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威将军李格非,是一等公候镇国公的养子,李瑛灵的哥哥,才二十岁,便已担当重任,跟随着李凌宵在燕门关外镇守。与李凌宵一起奉旨回京。李凌宵是奉旨回京参加太子的婚礼,李格非是奉旨回调,担任皇上的皇家卫队卫队长兼京城防卫使。李凌风原本是一心一意要将女儿嫁给养子的,圣上却下旨,生生拆散了一对壁人。李凌风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将女儿的亲事早点定下,他愧对女儿,愧对养子啊。如今,养子亲自将女儿送回,他真是百感交集。
“非儿!非儿,谢谢你!谢谢你!”
这一声声的谢谢,打在李格非心里,如同对他最大的讽刺。将自己心爱的女孩,亲手送进狼窝。这种不能承受之痛,他却必须要咬断铁钉的承受下来。他只沉痛而意冷心灰的望着瑛灵。他的小灵儿,曾来恳求过他,带她远走高飞,于是,他们决定跑,他们知道,这一跑,再也不会有什么安适的日子可言,亡命天涯,日日过着颠沛流离,担惊受怕,朝不果腹的生活,那是必然的结局。但他没有怕过。一心一意的,只想带她走。他们知道,他们跑不了多远,就会被抓到。所以他们决定先躲起来,也就是先将灵儿藏起来,等风平浪静的时候,他再悄悄的将灵儿带出,改头换面远走他乡。灵儿藏身之处,就在房山别墅旁的一片森林里,那里有一间树洞,那是只有他和灵儿知道的一处隐秘的处所。很多年前,两人到林子里玩,追一只野免时偶然发现的,一棵不知是长了几万年几千年的大树,下面居然有一个树洞,掩饰在一丛丛高大的權木中,非常隐秘,有人工修饰的痕迹,显然,不知何年何月何时,有人在这里居住过,也许是远古的人类吧。总之,他们发现了他,那是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地方,准备跑前,他做了一些准备的,悄悄的带了些被褥、干粮、饮水藏到树洞里。于是就发生了早先的那一幕,灵儿越墙而过,躲到了树洞中。而他,早就悄悄躲在树林里接应。那天晚上他借口有公务,并未住在房山别墅,因此李凌风并未想到是他安排了这一切。
他们确实是抱着义无反顾,壮士断腕的气概秘谋了这件事的。他们躲在树洞里,房山别墅的喧闹和来来往往寻找灵儿的车马声,乱腾腾的从他们耳边过去了,又回来了,回来了,又过去了。几起几落。而他们的心情,也在这起落声中起伏不定,痛苦、矛盾、纠结。他们,会不会太自私了?他们,越想越后怕。火热的激情,抵档不了现实的残酷和血腥。抗旨不遵,已是灭顶之灾,让皇家颜面扫地,更可株灭九族。他们的幸福,能够承受得起这样的血腥、惨烈的事实吗?
他们知道,他们必须回去,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但是,他们谁也不开口,想说,也怕听到对方说。
东方既白,晨曦的微光照进树洞,照着他们惨白的脸。终于,李格非说了:回去吧。
如果说,非要有一个人先说出口的话,就让他来担下这背叛的罪孽吧,就让他来承担起这无尽的悔恨吧。
这确实是最终的,唯一的结果,就算李格非不说,灵儿也知道,她是非回去不可的,她不能舍了父母家族,只顾自己。但是,终于听到李格非说出口,灵儿还是深受打击。悲伤怨恨的眼神,让李格飞至今无法忘怀。
灵儿呢,对李格非的怨恨,是她今后唯一坚持和活下去的意义。她必须恨他,否则她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而从那一刻开始,李格非已经没有了幸福可言。
最后一次给父母行了人子之礼,李瑛灵拜别父母亲人而去。临上轿前,她将嘴角弯成一个优美的半月,转身,回眸,美丽的双眸最后一次扫过李格非。迈着与她年纪极不相称的那种仪态万方的步态,上轿而去。李格非却看出,灵儿那清如湖水般的眼眸中,分明发着狠,人人都沉静在悲伤的离别中,只有李格非,他觉得自己是活在罪里,便连悲伤的资格,都没有了。伴随灵儿离去的,是他再难回头的青葱岁月。
车声辘辘,尘烟滚滚。李瑛灵觉得,她登上的,分明是一辆战车。远离亲人的孤独,思念亲人的哀伤,还有那,逝去的爱恋,让她变得坚强,从此,她要征服一切,包括那个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她是一朵最最美丽的鲜花,她,有这个资本。
大婚在一个月以后如期举行。
新婚之夜。
