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兰嫣开了口,让苏雪过去照顾张家二老的起居,但很多事情张大娘还是坚持亲力亲为,尤其是他们二老贴身的事情,所以苏雪就是只是在厨房洗洗碗筷、劈劈柴火而已。
天刚蒙蒙亮,二老就已经起身。张大娘给张老爹拧了一把毛巾递过去,张老爹迟疑了一下接了过来,却并没有擦脸,忧心忡忡的说:“老太婆,上回爷叫我过去,说让我安排自杀,到时候自有人一个年轻人出手相助,然后咱们就顺理成章的收他做义子。但是如今为何出现的是两个姑娘,而且爷也再没新的指示下来呢?”
张老爹随便抹了把脸,就把毛巾递了回去,张大娘摊开毛巾细细地帮他擦着手说:“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义子、义女有什么分别,我看兰嫣和安琪乖巧的很,对茶馆也很上心,不是爷派来的还能是哪里来的,你瞎操什么心!倒是小荷……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少胡说!小荷已经死了,你别露出什么蛛丝马迹来,坏了爷的大事!”张老爹一改温和慈祥的模样,严厉的警告道。张大娘便不再做声,默默的把毛巾和水端了出去,一脸的悲伤。
兰嫣和安琪今天准备走一趟官府,所以起来的也比较早。苏雪看苏梅无事可做,就拉了来一起给兰嫣和安琪梳头。兰嫣有些不解的问:“苏梅,我爹我娘说不让你伺候了吗?”
苏梅以为兰嫣在责怪她,低下了头小声的回答:“恩,大娘说她向来都是自己做的,别人服侍着不习惯,连房门都没让我进去过。”
安琪看看脸上的妆,回过身拍拍苏梅的手,笑着说:“你兰姐就是问问情况,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别担心。还有啊,你梳头发竟比苏雪梳的还要好,既然无事可做,以后就跟着我吧。兰嫣你觉得呢?兰嫣!你又在想什么!”
兰嫣心里还在很多问题解不开,根本没听见安琪说什么,只好呵呵的傻笑。虽然张家二老对兰嫣和安琪宠爱有加,让她们享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情,但兰嫣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照理说在常满楼败落之前,张家能买下这样规模的产业,也算是殷富之家。如今张大娘说不习惯人伺候,这太说不过去了。而且照兰嫣这几天对茶馆的观察,不论装修还是桌椅都挺新的,估摸着从开张到现在时间也不久。按照聚泰楼老板的说词,开张后的常满楼生意曾一度红火,这么快就倾家荡产,还欠了债。那该得罪了多大的人物才会沦落至此呢?
兰嫣感到被谁踢了一脚,缓过神来,看到安琪正怒气冲冲的看着她,她笑着站起来拍拍安琪的肩膀说:“想想事情嘛,你今天的妆美的很,别做这副难看的模样,小心妆花了变女鬼!”
“去你的,赶紧穿衣服,走了!”安琪说着就出了门,兰嫣好笑的摇摇头,这女人,一提到赚钱,永远是一副战斗公鸡的模样,风风火火。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想不充实都很难呐!
兰嫣和安琪在苏雪和苏梅的一番精心打扮下出了门,其实自古多淑女并不是因为现代的女人就迷失了本性,而是古代不论着装还是发型都只能锻造淑女,想做泼妇一点都不容易。
要不是出席这种正统又危险的活动,兰嫣是怎么也不能接受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装的,虽然她也知道打扮过后人是精致了很多。安琪比兰嫣适应能力强,又天生爱美,如今这一打扮更是柔媚不可方物,连女人见了也移不开眼。
官衙就设在正阳门前面不远,过了正阳门可就算是进了皇城了,这儿设置了京城的各类官衙,是康熙爷政治兵团的大脑中枢,所以一般老百姓是很少有愿意到这儿来的。
到了衙门口,兰嫣和安琪就被衙役给拦下了,安琪笑着塞了一锭银子,那人才让她俩在门口等通传,兰嫣和安琪就这样盛装候在门外。兰嫣撇撇嘴说:“都说政府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以前当局者迷,现在算是旁观者清了。出来混都是要还的,现世报还来得真快。”
安琪憋着笑,睨了兰嫣一眼说:“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你就这点出息。”
待进到衙门内堂,仍然还是那句稍等片刻。也不知道等了多少个片刻,穿着正四品官袍的张大人才施施然地走出来,看到兰嫣和安琪,眼神先是闪烁了一下,继而又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懒洋洋地说:“你们找本官所谓何事?”
安琪上前一步,恭敬地说:“大人,小女子安琪,这位是兰嫣。我们想在现在的常满楼开一家酒楼。”
张大人冷哼一声说:“常满楼?你们开得起来再说吧!”
