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月过去,暮云怀孕四个多月,身子渐渐显了出来。
自打抬了份位就一直不曾让暮云来立规矩,也就不存在免不免她请安的问题。吕晗很贤良的嘱咐厨房做饭一定要上心,不可出一点差错,又叮咛良医所隔两日便去检查暮云的身体情况,严令粗使丫头定要烧好了炕。
自己却坚决不去探视,也不让丫头送任何东西过去。最多只是让那个曾经来内院求过她的丫头垂杨带着她的命令,让她自己去寻王妈妈、杨妈妈领些补品。
不管王府内院的人员构成如何简单,这种敏感的时候把自己先摘干净的道理吕晗还是懂的。
自从入了十月,吕晗就搬出了原先两人住的屋子,在院中重新找了处住所。谁让赵元俨住在了内院书房呢?
说白了,人家是广陵郡王,这是‘广陵郡王’府,她是‘广陵郡王’妃,没道理他们闹别扭她还占着人家的住处不是?所以吕晗不顾烟翠几人的劝阻,很自觉自主的腾了地方。
打那之后,赵元俨除了有时让常路去暮云那里看看情况之外,干脆连内院也不进了。
无所谓,省的闹得她心里堵得慌,她正好能去内院的书房再找几本书了。杨诚原先在帮良医所在外跑腿时的见闻,也给她讲的差不多了,近来一个月放在手边的书颠来倒去看了好几遍早烦了,他住在书房,她又不想过去,搬走了正好,总算能找些新书打发时间了。
无所谓!无所谓!无所谓!
吕晗烦躁的把书扔到床里,扑到床上将脸埋起来。
无所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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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诚。”
“玉碾姑娘,可有事吗?”杨诚听见玉碾叫他,转身一笑。
“王爷在前院吗?”
杨诚摇摇头:“不在,今儿虽休沐,可前几日右谏议大夫田大人去了,王爷今日凭吊去了。”又笑道,“姑娘若有事就先跟小的说吧,待王爷回来,小的去转告路公公。”
(右谏议大夫、史馆修撰田锡卒于这一年十二月,可剧情需要提前俩月,对不住老爷子了。田锡为人耿介寡合,不顾其身,惟国家是忧。古代言官自然有些是败类,但还有更多或默默无闻忠于职守,或如田老爷子这一般刚直不阿留名青史,都是很值得后人尊敬的,归谣在此一拜!)
玉碾叹口气,摆了摆手:“算了,也没什么事。”
哎……姑娘和王爷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东京田府中。
赵元俨一身素服敛衽向田锡的牌位一拜,上了香。一身麻衣的小厮轻轻走到他身边低声道:“王爷院内请,我家公子有要事向王爷禀报。”赵元俨一愣,接着看了看四周,果然田锡长子田庆远不在,他这会儿不是应该在这里谢宾客吗?微皱了皱眉,还是道:“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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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田府,赵元俨带人一路疾驰向府里赶,带晗儿去五哥府上,晗儿……赵元俨身子一僵,她还在生他的气呢。
一路胸口发闷的向府里赶,刚到门前,门子上来道:“王爷,鲁国长公主并左卫将军来访。”
四姐?赵元俨呼出一口气,既是晗儿定不愿与他商量,那么四姐来得正好!
进了前厅,见赵颐与驸马柴宗庆闲闲的坐在厅里聊着什么,赵元俨只是对两人微一点头,并不多礼。他与赵颐仅相差几个月,自小关系也不错,私底下自然就不讲究那么多。
赵元俨甫一坐下,连水都不喝一口便说道:“四姐来得正好,田庆远说他七月二十在街上见过五哥!”赵颐一愣,原本准备开口的话也咽了回去,急问道:“怎么回事?”
“七月二十那日,田庆远在扬平西街买了笔墨回府时碰上了五哥,他说五哥当时表情阴沉,身后跟着一小厮打扮的人,神情惶急,貌似女子,行路匆忙。”
赵颐眉头一皱:“在哪里。”
赵元俨沉声道:“济平街。”
虽然不知道这个地方是不是最终的关键,可至少,总算有了线索!
一旁的柴宗庆这时开了口:“田庆远既然当天见过,为何一直不报?颐儿先前调查时并未刻意掩人耳目,为何他到现在才报?”
赵元俨一叹:“田大人一向不与权贵往来,家风严谨。几个月来一直病重,田庆远更不可趁此登门,就连今日他也是私下找我说的。”说着深吸一口气,“听着他形容五哥身后那人的相貌,倒确与露华有几分相似,只是露华已葬,已无法请他辨认了。”
赵颐奇道:“你见过露华?”
“是,在先前去五哥府上的时候……”赵元俨有些黯然,随即眼光一闪,“田庆远还说,五哥身后的人神情惶急的连被人撞了也似无知无觉一般。”
柴宗庆眼睛危险地一眯,赵颐冷声重复:“被人撞了?”
“是,被人撞了……”赵元俨拳头紧紧攥了起来。
阴谋!
赵颐沉吟了一下:“把阿茨叫来吧,上次听过她的分析,想来定能帮上忙。当天晚上她也在五哥府上,或许能发现些更多的东西。”
赵元俨面色一僵,赵颐见状无奈道“你们还拗着呢……”
是呢,本来自己和宗庆一道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么。
先把这件事解决了吧,不然查五哥的事他怕也要分心了,又想到绮儿在她面前一提起闹别扭的这俩就直叹气的样子,赵颐对赵元俨的道:“多大点事儿啊,你们这样都多长时间了?”
赵元俨还是不说话,赵颐暗暗撇嘴,她才不信赵元俨真不在乎,眨了眨眼又问:“阿茨脚上扭伤可好了?听阿绮说倒是有几分严重呢。”
总算有个好接话的,赵元俨道:“前些日子好些了。”
赵颐真有点惊讶,她不过跳个话头儿而已,怎么听着话茬儿到现在还没好利索?
“这么严重?”
赵元俨也皱了眉:“晗儿似乎不管什么伤还是病都比一般人好的慢许多,这次本身就伤得重,又是伤在大相国寺那次的旧伤上,好的就更慢了,前几天医官才来说刚能下地……”见柴宗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又见赵颐满脸的戏谑,赵元俨的声音小了下去。
“你这不是……哎……”赵颐无语的摇摇头,“你还和她杠个什么劲儿?”
赵元俨有些急躁:“又不是我想跟她杠!”他当然不想,难道他天天睡在外院书房很享受不成?
赵颐与柴宗庆对视一眼,柴宗庆起身一笑:“既然来了,你那府兵我可要看看,”又一指常路,“让他随我来可好?”赵元俨点了点头,柴宗庆带着常路离去。
见柴宗庆出去,赵颐转向赵元俨:“阿茨就只为了那侍妾有孕的事生气么?”
赵元俨无辜的看着赵颐:他怎么知道。
赵颐一叹:“打那天之后就再没好好说话啊?”赵元俨郁闷的点点头。
赵颐实在有些不解:“你不是一向宠着她的吗?”
“……宠?”赵元俨有些怔忪。
“怎么?”
“我觉得……好像不是宠……”宠的话,是像对嫣儿那样?不对,不是那种感觉。
赵颐看着变得有些茫然的赵元俨,渐渐露出些笑意:“走,带我去阿茨那儿。赵颐站起身笑道,见赵元俨有些犹豫,又板起脸道,“你不许露面,听着就好。”赵元俨看着自信满满的赵颐,心下也升起一种希望的感觉,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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