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作沉吟了一阵,乔小七星目圆睁,起身道:“既然我等商议不出对策,横竖都是死,不如就像我兄弟说的,去杀出条血路!我等即刻就出发,免得老家伙提早占了明镜的元神,那时更难对付。”
花青瑶不置可否地一记轻笑。
海安栋踌躇片刻,叹道:“事到如今只能如此,难为师叔了。只是明风伤重,不如叫云墨师侄将他送回去吧。”
对此乔小七早有安排,道:“还是安栋心细。哨兵,你把包子背回去,顺便问问那些人,有没有愿意跟来的。”
哨兵一听要和乔小七分开,立刻耸拉着脸,但乔小七只是一挑眉头他便唉声叹气地道:“我去就是了七爷,可俺保不准一定给你带人回来。”
“不打紧。”花青瑶展颜一笑,道:“猫熊大哥,你告诉我家岚玉妹妹,叫她带四个姐妹一同过来,剩下的姐妹好好看着那姓付的贼小子,别让他贪了什么宝贝。”
花青瑶说得轻松惬意,乔小七的脸色却不为人觉察地一红。人家十香谷一行十人一看便知是真的要好,再反观自家,这一行至少分了三伙人,付雁诚等人算是一伙,自己和包子、哨兵、海安栋算是一路,还有明镜这种指不定何时就要搞出点名堂的人。大比主事人做到这地步,十分接近徒有虚名了。
哨兵又哼哼唧唧一阵,方背着包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小跑而去。包子最后和乔小七对视了一眼,乔小七对其点了点头。
然而不知哨兵是否能顺利带人过来,如果幻虚宫一人未来,反而十香谷的援兵到了,那乔小七这个大比主事人算是又现了回大丑。
定了定凌乱的心思,心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乔小七再不啰嗦,立刻吩咐上路。
途中一路笔直,还是那千篇一律的白玉墙壁,一眼望不到头,实在令人乏味。走得久了,哪怕出现一块本不起眼的碎石瓦片,都会引起三人不约而同的注意。
无聊之下,乔小七注视着四面八方,却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着实是无聊之极了。想众人方进皇墓时,甬道上方还有万仙来朝的图案,现如今蛛丝马迹都没得半个。
细想之下,有些奇怪。照理说,一座偌大的皇墓,修得并不富丽堂皇,却在墙壁坚韧上大下功夫,难道是要防着贼人?
正闷得发慌、胡思乱之际,花青瑶道:“你们两个大男人,谁知道怎么应付器灵老家伙的神识法术?”
乔小七蓦地一愣,和海安栋面面相觑。听包子的述说,器灵的法术很是诡异,仿佛可以洞穿一切,明镜使了许多防御法术都没能拦下。
“真有你们的,就这么过去等于送死一样。”见二人不知如何作答,花青瑶白了他们一眼,道:“神识法术,其实就是驾驭神识进行直戳了当的攻击。如果是相同境界的人,拦下并不困难,但我们与老家伙悬殊太大,神识法术对我们来说就像空气,看不见、拦不住。”
花青瑶说得一点没错,这一点乔小七最有体会。以他天赋异禀的灵觉都只能模模糊糊地感应到一丝痕迹,足见器灵老家伙的神识法术确实是登峰造极。
海安栋不住地皱眉,道:“这如何是好,仙子可有什么良策?”
“当然有。”二人一阵诧异,花青瑶神秘地一眨眼,从袖中掏出三个小瓶,在二人面前来回晃悠,“这是我花仙岛特产的金睛花花粉,可使一切魑魅魍魉显露踪迹,神识法术自然也不例外。”
海安栋立马拉下脸,沉声道:“说吧,什么条件?”
花青瑶笑得花枝乱颤,娇笑道:“海少侠果然痛快。恩……待出了皇陵,我们两派搜到的宝贝三七分成,你们三,我们七。”
“不可能!”条件未免太过苛刻,海安栋登时大怒道:“你当这是什么灵丹妙药?这破东西在七仙岛到处都是,别以为在下全无所知!”
被人毫不客气地数落,花青瑶也来了倔脾气,薄怒道:“小七哥,既然你家姓海的这么瞧不起咱们花仙岛,这金睛花花粉看来和你们无缘了。”说着,就要把小瓶收回去。
乔小七见这两人又吵了起来,不禁有些头大,但转念一想,金睛花花粉的功效若真如花青瑶所说,便是此战必不可少的东西了,万不可因小失大。毕竟他自己也只能勉强辨认出器灵操纵的神识,海安栋更不必说。
“花仙子,你我两派已有盟友之约,不好伤了和气。不如这样,事后我宫以金睛花花粉十倍价值之物补偿,你看如何?”