天青,当今太子,这个不可一世,任性妄为的天之骄子,用那分明是纵欲过度,却仍然傲视一切的眼神,注视着眼前一头红盖的新娘。嘴角溢起一抹恶毒的微笑。
父皇和母后千挑万选的为自己选定的太子妃,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所以,他对新妇的美貌,有着绝对的信心。不过,他从不缺女人,他眼中天天都是美女娇娃。他的宫殿里环肥燕瘦,莺莺燕燕,每天都有无数双媚眼眼巴巴的望着他,所以,他不打算对眼前这个女人,施以任何恩泽。他从来都是特力独行的,他不需要管家婆,更不需要太子妃。
她是他的阻碍,娶一个太子妃回来,无异于给自己的自由加把锁,他才不会这么笨呢,因此,好长一段时间以来,他拒绝娶太子妃,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搪塞父皇母后。现在,他已年过二十,再不立太子妃,便会动摇国之根本——这可是他英明伟大无法抗拒的父皇说的原话。令他再也没有推托的理由。娶就娶吧!不过,主动在我。他挑战的望着眼前的新娘。拿起桌上的黄金白玉挑杆,新娘子红红的盖头轻轻滑落在地。
一切越出预期,越出想像,他,看到的,是一个不嗔不笑,不悲不喜的美丽新娘,婉如一株静默的植物,悄然而立,眼神却是不离不弃的淡漠和疏离。
她如一抹失去魂魄的轻风,来到他的眼前
这个不可一世,目空一切的男人。突然觉得三魂少了六魄,只愣愣的。站在那里。
灵儿隐起所有的悲伤和惆怅。抬起头来,望着眼前这个已经可以称为“夫君”的年轻男人,那是一张俊美得过份的脸,过份阴柔的气质让她有一种短暂的错觉,以为站在面前的,是一位女份男装的红粉佳人。她迷惑的轻轻摇头,头上的珠翠轻轻摇曳,发出细碎的声响,提醒她,眼前站着的,不是女人,是她的夫君。她觉得他有些眼熟,凝神细想。脑中灵光闪闪,惊了一身冷汗,这分明是另一个李格非。不说十分像,也有八九分像,只是一个阴柔美艳,一个刚健豪迈,实是很难将两人联系起来。她方寸大乱,花容失色,再次轻轻摇头,陷入无尽的迷茫中。
太子天青,却将这一切视为拒绝。他的胸中隐隐泛起雷霆之怒。
说起来,这荷尔蒙真是一种很奇怪又奇妙的东西,他原本是带着一种拒绝的心态来的,而她的拒绝,却刺激起他心中无穷的欲望。他改变主意了。
阴柔只是他的外表,那是过份在女人堆里混迹的结果。身为天浩王国唯一的帝位继承人,使得他天生就有一种唯我独尊,舍我其谁的气势,阴柔,只是他的表像,他的伪装而已,他的父皇从小就教导他。身在帝家,适时的隐藏自己,是非常必要的。
而眼前这个女子,让他忘了伪装。他暴怒的将灵儿一把拉向怀里,却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开。灵儿头上那顶精致的凤冠,成了他进攻的阻碍。他不满的盯着它,打算自己动手,消灭它。
他急燥的将手伸向凤冠,在将碰到它的时候,奇迹般的变得轻柔起来。他轻轻取下凤冠,放在桌上。再次转身沈视着他的新娘。
娶下凤冠的灵儿,宝髻轻挽,铅华淡然。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就被天青搂在了怀里。
这个整天在花粉堆里混迹的男人,在搂着一个女人的时候,第一次,心里没有了那种空荡荡的感觉,一种踏实而又温柔的感情,让他浑身充满了愉悦和冲动。
被一个如此像李格非,却又不是李格非的人搂在怀里,使灵儿发出了一种本能的抗拒和挣扎。她转过脸去,尽量不去看太子的脸。
她的抗拒,换来的是太子天青更加冲动的热情。他紧紧的抱着灵儿,强行将她的脸转过来,低下头,千万个吻印向灵儿的脸和唇。
太子不愧是情场老手,女人堆里混出来的。技巧高超,手法娴熟,不一会的功夫,就将灵儿吻得浑身瘫软,不能自已。她闭上双眼,任情感屈从于肉体的享受。她现在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她大声呻吟起来,发出放纵的喊叫,换来的,是太子更加猛烈的进攻。
生活,永远都是无法预知的,李英灵在上花轿前,对于今晚的洞房花烛夜,有的只是无法抗拒的恐惧和悲伤。从未有一刻想到,她会放纵在太子的怀里,沉陷在如梦如醉的欲望里,不能自拨。她并不爱今晚的这个男人,但她却爱极了他的身体,爱极了今晚,爱极了这种欲火焚烧的享受。
这一夜,景福宫里,莺莺燕燕,一直持续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