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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二、旧日时光

陆书乔与方行之相识于高中,那会儿,她还是个挺能作的姑娘,巴不得全世界都围着她转悠。那会儿阿乔心里头究竟在想些什么?估计连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她没经历过大起大落,冒冒失失的谈过几段早恋,可书里写的轰轰轰烈烈阿乔知道自己是从未经历过的。就像林欣说过的那样,阿乔那样的人从来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她不说,你们就以为她傻。阿乔这个人,你值得结交却不值得深交。林欣是阿乔的好朋友,说是好朋友,也只不过是因为两人从小到大就玩在一起。林欣了解阿乔,就像阿乔也了解林欣一样,她们之间满满的都是不能说的秘密,却要从头到尾地装成相知相交的好朋友,好姐妹,好知己。因此林欣看不透她,谁都看不透骨子里的阿乔究竟是一副什么模样。

阿乔和方行之真正熟识起来是在高一的下学期,她从来不是一个自来熟的人,即使方行之已经在她前边坐了一个学期了,两个人也没有过多的言语交流。也不知道这班主任是怎么想的,排座位的时候偏偏极为专制的不听任何人的意见,愣是把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排在了身高不太高的阿乔前边,每回上课她都得伸长了脖子看向黑板,脖子一累便索性不听课了。方行之后来似乎是觉得自个儿挡着别人的学习之路了,每节课都尽量把身子放低一点,让阿乔光看着都觉得累。

终于有一天,阿乔不顾数学老师洋洋洒洒满黑板的板书以及激情洋溢的讲课态度,很好心的拍了拍坐在自己前边的方行之,轻声说道:“你别再故意低着了,再低一点你还不如干脆趴在桌子上睡觉好了。”

方行之一愣,本就有些薄的脸皮此时居然微微泛红了,不过到底是男孩子,这种羞涩的表情也不过是转瞬即逝而已,他停顿了一下,说道:“我这还不是本着同学之间应该相亲相爱的原则来关心你一下不是吗?”

“那两个同学,你们关系挺不错的啊,要不要一起来解答一下这道问题?”

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数学老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自己的世界里头醒了过来,慢悠悠地挪到阿乔和方行之身侧,幽幽地吐出这么一句,厚厚的镜片下一副洞察一切的模样让人看着实在是难受。

后来,数学白痴的阿乔自然是没能解答出那道问题,而一直在神游天外看似很认真实则是在乱来的方行之同学也不太可能有如此深的见地能够在不看书一眼的情况下解答出来这个问题,两个人被数学老师当成典型的反面教材然后荼毒了一班同学一节课。而自此之后,两个人的关系较之先前有了很大的进展。

方行之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跟他交流起来差不多都是自己起的头,林欣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告诫过她,不要跟他走得太近,可是阿乔那会儿还没学会懂得倾听这门生活艺术,嘴上应了,可愣是没有半点放在心上。高二那年,阿乔被重新分到了一个班级,在那之后她才知道自己之前真的是做错了。方行之这样一个敏感的人居然会喜欢她?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陆书乔自认为长得还过得去,并不是那种非常吸引别人目光的人,但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那些人的眼光有问题,她的身边常常都会出现一些烂桃花。可方行之不会是她口中的烂桃花之中的一朵,因为她一直将他当作朋友。

朋友之间过渡到恋人,这种怪异的组合向来不是阿乔所期待的,不过她那会儿对自己并没有判断的那么清晰,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不明白自己的心里究竟是怎样的想法。可是,连林欣都猜得到她接下来要怎么做。

那就是答应方行之。

阿乔这个人,在除感情之外的任何事上都可以较为清晰理智的面对,但一遇到有关感情方面的事情,常常会不由自主地走错了路。就像她和方行之这件事,如果方行之一直都没明说,那她和他就会成为永远的朋友,她会将他自动划归到男闺蜜的行列,成为只行使着男朋友义务却没有男朋友权利的蓝颜。而一旦打破了这种朋友之间的和谐,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两个人就此分道扬镳要么两个人成为一对之后不久就分道扬镳。明明在阿乔这里都是同样的结果可她宁愿在别人的伤口上再补上一刀,也不愿意就此放过彼此。

在之后的很多年里,阿乔一直在想,自己若干年前这样变态的生活方式究竟是如何让炼成的,她这么一个柔弱的小姑娘,居然会荼毒了那么多真心喜欢自己的男孩们。其实,能被别人喜欢着,是一件很值得令人开心的事情,因为世界那么大,而你有幸入了别人的眼。

阿乔和方行之在一起了,早恋这东西在学校里并不少见,他们同大多数的情侣一样,一有空就呆在一起,但无论是各干各事还是彼此谈心,阿乔都没有太多的话。这同两人之前的相处方式差了许多。多数时间是方行之主动。

没人知道阿乔到底是怎么想的,阿乔身边的人都知道,她其实并不喜欢方行之。

没有感情的恋情是不会长久的,这点大多数人都知道,所以有些人将爱情化作了亲情变成了一段时间长为一辈子的感情,而有的人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满足于一段没有爱情的感情,于是另觅良人。

一个月都不到,阿乔和方行之这段感情就走到了尽头,是阿乔先提出来的。这女人就是这样,明明猜都可以猜得到结局的事情非要把它变成难以收拾的局面才罢手。林欣果然没有说错她,她老是把自己想成救世主,其实她才是那个撒旦。

在那之后,阿乔见着方行之便会自觉的躲开,就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不敢面对那个拥有一切领导权的大人,可其实事实应该倒过来,阿乔才是大人,而方行之则更像是一个活在她庇佑下的孩子。阿乔自认为比较老成,同方行之在一起的时候,阿乔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难过。男生比女生要晚熟,阿乔自问是一个比较少年老成的人,所以更多时候是她在帮着方行之,他不知道身边所谓的朋友是些什么人,也不知道怎样识辨别人的眼光是否善意,略微有些粗线条的他,就那么率性的活着。阿乔其实是羡慕他的,她的生活中,有了太多太多的麻烦事,有了太多太多不得不低声下气的时候。她知晓他身边的这些所谓朋友并非良善,暗地里怎么怎么嘲笑他,怎么怎么嫌弃他,可阿乔从不告诉方行之,这个男生的心思太过简单,没有被过多的污染,她不愿意让他知道这一切。

再后来隔了一个暑假,两人之间几乎是断了联系,再开学时,学校里已经没有了方行之这个人。阿乔面子薄,没敢直接跑到他的班级里问他去哪里了,只能托了人际交往广泛的林欣去帮忙问一下。林欣之后用一种“看吧,都是你造的孽”的眼神看着阿乔,说道:“我问过了,他们班的人说他转学了,因为他呆不下去了。”

阿乔这才知道在他们分手后不久,方行之班里头多次出现丢失财物的现象,最后的矛头都指向了方行之,这个平日里单纯朴素的大男孩。

阿乔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里还是不相信方行之会做出这种事。在她的印象里,那个笑的一脸腼腆,总是会乐于助人的大男孩是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直到后来的一天,她鼓起勇气给他发了一条短信,问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方行之对她说,事实就如她所听到的那样,他不希望因为自己而使原本跟自己走得近的人受到伤害,所以他不愿意再和阿乔过多的谈论这个话题。长大后的阿乔在那里回想过去,总会想到这个叫做方行之的大男孩的善良。他和她之间联系的最后一句话就只是希望她独善其身,远离是非。

阿乔觉得自己这样子伤害了一个人后还可以拥有这般纯粹又温暖关心真的是一件奢侈而又幸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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