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从一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睛听到故事后,就断定那个叫刘筝的一定会再来找她带走她。后来知道了刘筝竟然是南目的国主,她便时刻准备着迎接南目的劫持行动。可惜她实在想不出南目会用什么方法,在什么时间来实行这个劫持行动。所以当初她跟君莫愁一发现这条墓道,心里就打了要好好利用一番的主意。
雯翠自她四岁开始就在她身边当贴身丫环,什么事她也不瞒她。她虽然将跑路计划经常当做笑话般时不时地跟雯翠说上一两次,可她实在不敢保证她这次的莫名失踪,会不会让雯翠真的就能联想到她平时嘴里状似玩笑的跑路计划,来这里接应她。毕竟她平时跟雯翠唠叨这些的时候,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实在是她自己也不确定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有多大。
刘筑自打雯翠出现后,脸色一直阴晴不定。他耳里一直静听着两个女子在一旁叽叽喳喳。心里却已经转了无数个念头,他知道她故意引雯翠说话来解释她的诚恳可信。一早就安排好的?他能信吗?但是,信不过又如何?这个丫头不管是她安排的,还是平南王李青安排的,事已至此,他都已无法再做任何对应举措。况且带她回南目是他唯一的目的,而这个目的显然也是她急切想实现的。既然目的一致,最起码她跟他的同盟合作就是可信的,如今他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李莫如见刘筑一脸平静,脸上看不出他心里转着什么心思。她明白自沫水到南目这一路,若没有他的安排,她迟早得被皇帝给抓回去。既然他不动声色,那合作便可继续进行。
两人都抱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心思。
雯翠却丝毫不理会两人间的明波暗涌,她眼里除了她家郡主外向来是没有别人的。她看着李莫如心里转着自己的小心思。犹豫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郡主,你真的决定要离开回王府了?”
她陪着小郡主一路长大,知道她表面刁蛮,状似天真不知世事,骨子里却是最有主意的那一个。这些年小郡主人前人后上下折腾,想要干什么她当然知道。但就是因为她知道小郡主想干什么,才更加理解不了想不明白。
李莫如笑得没心没肺地:“那当然,我都想了那么多年了,现在机会送到眼前还不走,我傻呀?”
雯翠苦恼地道:“那咱们真的一定要去南目么?”对于与这个绑架犯同行,她心底里深深忌惮,而且这位还是这么个身份。也不知道郡主是怎么想的,郡主失踪已经闹得朝堂上下不得安宁了,她居然还拐带走一个质子。她也不怕在人前一冒头就给逮回去。
李莫如故做惊诧地问道:“咱们?我有说过让你跟我一起走么?”
雯翠语气坚决神情坚定:“郡主,你别想好事。不管你怎么玩,我是绝不会让你一个人的,你身边总得有人服侍。”
刘筑神色未明,一直在一旁打量雯翠,却在这时缓缓插口道:“有个用惯了的丫头照应着也好,以后日子还很长。”
李莫如心道:想都知道你疑心病不是一般的大,这种时候你哪还敢放她单独离去。好在我也没打算抛婢弃奴。
她拍拍雯翠肩头:“看到了吧,不带你还不行,人刘大爷不乐意呢。他可是打定主意要带你南目三年游了。”
雯翠自动过滤掉听不懂的字句,直接进入正题:“咱们先过去吧,你叫我准备的那筏子还是搁在原来的地方。”
她领着二人沿着墓道往左侧一个夹缝穿过去。眼前骤然开阔,火把在雯翠手中摇曳,照映出前方情景。这地方居然是一个宽长约摸八九丈左右的洞室,靠山侧内壁处是一条宽约一丈的水道,水岸边上摆搁着一只小竹筏子。
雯翠道:“今年刚来那会儿过了道油。这段日子里我每天来这儿等你,已经将那筏子试了水了。没有问题。”
李莫如还有点不放心道:“我爹爹哥哥那里没对你起疑心罢?”
雯翠道:“郡主放心罢。我是在弘世子那里告了假的。王爷在庄子里搜了一月没找到你,猜测你准是被人带离了南山,山脚虽然安排了关卡封锁了官道,但山里早已没那么紧张了。我是拿了府里的牌子自个儿摸回这儿来的,王爷和世子都不知道。”
李莫如道:“你进来之前,可有听到质子失踪的消息?”
雯翠摇摇头道:“祭祀那日乱过一阵,你失踪时进驻南山的御林军本来两个月前撤走了的,初一那日山上传来太子遇刺的消息,御林军就又被皇上连夜调来了南山。如今山上山下早已被围得严严实实,南山上怕是连一只飞鸟也难飞得出去了。”
也不知道刘筑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让皇帝到晚上才发现他失了踪。难怪她背着他在山林间慢腾腾龟爬着,他也不急不忧,官兵搜寻也不像她以为的那样近在眼前。
看来皇上把质子失踪的消息封锁了起来,这也是正常的。质子遇刺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绝对算得上重大的外交事故,一个弄不好,两国再一次打起来的可能性都有。皇上没安排计算妥当之前,绝对不会闹得满城风雨举国皆知,只会暗中加强搜查力度。看来皇上的反应部署也在刘筑的预料之中。
李莫如又问:“今日是什么时日了?”
雯翠道:“初三。”
想必郡主这几日都躲在这暗无天日的墓道里,她见李莫如虽然裹着狐裘,但底下里却是一身下人衣服,褴褛邋遢,露出一些被树枝挂得支离破碎的衣襟。不知道一向娇娇弱弱的小郡主受了多少苦楚,心里不由痛惜万分,道:“郡主……”
李莫如挥挥手打断她,笑着说道:“我很好,真的。”她转开话题问:“我那包袱可有带着?”
雯翠知道她说的是她一直藏在绿苑山庄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小瓶小罐小布袋,点头道:“嗯,我贴身绑着的”
李莫如眉开眼笑地拍拍她的头:“我家雯翠就是聪明。”她转头看着刘筑,指着那一丈宽的河道说:“你别看这里挺宽的,越往下越窄,出河道口的时候,我们得弃了筏子,从水底下潜到沫河中去。你的手打不打紧?”
刘筑摇头微微一笑,道:“不打紧。依现在这个时辰,到沫水大概在寅时左右,我们已经耽搁了一天,我安排的人按约定,还会再等两天。越早走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