此话正说到心坎里,花青瑶立刻改头换面,嫣然一笑,道:“还是小七哥懂得事理,成交了。”
看来花青瑶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方才不过是小小的玩笑。乔小七暗忖,这点损失幻虚宫还是可以承受的,一边从花青瑶手中接过了两个小瓶,与海安栋一人一个。
经此一闹,三人的心情再没有那么烦躁、沉重,尽管海安栋的心情没好到哪里去。也正因为此,乔小七的所思所想回到了正轨,他忽然想到,器灵附身在明镜身上,待会动起手来岂不是要投鼠忌器?
单靠偃甲人,器灵已经够强了,与其真身硬碰硬再畏手畏脚的话,三人也就别想活着回去了。
冥思了良久,乔小七紧蹙着眉头,道:“待会老家伙如果以明镜为要挟,能避则避,实在碍事就给明镜一个痛快吧,免得人死了肉身还受人摆布。”
海安栋长叹了一口气,算是默认,而花青瑶嗤笑一声,道:“小七哥现在果然和人仙一般无二了,可真是心黑手辣。”
把自己和人仙混为一谈,多少犯了些乔小七的忌讳,乔小七尽管心里不痛快,却没有解释什么。临别时包子的眼神他明白,若不是为了三人的性命着想,于情于理他又怎会说出这番话。
好在花青瑶过后没有过于纠缠此事,之后三人偶尔交谈只言片语,算是在大战之前互相慰藉。
如此,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三人依然慢行,脚步与常人相比快不了多少。但约莫着快到了器灵的洞府,后头始终没有门人过来援助,就算是乔小七也不免心中焦虑不安。
算算援兵差不多应该到了,难不成出了什么变故?三人的脸色越发凝重,显然心中所想大同小异。
都在琢磨着后面的人出了何事,不知不觉间,眼前的物什发生了变化亦未及时发现。羊脂玉一般的墙壁上整齐地挂着未点亮的火把,甚是扎眼。目所能及处,一道威风赫赫的青铜大门矗立在甬道的尽头。
乔小七首先发现了异常,惊道:“这是……”
话音未落,一阵凭空而来的传音突然出现在耳边:“尔等小辈仅仅三人便敢来老夫的府邸,勇气可嘉,进来吧。”吱嘎一声响,大门腾地大开,仿佛在向三人示威。
三人迟疑片刻,乔小七第一个迈开步子,海安栋、花青瑶才跟了上来。
此战,乃是乔小七自修炼以来最为险恶的一战,从境界上衡量,几近于自杀,器灵也正仗着金仙初期的境界,浑然未把三人放在眼里。但,也并非毫无胜算,乔小七既然敢站在此处,心中自有几分倚仗。
握紧了腰间的仙剑虚妄,他思量着此战的把握。还记得典籍上的记载,“夺舍”不仅是害人性命的阴毒法术,亦为天道所不容的禁忌之术,此等逆天而为的行径即使是法力滔天的无极金仙欲夺取凡人肉身,也会元气大损。故而,此刻仍在夺取明镜元神的老家伙,法力绝没有表面上那么威风,否则也不会坐等三人杀上门了。只是没有哪本典籍载有神识法术,必须要格外留心,除此之外大可以放心大胆地大战一场。
然即使元气大损,折损的也仅仅是灵力,金仙境界仍是金仙境界。况且老家伙还有本命法宝——天降神兵,究竟能使出几分力,思来想去只能算作未知数。
此时,大概走了二十余丈的距离,三人终于到了大门中央。蓦然,面前的景象一阵扭曲,三人陡然一惊,随即器灵的洞府露出了真面目。
未及细看,两股气息扑面而来,一强一弱,在空气中互相交织,显然是明镜和器灵。不费多少功夫,发现明镜好端端地在一座三丈余高的祭坛之上打坐,却紧紧皱着秀眉,胸口起伏不定,汗水早已湿透了衣襟,可见正承受着巨大的苦楚。
此处的古怪还多得很,见此情景,三人并没有轻举妄动。
祭坛之后,一座高高耸立的巨碑吸引着他们的目光。顺着拔地而起的巨碑抬首仰望,只见高不见顶的洞府上方洒下些微日光,照射在十丈余高的墓碑上不仅更显威武,又恰好将墓碑所刻的大字显露无余。
上书——亡夫千岛之国苍穹真武昭宗皇帝冬皇洛仪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