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实秋先生的《送行》结尾有这么一段话:我不愿送人,亦不愿人送我,对于自己真正舍不得离开的人,离别的那一刹像是开刀,凡是开刀的场合照例是应该先用麻醉剂,使病人在迷蒙中度过那场痛苦,所以离别的痛苦最好避免。一个朋友说:”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要去接你。“我最赏识那种心情。
虽不知那位朋友是谁,但是可以想象到,梁先生的朋友,也都是饱读诗书吧。所以能说出这样的话,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要去接你。这也行是对他们两个人最好的诠释,但是他似乎会说,白痴,即使你走,我也会送。没有什么比你不在更心疼,哪怕是离别,多一眼都是上帝的恩赐。说的有些肉麻,但是很多时候总有那么一种情感是这样的。
时间总是经不起推敲,终于到了他要结婚的日子。十一月十号晚,她还是来了。带着忐忑的心情,带着期待和担心的纠结来了,如果平静是相对的,那么不安就是绝对,没有所谓的波澜不惊,只有相对的假装淡定。当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她也有说不出的紧张,好像她第一次上台讲课的心情,有些激动有些紧张。
这时她的电话响了,依旧是熟悉的旋律,但是这个旋律并没有使她的心情好过多少,她接通电话:“喂”她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个字,但是一个字里包含了很多,期待,忐忑,还有一些无法言明的感觉。
“喂,你到哪了”而此时的他已经到了火车站,十一月的天气已然是很冷的了,再加上冷冷风吹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体不自觉的打着冷战。不过天气的温度虽然很冷,其实并没有冷到那种程度,他的冷战可能也不单单是因为天气冷的关系,也许不排除心里紧张的关系吧。
“已经进站了,你是到了么”她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看着窗外这座陌生又漆黑的城市,脸上还很是平静,就像这些年的婚姻般平静,但是心里却是思绪万千,完全不像是表面上那样平静。
“嗯,我到了,准备去出站口,天挺冷的穿戴好了再出来,你要是冻感冒了,我就是罪人了。你可是园丁,祖国的花朵还需要你的栽培呢。”他的声音有点战抖,嘴里也是嘶嘶的吸着冷气。言语里虽说是玩笑,但是那种关心不言而喻。
“哈哈,知道了。我感觉你的话有点像老人说的话,还园丁那都是多久以前的称谓了。不过听你说话都有点颤,看来还是真挺冷的,你不会在外面等呢吧?”她听到对面有点颤抖的声音,感觉有点好笑。有的时候有些人让一个人开心其实很容易,一个微笑,一个动作,一句关心。
“嗯,现在刚到火车站,下车有点不适应,还好出站口在地下,到了就不这么冷了”他加快了脚步,但是还是努力保持通话时不会大喘气,这样会使通话质量更好一些。其实是为了让自己说的话,她能听得更清晰一点而已。
“那就好,你自己也别忘了多穿点,回回都是让别人穿好,自己却是对付那是不对的。这儿有什么好吃的么?不过这个点好像有点不早不晚的”她虽然是下午才吃的饭,但是那是上车前了,五个多小时的时间还是很累人的,同时她心里其实也有一点撒娇的成分在里面,这也许是他们的沟通方式。
“放心吧,一定会让你满意的”他很信心,因为他等待这一天,他准备了很长时间。他是一个习惯把事情计划好的人,就像当初他每个星期都会想好周末该如何安排一样,只是这一次他计划了更久的时间。可是很多事情是不能够计划,因为计划没有变化快,当你计划的同时,也是错过的开始。我们不能说计划是对是错,只能说有些事经不起等待。
“啊,不是这么有自信,你不会要请我吃麻辣烫吧?心里好没有底啊”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到他这么胸有成竹的时候,她都感觉他没安什么好心,这种感觉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其实不是他做的有多不好,但是他的想法有的时候好奇葩,令她抓不到头绪,但是也正是这么多奇葩的想法,都会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也让这种奇葩的事情,在她的眼里变得平常了许多。
