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打开房门后,秦子兮环顾房内四周,却没见到人影,想要到阳台一探究竟。刚走至房间中央,却听见浴室的房门被打开,刚转过身,没想到去却到了这一幕:杨绍江的身上只围着一条浴巾便走了出来,露出上身健硕的胸膛,湿漉漉的。而杨绍江见到她也是一愣。“谁让你进来的?”厉声问道。
子兮此刻已然是处于呆滞状态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遮眼转身,面上已是通红。
“先生,实在抱歉,我,我,我只是想请你…”
“出去。”不容她解释,便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是。”子兮此刻正巴不得他这样说,便赶紧向门口走去。刚要开门,却咬了咬嘴唇,背对着他说道:“先生,今晚我是有事耽搁了,很抱歉。饭菜凉了,我热了一下,我只是想请您下去吃饭。刚刚…很抱歉。”
“说完了?”
“是。”说完后,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秦子兮,你不知道,我从来不一个人吃饭吗。”
在门被关上的最后一秒,杨绍江的声音从门内淡漠的传出。
“就算是一个人,只要还能吃饭,就不算孤独,最起码,还有人为你做一顿饭…”几乎是呢喃,说完后,秦子兮便安静的下了楼。她知道,这句话,杨绍江听见了,他会下来吃饭的。
就算是一个人,只要还能吃饭,就不算孤独…是这样吗?那么,他记忆里的那些年,都不孤独吗?都不算孤独吗?真的是这样吗?杨绍江陷入沉思。
那个男人刚离开母亲的时候,他就总是一个人等待,直到饭菜变冷,热了再变冷,再热,再冷…如此循环,再美味的饭菜,到他的嘴里,也如同嚼蜡。那几年,他总是一个人吃饭,每次面对满桌的饭菜,空荡荡的椅子,他的心里,就犹如针扎。他曾经发过誓,再也不会一个人吃饭,再也不要感受这般孤独的滋味,原来,他只是局中人,被她一语道破天机。原来,曾经,他也并不是最孤独的那一个…
想到这里,杨绍江拿起衣架上的毛巾,将身上的水擦净,换上睡衣。拉开门,向餐厅走去。
秦子兮正坐在椅子上,安静的看着他。
“家里的酒呢?”看着她的眼睛,杨绍江淡漠的问。
“先生要喝酒?”
“今天你找到工作了,就当是,为你庆功。”
“好,那我去买酒。”秦子兮起身想要出门。
杨绍江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淡淡的说了一句:“现在是九点二十五分,你到达超市,九点五十五分左右,等你回到家,我已经睡了。”
秦子兮顿了脚步,回头看他。
杨绍江却转身,向书房走去。片刻之后,他拿着两瓶红酒走了过来。“没有啤酒,只有红酒,你将就下吧。”
“嗯。”秦子兮本就不擅长饮酒,红酒度数较低,倒也合她的意。
从杨绍江手里接过酒,放在桌上。然后从厨房里拿来两只透明的酒杯,为他斟上。
“在家里不必讲究了,多倒些,麻烦。”从她手里取过酒瓶,到了满满的一杯。
看着杨绍江仰头饮下第一杯,秦子兮也不多语,慢慢的嘬着。
看着他又倒了第二杯,秦子兮不禁开口说道:“先生,慢些,毕竟伤身。”
杨绍江动作一滞,只片刻后又继续喝酒,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先生既是为我庆功,也该是我喝。”从他手里夺下酒杯,用左手按住,右手将那一杯酒一口饮尽。
“既是喝酒,便要尽兴。”杨绍江从子兮手底夺回酒杯,继续喝着,只是速度放慢了些。
见他不再似刚才那般饮酒,秦子兮也不再问他,举杯喝着闷酒。
也不知道两人中谁喝得比较多,两瓶酒很快便见了底,秦子兮面色微微发红,杨绍江毕竟经常饮酒,倒是没什么大碍。
“先生,…”
“你要说什么?”冷漠的声音传来,到达子兮的耳朵里,却有些不真实的柔软,像猫的爪子,轻轻的挠着她的心。
“先生,你知道么?我杀过人…”秦子兮喃喃的低语,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只是觉得心中堵得难受,有些事,一定要说出来,心里才会舒服些。
杨绍江有些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一只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颇不安分的到处乱晃。完全没有清醒时的冷漠。
“先生是在想,是否要将我送到公安局吗?”…“呵呵,那不是我的父亲…他不是人…他要杀我,他要杀我,我好恨他,好恨他…”
杨绍江不再看她,只是握住杯子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后来呢?”
“后来?顾城…顾城不要我了…顾城…”
秦子兮,你的生命里,就只有这个人吗?喝醉了也叫着他的名字,你这般放不下他吗?就算他已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了,你还是这般的惦记着他吗?
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她的下文,杨绍江微微的偏过头,只见她趴在桌子上沉沉的睡了。
独自饮下酒杯里最后一点酒,转身上楼。本不打算管她,却忽然想起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有些犹豫的看着她,眯着眼,狠下心来。转身,将她打抱在怀,顿时一阵淡雅的香气钻进了他的鼻子里,身形不稳差点摔倒。杨绍江低头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眼角还挂着泪珠,他好像从未见过她流泪。如此这般也是为了顾城吗?
走向她的房间,刚触及她的房门,转念一想,又转身抱着她上楼,走向自己的房间。
将她放在自己的床上,替她盖好被子。黑暗中,他伫立在床头,安静的看着她。墨色的眼眸清冷如这夜色,染上了一丝不解,和疑惑。
片刻之后,不带一丝留恋的转身,关门离开。
今夜,就在书房睡吧…
今夜,她带给他的震撼实在不小,他需要冷静一下。
或许,他该好好了解下,这个秦子兮到底还有些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