安琪笑语嫣然,那张脸就如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兰嫣终于知道安琪为什么这么自信了,如此威力的杀手锏,岂有不胜的道理。安琪道:“大人,如今的酒楼和常满楼可是不同的。”
“哦?如何不同?”张大人突然来了兴致,站起身靠了过来。兰嫣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可人在屋檐下,这点亏一个现代女人还吃不了嘛。只好咬咬牙,也摆出一副风情万种的样子答话道:“大人您看,这是我们设计的餐桌的样式及餐馆女工的服装和发饰,是与别家不同的。因为这主意想得辛苦,希望大人能予以保护。”
“恩?这话听着新鲜,继续说。”这张大人也不是满脑精虫的草包,能官至四品就绝不简单,很显然他看到了这事有后文。
安琪知道计划已成功了一半,赶紧推波助澜道:“这里是我们关于这几项设计的保护申请,我们将定期缴纳保护年费,希望官府出面保护。若今后有人盗用我们的设计,将予以罚款,所得款项尽归官府所有。这么做,既合法又合理,您意下如何?当然,政府得出告示告之京城商家,我们酒楼的设计是受到官府保护的,这样才能让人信服。”
张大人听完,思考了很久点点头道:“这个提议倒是可以考虑,但是你们要招用女工?”
“恩,只从事上菜、点菜等服务工作,与风化无关。也希望大人能予以支持。”兰嫣说着说着就觉得没什么底气,毕竟这个想法太离经叛道了点。
张大人不置可否,只是笑笑说:“这里是京师,很多事情办不办得成都是天意,这么说你们可明白?”
安琪掩嘴巧笑道:“我们自然明白,还请大人拨冗出席创意饮食坊开业典礼。这是请帖,还请大人笑纳。”安琪的功课做得可真够足的,居然连酒楼的名字都想好了,“创意饮食坊”,听上去还不错。
“恩,如果到时候本官得空的话。你们俩可比常满楼原来的张老头懂事的多了!”这请帖里放了银票,张大人顺手就收下了,不着痕迹。
兰嫣和安琪一看大功告成,赶紧道谢告退,免得留在衙门久了再生出什么事端来。出了衙门兰嫣长长的舒了口气,拍了拍陪笑陪的快抽筋的脸,才突然想起来酒楼的名字来,就问:“安琪,你什么时候想得这么个名字啊?”
“刚刚。”安琪面无表情的回答。
兰嫣彻底被她打败:“原来你没想好啊,亏你想得出来。不过这个名字倒是很雅致又应景,我喜欢。”
摆平了官府的事,创意饮食坊的后续工作才开始陆续展开。安琪和苏家俩姐妹负责饮食坊的改造,而兰嫣则负责整理菜谱和开业后的饮食主题。
常满楼这个不动产对于安琪和兰嫣这种蜗居惯了的工薪阶级来说实在是太震撼,有私家花园、私家别墅还有私家的酒楼,让安琪觉得连装修都无从下手。
最后她决定,现在住着的这一栋小楼还是作为她们平日起居之所,将一楼的三间闲置的客房也布置起来,苏超搬到楼下,苏雪苏梅住楼上。剩下的两间,一间改成账房,另一间则改成女工宿舍。安琪还让人小楼前的池塘边种了些杨柳和花草,同时起了一堵围墙与前院隔开。
饮食坊的基本格调与原来的常满楼并没有不同,桌子按照安琪画出来的样子定制了一批转盘,铺上新的桌布显得别有一番情致。兰嫣提议将饮食坊分区经营,倒不是狗眼看人低的意思,虽然众生平等,但众生手里的钱银仍是不平等的,所以什么样的钱买什么样的服务,也很合情合理,符合市场经济啊。于是饮食坊划出了普通区和贵宾区。
饮食坊一楼为普通区,二楼雅间为贵宾区,再往上还有两间阁楼,通风好、采光强、视野开阔,安琪做了一些温馨的布置,看上去很像喝下午茶的地方。兰嫣不知道她这是要干嘛用,安琪笑笑说:“看着高兴就布置了,没有用就留着自己喝茶看风景用。”
从楼面儿往后经过花园还有一幢三层的小楼,那里的雅间都很大,布置的金碧辉煌,很是花了些钱。兰嫣跟安琪笑称这里是总统套房区,一般人是没有机会进来的。
安琪为了省钱,有些装修的活儿都自己动手,但是大部分的体力活还是苏氏姐妹在干,苏超身体好了很多,常常过来帮忙。兰嫣则天天躲在房间里折腾菜单和菜名,要不就在厨房里做新菜实验。
还好兰嫣因为爱好而一直把一些菜单都存在了ipad里面,如今ipad是随她穿过来了,没有地方充电也是白搭。所以她只好趁电池还没清空之前,赶紧把菜单抄出来,偷偷记在一本随身携带的便签上。这本便签兰嫣时刻不离身,连睡觉都垫在枕头底下,以后发不发财可全指望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