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好好的灯市你不去,坐这儿又不喝酒又不吃菜的,干等那女人做啥!”十阿哥大着嗓门,一副无法理解的样子,喝了口闷酒。
八阿哥摆弄着手里的空杯,笑笑说:“人还没到呢,火气就上来了,你们俩上辈子指不定谁欠了谁的。”
“看样子恐怕还是十弟欠的比较多吧。”八阿哥身旁的另一个少年向着十阿哥举举杯打趣道,“来吧,喝一杯,一个大男人跟个女人计较啥。”
十阿哥恨恨的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就差把杯子也喝进肚子里去。八阿哥和那少年见状,好笑的摇摇头,不再理他。
兰嫣刚到饮食坊,苏雪就急急的跑过来说兰花厅的客人指名要见她,让一回来就过去。兰花厅一直都只对有钱有势的人开放,而这些人里认识兰嫣的又少之又少,所以苏雪这么一说,兰嫣心里多少也有些数。
“你知道是谁找我吗?”兰嫣边走便问。
苏雪低着头回答道:“上次闹事的那位爷还有他的兄弟。”
虽然看不见表情,但兰嫣知道苏雪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这些麻烦的人,能不见就不见吧,于是转身对苏雪说:“你去厨房看看,一会儿我可能需要弄些汤圆的。”
苏雪应声退下,兰嫣重重的呼了口气,唉,都说惹不起还躲得起,可现在却只能一门心思往前冲,连躲的权利都没有,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正想着,兰花厅就已经到了,兰嫣推门进去,十阿哥大喇喇的对着门,正咧着嘴笑,那张圆脸显得特别扎眼。看到兰嫣,他的脸顿时沉了下来,瞪了她一眼。兰嫣也不躲,毫不客气的回瞪过去。这不过是瞬间发生的事情,但在场的其他两个人恐怕早就尽收眼底,八阿哥没做声,兰嫣也懂得适可而止。
坐在八阿哥旁边的那个少年一直没什么表情,上次他们兄弟宴上兰嫣就见过了,猜想应该是九阿哥。但在没确认真实身份之前,兰嫣也不敢乱打招呼,万一认错了人岂不自找麻烦。于是她福了福身子说:“三位爷吉祥。请问叫兰嫣来有何吩咐?”
“起来吧,你见着我们怎就如此生分?”八阿哥笑得云淡风轻,兰嫣心里不得不承认,他的笑容确实很温暖,让人周身充满了安全感,难怪小说里那些穿越回去的格格、秀女们都对他芳心暗许了。
兰嫣正走神,十阿哥便略带鄙夷地嚷嚷道:“你盯着八哥看什么呢,瞧瞧,我说什么来着,这种女人,一看就是存了攀龙附凤的心思,所以才会粘着十三弟不放的。”
被十阿哥一说,兰嫣才反应过来,这样盯着一个男人看确实失礼,不免有些尴尬。但是被人这么冷嘲热讽的,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反击道:“十爷说的对,如果十爷长成一副龙凤的样子也许我就换目标了呢。”话一出口兰嫣又有些后悔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你!”十阿哥气极,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八阿哥身边一直沉默的少年,忍着笑说道:“十弟,你不要忘了我们今天是来陪八哥过节的。”十阿哥一听,便不再发作,低头喝起酒来。
兰嫣觉得今晚颇有收获,一来她知道了那个酷酷的少年就是历史上毒如蛇蝎的九阿哥,二来她发现十阿哥未必真的十恶不赦,这家伙原来还是有优点的,那就是听话。
“兰嫣姑娘,你总是这么爱走神吗?可否给我们上三碗元宵?”八阿哥的声音在兰嫣耳边响起。
兰嫣赶忙对着门口吩咐道:“让厨房上三碗元宵,一碗什锦汤圆、一碗酒酿丸子,一碗麻心汤圆。”
“你真是好奇怪,汤圆还分好多种的吗?”八阿哥不解的问。
兰嫣笑笑解释道:“八爷,您有所不知,每个人的个性和吃性都是有关联的,所以我并不认为一样的节日就必须每个人都吃一样的东西。性子温和一些的,吃什锦汤圆再好不过。而粗犷豪放些的,就比较适合吃酒酿丸子。您身边这位应该是九爷,我不太熟悉,所以只给他点了普通的麻心汤圆。”兰嫣向着九阿哥略带抱歉的福了福,九阿哥微微抬抬手,便让她起了。
“恩,我看麻心汤圆就挺适合九弟的。”八阿哥的这句话很让人费解,什么叫“挺适合”,难道说九阿哥看着阳春白雪,实际腹黑麻心吗?
