排大哥住下?”这个兄弟说道。
只有看了信里的内容才能按信里的指示安排他接下来的工作,熙宁愣了一下,于是笑着说:“那就麻烦兄弟了。”
熙宁被带到了一个舒适的房间住下,而他的信被带到了一双稳健的手里。
信封拆开,两束精干的视线灼灼地在信纸上扫了几遍。
“上面派了个执笔长老,”看信的双手将信递到另一双焦虑的手上,“总舵的大佬们,醉翁何意?”
看过信后,另一个焦虑的声音:“依我看,不可能全都有意,最多还是那高高在上的两位。”
“你的看法?”
“执笔长老不是什么要职,更不好说是肥缺,不过要做许多事情,不要他做,但都难逃他的眼睛。我看就······”
“拉他下水!”
熙宁总算是做到了执笔长老的位置,前一天晚上,松江分堂的正副堂主突然齐齐现身,跟他热切地交流了感情,第二天一大早就在关二爷的像前宣布了对他新任执笔长老的任命。
熙宁是新人,当众发表了自己的感言,说自己经验不足,要大家多支持的话,然后就在自己做事的地方接手查看账簿帮会记录的工作。
他带着他阳光般的笑容审读着,才刚刚开始,突然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
他的一只手暗暗握住插在腰间的判官笔,看清了来人的面容,就又轻轻松开。
来人是堂中底下跑货的兄弟的一个头目,他畏缩地笑着,然后,坐在熙宁对面,“长老真是辛勤啊,才来就这么工作了。”
熙宁笑着,“喝什么茶?我这有自己带的茉莉。”
“啊,别别,嘿嘿,哪敢劳烦长老呢?呦,长老啊,您这到了渤海郡国也没多添几件厚衣服啊?这地方可冷啊!”
“是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哪敢劳烦长老啊,长老您这么忙!嗯,这有点······算是我们底下兄弟的一点心意。”
是黄金,熙宁白净的脸皮一下子红了起来,“这不好吧?”
对方已经把黄金放到了他的面前,金灿灿的,黄澄澄的,一个声音突然对熙宁说道:“这个,你不能收!”
“老x啊,”熙宁没有再看那些金子,而是看向送金子的人,“去年的项目里,你们报的材料钱,有问题呀!”
这回轮到对方的脸一下子变了颜色,但是旋即又恢复了常色。
熙宁又说:“谁不爱财呢?谁不想买暖衣过寒冬呢?帮里的钱,你贪点占点,我不多问,但你多得了,就不要忘了让手下那些苦兄弟也得些实惠。”
老x点了点头。
“你回去吧,这些金子,”熙宁拿起来把玩了一下,老x的眼神突然充满期待,但熙宁说道:“我就不要了。”
屋外,老x有些失魂落魄,金子没送出去让他有些心神不宁,“这新来的执笔长老是故意为难自己吗?或者果然还是嫌少?”
熙宁继续看账,快到中午,外面传来马蹄声。
“熙宁老弟,出去吃碗酒啊?”人还没见,粗糙的声音就闯了进来。
这个声音是堂中另一位长老,司职武卫,称为卫戍长老。
“是有品大哥,”熙宁的眼角又堆满了笑容,来人比他年长几岁,生的五大三粗,面容跟他的声音一样粗糙丑陋,走路轻浮,眼带桃花。
“我才来,怎就好让大哥坏钞(破费)?”
“哎呀,你就来吧,怕你冷,我马车都准备好啦!”有品故作强势地说。
“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