“哈哈,还是你了解我”他笑着说,似乎是肯定了她的答案。但是他这么肯定她的答案,其实也是另一种否定。别人也许不懂但是他知道,她会猜到。
“要不要这样啊,我可是坐了五个多小时的车,还请了假的,你知道我们现在请假多不容易啊”她有点生气的说道,不过似乎并不像是发脾气,而是诉苦。
“哈哈,看你的样子,原本真的是想请你吃麻辣烫的,但是后来想想还是算了,麻辣烫这个东西在哪都能吃到,我可是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的,保证是我这独有的特色,在任何一个地方绝对是吃不到,也买不到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说起麻辣烫,觉得很好笑,因为那是他经常使用方法,每次说要吃大餐的时候都会选择八菜一汤的麻辣烫。
“姑且信你这回,我大老远的过来,你要是只请我吃这个,我真的要和你绝交了”她其实也知道他不会让她吃麻辣烫的,之前之所以说吃麻辣烫只是因为,那是他觉得麻辣烫对身体不好,不让她吃,但是有的时候作为奖励会放纵一次两次的,话又说回来其实如果真的请她吃麻辣烫她也并不会介意。
“我是那种没有良心的人么,要请的话也是请你吃米线是不是”他又犯起了贱,斗嘴是这两个人平时最大的爱好。
“幼稚,好了火车到站了,不说了先,我准备下车了,人挺多的”她说他幼稚,一如既往的幼稚,但是幼稚从某一天开始,在她的字典了就已经不再是贬义词了。
人来人往的车站,他不是第一次等待她出站,但是每一次的心情都不一样。这一次的心情更加复杂,自从她结婚后,他们就没有再见,他能做到的也只有不打扰,而她能做到的只是用朋友圈,告诉他她过得好。虽然好些年未曾相见,但是他们似乎从没有过距离。她深夜做教案,他会在朋友圈分享一些歌曲,或是笑话。他发一些幼稚的行为,她会第一纠正他。他们离得很远,他们离得也很近,他们努力不打扰,但是不意味着不关心。
而此刻,他的心情就像是放了糖和醋的麻辣烫,一口酸了,一口甜了,一口又辣了。但是其实真正的想的其实还是面的味道。因为对于他来说这样的机会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有了,毕竟结婚这件事对于他来说,一辈子一次就够了,虽然对于这段婚姻他没有当初想象的那么期待,但是那并不意味着,他对这段婚姻不认真或是不想负责。相反其实他对他这段婚姻更加看重,因为很简单,对于他来说所谓婚姻就是责任,因为对他来说他看到过他父母这代人婚姻中的点点滴滴,如果说不幸的话可能有些过激,但是用貌合神离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他曾经也想过找一个人平静的度过一生,但是有的时候并不是这样,有的人即使磨合再长的时间,也不会有结果,只能算是凑合着过。他并没有期待轰轰烈烈,至少平平淡淡的也要舒服才好。所以他找到了他想要的仅此而已,不将就不凑合这是他最后对婚姻的要求,还好他是幸运的,他找到了。在他最好的年纪,还没有长大,也还没有老去。
他看着每一个从他面前经过的面孔,有人兴奋的拥抱,有人低调的相视一笑。有人有些落寞,有人有些迷茫。但是不管怎样,这些人都已经下车了。他不知道一会儿见到她时自己该说什么,或者说他都不知道自己见到她会怎样。其实他想象过无数种久别重逢的样子,也许会泪流满面,也许会喜笑颜开,但是再多的想象其实也不过是想象。他不自觉的想起过往的经历,有接站等错了出站口的,有迟到了她等他的,也有接站成功的,但是现在想一想,不论曾经的结果怎样,对于他或者是他们来说都是一种财富。那些千种表情的人们,走过他的身旁,似乎就是所有酸甜苦辣,在他的眼前演绎。不过就像虚了的镜头,此刻的他正在努力的寻找自己的焦点。
其实他和她的感情很纯粹,纯粹到他自己都有点羡慕。有人说柏拉图式的爱情真的存在么,可能在他们心里存在。有的东西信就有,不信就没有。他们经历过很多,他的第一次心跳,第一次牵手,第一个吻都给了这个姑娘。同样这个姑娘的也给了他。只是有些事他们还是没有做,对男人来说真的爱这个姑娘,一定能做到这件事。因为很多时候这就是男人的爱,他们不能确定未来的时候,护她安好便是晴天。如果一个男人足够爱你,放心他会主动找你,如果一个男人爱你,不会让你患得患失。如果一个男人爱你,抱着你的时候动的是心,而不是脐下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