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萧行消失在后院，李莫如便也换上男装出了自家院子。
这个机会她可是等了好久。严律一得空便会与她厮守在一块，两人或一齐寻些乐子，或只是相对饮酒吟诗舞剑。这种时候，便是连萧行也会早早谴了回和静斋。若他晚上另有安排，便会留萧行在院子里照应保护。
今日留着萧行帮忙打烊关门，李莫如便知道严律今晚定然又有他的事情需要解决，陪不了她了。她那日探问了严律的生辰，得知居然是在这一个月之内。她私心筹谋了许久，自己指不定只有这一个为他祝贺生日的机会，定要送他个能令他印象深刻，让他记她一辈子的生日礼物。
出了胡岭街，穿过几条巷子，便到了淞洲城内的内城河边。这内城河本是沫水河的一条支流，将将给淞洲城包了个半围，然后往无奎山方向流出，出得西城这一段时，渐趋缓势，有一个较宽的水潭，在每个晚上或停或走着一些彩灯明晃，莺歌燕舞的花舫，煞是晃人眼目，风光旖旎。
不用说，李莫如这是偷偷来游花舫逛青楼来了。身为一名穿越客，不来逛一逛窑子，似乎蛮对不起自己这个身份。上一次当然不算，在林仙儿的胁迫下，她那就是一提线木偶。今日她虽然别有目的，但何尝不是抱着新奇探窥的恶趣味来旅游观光来了。
李莫如被知客驾着游船接到了其中一艘较大的花舫，名为倚燕舫。倚燕舫是一艘二层楼船，精巧美丽。舫上张灯结彩，挂满了纱帐纱灯，那灯上用针孔细细密密地刺了许多人物故事，都是东尧百姓口耳相传的一些才子佳人的香艳故事。还有那穷尽巧思的，更用纱稠扎成许多的花鸟虫鱼，做成各式花灯，装点得花舫上风流横溢，旖旎生光。如用说，李莫如这是偷偷来游花舫逛青楼的。上一次当然不算，她压根没
上得舫船，迎面是一方约摸丈许的圆台，台上几个妖娆女子正在轻歌曼舞，体态婀娜，眼波盈盈。李莫如随知客指引，在靠船栏边的一张桌子上倚栏而坐。游目四处，既可看到台上歌舞，又能观望岸上行人，水上其它的彩舫花船在四周里缓缓穿梭，万灯齐明。这一番体验，与那个世界夜店会所里的霓虹喧嚣比起来，又是另一番风流韵致。
小厮端来了几样精致的小点，身边不知何时坐了一位艳媚的女子。
“小相公这久不来啦，姐姐想得你好苦，好叫姐姐牵肠挂肚。”李莫如年岁不大，衣着不贵气也不寒碜，像极了那小门小户里刚到年纪的少年小子，偷偷摸摸地瞒了家中长辈，好奇猎艳般来这风流地见识体验。这艳媚女子一见是个雏儿，语气间颇为轻漫，更存了几分戏耍之心。
李莫如任由得她将整个身子倚在自己身上，不以为意地轻笑道：“姐姐怕是认错人了罢，我这是第一次来呢，可不识得姐姐。”
这艳女娇笑道：“一回生二回熟，小相公这不就认识姐姐了吗？”她一面说着，一面将手也搭上了李莫如的肩头。
李莫如一看不对劲，照这趋势，没三句话自己就得被她生吞活剥了去。她不着痕迹地侧开身子，躲开她的魔爪，嘴里道：“姐姐怎么称呼？”
“媚儿。”果然媚。
“听说倚燕舫的丝竹管乐是淞洲城的一绝，今儿特来见识见识，姐姐可有甚么推荐？”这时的妓院，有那专门经营皮肉生意的娼，也有那卖艺不卖身，专以琴棋书画以技夺名品流高雅的优伶。这内城河上的花舫，出入的多是些官场、商场、士林中的名士富贾，所以舫上的姑娘也大多都是走上层路线的优伶名妓。
媚儿凑到李莫如耳边，刻意挑逗道：“小相公可来着了。在这淞洲城里头听曲儿，除了咱们倚燕舫，你可寻不着第二家更好的啦。谁不知道咱们舫里的妍香姑娘，可是特意从京都请来的。”
李莫如喜道：“那请妍香姐姐过来唱唱曲儿怎样？”
媚儿道：“小相公要听曲儿，那就得换个清静些的地方坐啦。不过嘛……”她眼光斜睨了李莫如一眼，道：“妍香姑娘可骄傲着哪，一般人不中她意，便是黄金十两，也休想见她一面。她是淞洲城出了名的唱家，架子大些原是该当的。小相公想听她的曲儿，怕是没那般容易呢。”她眼见李莫如年纪小，想来也不会是甚么达官贵胄，言语中无意间带上了三分妒意。
李莫如拿出一锭银子递过去：“姐姐长得赁般美丽可爱，最是善解人意的啦。实不瞒姐姐，家里管得严，小子我来这倚燕舫见识一趟不容易，姐姐你知道的，不听听淞洲一绝的曲儿，可不算得来过倚燕舫。姐姐你行行好，可一定要帮帮我。”
媚儿手里掂了掂银子，心道：果然是个没开过眼的二世祖。她故做为难地道：“这个嘛，姐姐且去帮你说道说道。不过……”她媚笑一声，伸手在李莫如手腕上轻轻捏了一把，荡声说道：“小相公可不能有了新人，不要旧人哦……”
李莫如笑道：“姐姐这样的妙人儿，我怎么舍得。小子我今儿来这里，就是想见识见识倚燕舫的全套手段，改日在我那些兄弟们面前才有面子不是。没有姐姐给我指点着，我可不就是瞎子摸黑了？”
媚儿咯咯笑道：“小相公出来见识，自然得见识全套儿的，放心罢，姐姐一定将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饱叫你食髓知味。”
她招了招手，示意小厮将李莫如引到楼上厢房。李莫如问道：“姐姐不来么？”
媚儿朝她飞个媚眼，咯咯道：“这才多大会儿，就离不了姐姐啦？你不是要听曲儿么？姐姐给你去安排安排。”
李莫如大笑着起身，装出一副色迷迷的样子道：“姐姐可得快些，我是最不耐烦等人了，更何况姐姐这样的美人儿……。”
她正调笑着，眼角忽然见到知客从游船上又迎上一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