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中,我似乎也见到了那双眼睛。那不是人的眼睛,也不是野兽的寒芒。一股阴森凄惨的气息顺着气管而下,愈来愈冷,逐渐充斥了全身。空间似是忽然转换,一个极其寂静的空间,
我终于听出来了:一声叹息。声音非常轻,隐约带着痛苦……似是要说些什么,但却含混不清,
“符不离身!”瞬间,徐卫国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两张符,正待转身传给后面的大刚,一只冰冷的手从黑暗中伸了出来,接过那张泛黄的符纸。身后,悄无声息。静寂,变得异常沉重,
只剩下呼吸的声音。蓦地徐卫国转过身,翕张的嘴立时僵住,目光中似乎发现了什么。直勾勾地盯着我身后,眼睛里射出恐惧的目光。喉咙里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我吓了一跳,立刻转过身,一团沉沉的阴影。空中悬吊着阿根!可怖的是,颈上没有头颅——突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我俩当时第一个反应是大刚,后来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了,建成大喊一声快跑,我俩顿时撒丫子飞跑出去,蓦地身后重重的脚步声又传了过来,我回身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浓雾中,隐现出一双眼睛,灰蒙蒙的,似冻结在寒风里。
我和卫国吓傻了,拼命的拍门,不料门没锁,咣当一下我俩连贯带爬的进去了,赶紧转身堵住门,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绝对不能开门!
咣当,门似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推着。我赶紧用脚蹬住,卫国用身子顶住另半门,透过缝隙一个似人的“东西”,黑茸茸一身毛,身上点点斑印,像是刚被揪下一片片毛。五官在夜色下看不清楚,一只手伸过来撕抓着,我极力给推了过去,这样挤来挤去,突然我从门缝里看到对方的脸,顿时惊呆了,那是大刚。可怖的是这张脸呈现着明显的死亡特征肿胀泛灰,见我在偷偷看他,更令人无法置信的是,他突然诡异的笑了,在笑的一瞬间,我蓦地发现,大刚这张脸是贴在后面那个东西脸上的。
建成从旁边断墙上掰下一块,啪啪望着门缝中间狠砸,停,我喊道。霎时周围静了下来。外面死一般的气息,没有声响。怪物走了。
我们顺着门缝往外看去,迷雾茫茫,荒丛簌簌乱摆着,沉重的脚步声在黑暗中愈来愈远,几处鬼火忽上忽下,似是环绕着那个怪物,我想起民间秘事轶闻,许卫国小声说:这是“鬼扛宝,山不惊”,过去赶尸有种说法,除了送逝者故里归葬,还有就是驮宝,据说千古藏品都有灵性或邪性,若是人背,压不住,所以尸体没人气,惊不动,当然这也是掩人耳目的一种方法。看来怪物是来扛宝的。宝是什么?
咯吱一声厢房门开了,大婶披着衣服睡眼惺忪的站了出来。
我俩想起阿根的事,踌躇半天忍不住说了,岂料对方脸色刷的变得惨白,像是被雷击似的站那儿一动不动。半晌她才醒过儿劲儿来说你看见啥了。我说你侄子啊,从跟你进门就坐在你家门口,晚上我们去找老井的时候他还带我们去找。
她颤抖着说大兄弟,我侄子早两年就过世了。你们看见鬼了。明一大早你们赶紧走吧。说完把我们撵回屋。
我和卫国俩人怎么能睡的着,想起今晚的遭遇,渐渐感觉有些不对,刚才俩人砸了半天门,房东大婶怎么一点响动都没有。陡然我心中一动,那块人脑一样的玛瑙石。正是发现了它,我们才找到这个村落,当时我们都感觉奇怪,明明近在眼前,可是怎么没人注意到,直到大刚搬走玛瑙石……窗外风使劲地吹着,树枝被风吹得喀嚓喀嚓作响,不对,这个村落有古怪。我急忙喊醒卫国,检查包囊,里面空空如也,玛瑙石不见了,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拉起许卫国,冲出门去,只听黑夜周围一阵轰隆隆的声响,像是山洪爆发,我俩拼命的往村外跑去,后面翻腾汹涌响动不断,周边的屋顶破墙簌簌倒塌,风沙漫天狂舞我俩什么也顾不上了,终于我们看到了那几个土丘,黑夜中有处地方闪闪烁烁,我俩顺着土丘趔趄着爬上河床,喘息了一会儿周围的风沙渐渐消退了,天上重现星光闪闪,只听身后轰隆一下,土堆垮塌了,地上显出一个个漩涡,亮斑在在漩涡中颠簸,打转,赫然就是那块玛瑙石,我明白了,昨晚的“鬼扛宝,山不惊”怪物搬走的就是这块人脑玛瑙石。
后来走的山多了,山间的野秘轶闻听得多了,才明白,当年那个村子是块“金马蹄地”,是一块流动的宝地,据说古代有个书生赶考,走累了把身上背的竹伞往地上随意一插,没想到顿饭工夫就长出一株竹子,当时书生吓的赶紧跑了,后来别人告诉很惋惜的告诉他,要是在那儿把书埋下去,就中了状元。
当时回去后我们把情况如实上报,上级部门也派人进山找过大刚,但是没有什么结果。这次经历的最大收获是我和徐卫国成了生死之交,他把祖传的绝活倾囊而授,说以后有机会还要去那座山里看看。
这次的经历促使我们明白,在面对大自然的离奇莫测时,任何个人的力量都是渺小的,我喜欢旅游,勘探队的生活相对来说不是那么自由,尤其大刚的遭遇让我对当时不能及时救援产生了深深的内疚,因此我和另一个队友绰号“奸臣”的建成组建了民间救援队,后来在一次救援活动中我们意外结识了卜子,寻找搜索那些遭遇迷途,灾难的旅人,是对官方救援的“有益补充”,也算是赎回当年对大刚的歉意。
许卫国后来在一次金矿探测中一时没把握好,私留了一块狗头金被人告了,进去蹲了苦窑。
入狱的时候我上下托人四处打点,而且时不时去看他,刚进去时他扭转不过来思想异常颓废绝望,但是过了二年后有次我去探监,他突然变得特别精神,说是在里面认识了个老前辈,其造诣不在当年他爷爷的师傅之下。我有些吃惊,他师祖的那些绝活徐卫国传授我时,已经让我震撼不已,后来就凭着这门技术穿行于山野蛮荒,在救援活动中如鱼得水,没想到狱中居然还有高人,其水平竟然比他师祖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