苏雪很快就端来了三碗汤圆,兰嫣以为就此功成身退正打算开溜,九阿哥突然发了话:“过几天有个重要的日子,我们打算在你的酒楼里办一桌,你赶紧准备准备。”
兰嫣一听就头疼,又不好表露出来,只好顺着话往下说:“噢?什么重要日子?”
“八哥的生辰。”
兰嫣之前对胤禩的生平还是颇有些了解的,据史书上说他的生日应该在二月,现在才一月,真不知道着啥急,于是脱口而出道:“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哪是过几天啊。”
“你知道八哥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十阿哥的话突然让兰嫣感觉平地惊雷,对啊,她怎么能知道八阿哥什么时候过生日呢,总不能说看史书的时候特别留心记住了吧。
“这个……我听十三爷提过一下,所以就记住了。”
八阿哥意味深长的看了兰嫣一眼,笑笑说:“十三弟倒是有心了。”
也不管是不是已经蒙混过关,兰嫣赶紧转了话题:“请问八爷,您生辰打算怎么办?”
“随你。”
兰嫣愣了愣,她一向最讨厌问别人吃什么的时候,那人回答:随便。这会儿一个阿哥说他的生日怎么过随她,真是烫手山芋接了不是,不接也不是。“好,如果没什么别的吩咐,兰嫣就告退了。”
“去吧。”八阿哥挥了挥手,还是这样笑着。说实话,打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八贤王”,兰嫣就蛮喜欢看他笑的,倒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笑。兰嫣总是偏执的认为,有笑的人才有爱。
就在兰嫣准备开门退出去的时候,八阿哥又叫住了她,问道:“兰嫣,十三弟的白雪红梅是你教他做的吧?”
“是。”兰嫣点点头。
“我也想要一次这样的惊喜。”
离二月初十还有二十几天,八阿哥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却让兰嫣每天都心神不宁,从早到晚的琢磨什么才叫惊喜。安琪看着兰嫣整天愁眉苦脸,动不动就唉声叹气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在现代你怎么过生日,八阿哥在清朝为什么就不能一样过呢?”安琪说完就走了,留下这么一句充满禅机的话让兰嫣茅塞顿开。
既然你说随我,那你的生日就让我做主吧!兰嫣一想到她将在这儿做出清朝的第一个生日蛋糕,就莫名的兴奋。
蛋糕也不是说做就做的,首先生日蜡烛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需要解决。几天下来,兰嫣几乎走遍了京城大大小小所有的蜡烛店,看到的生日蜡烛却只有一种,大红色,比普通照明蜡烛还要粗大,上面烫着金色的“寿”字,给人一种七老八十的感觉。再说了,要把那蜡烛放在蛋糕上,得多大的蛋糕才能撑的起来啊。
最后,兰嫣去城郊的一家蜡烛坊,找了那儿的老板,把自己的意思说了一遍,看在钱的份上,老板给做出了红、兰、绿三种颜色的蜡烛,差不多筷子粗细,寸许长,看上去不见得有多美观,但也聊胜于无了。
解决完生日蜡烛,接下来的难题便是奶油。兰嫣在装修酒楼的时候特地让安琪在厨房为她辟出了一块工作区域。虽然老板很多时候不用自己动手,但是饮食界也是讲究独家秘方的。在配置卤汁、酱料等方面,兰嫣常常将自己关在小厨房里故作神秘,她可没有善良到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地步。
可兰嫣把自己关在小厨房里好多天了,仍然没有办法做出像样的奶油来。在现代通常超市里就有卖的,哪里需要自己动手。据兰嫣所知,3000多年前的古印度人就已经会做奶油了,把牛奶静放一段时间,产生的奶皮装入皮口袋,挂起来反复拍打、搓揉,就有了奶油。但这种方法明显不可行,费时间费力气不说,做出来什么结果也不知道。
兰嫣实在没辙了,只好把牛奶加热,然后将产生的乳脂放入一个木桶里反复搅拌,最后做出来的奶油吃起来倒更像是浓稠的奶昔能凑合着用了。兰嫣怕白色的蛋糕大家不好接受,索性在奶油里放入了一些橘子汁,那它看起来有一点淡淡的橙色。
攻破了两大难题,兰嫣终于松了口气,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初春的夜晚依然很冷,厨房里生着火不觉得,一出了门就让人从头到脚的瞬间冷却,巴不得一步就跨回房里去。
兰嫣拍拍身上的粉尘,朝手心哈了口气,一手的奶味直入鼻端。兰嫣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意,她突然有些期待,不知道八阿哥看见这个“生日蛋糕”会是什么心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