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是新到的昆仑奴面具,买一个吧?”小贩殷勤地推荐着各式的面具。长歌低着头,翻检着,不敢再去瞧主仆三人,她觉得他们的目光在自己的背后扫视。
小小摊上陈设着形状各异的面具,有清新悦人的喜娃,更有青面獠牙异域风格的昆仑奴,却与自己脸上的那个不一样。长歌瞥眼望去,不见了主仆三人的影子,人影穿梭,那三人似乎人间蒸发了一般,她站在原地,思忖着接下去要怎么做,是继续找那三人,还是去莫氏山庄。
“咦,这面具倒是挺新鲜的,拿一个来我瞧瞧。”声音娇俏似银铃,红衣如火的人影推开了长歌,一双柔荑自顾自地在众多面具中左右翻看。
红衣少女扭头看站在一旁的长歌,见她的脸上的面具很是感兴趣:“咦,这个昆仑奴好,有趣!”
说完,不问长歌,已经伸手摘取了长歌脸上的面具,闪过一旁试戴去了,也不去管是摘了谁的面具。
长歌没有防备,突然脸上一空,面上的面具被人粗鲁地摘了去,发髻也被扯散了,青丝如瀑般泻落,如丝飘拂。
“薇儿,不可鲁莽。”慕容伸出手想要去阻止摘面具的手,但是那人更快,面具已经被摘走,徒留他宽大的掌心隔空挡在长歌的面前,差一点触及了长歌的脸颊。
长歌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惊了,圆睁着一双水眸,怔怔地望着眼前修长的手指,和温软的掌心,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惊吓后急促的鼻息,在对方的掌心如漩涡般回旋。
小贩不禁想,都说去年池塘里的荷花娇娜多姿,原来最美的花儿是这朵会走路的可人儿。
再看看慕容,原来男子也可以生得这般,这般……
小贩思忖了半天,想不出一个词,也许古人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出色的人物,没有来得及造出一个合适的词可以用来形容眼前这位公子的。
慕容亦没有料到,诡异的昆仑奴面具下竟是如晚霞般的脸庞,不禁心里暗叹,从此在自己的冰湖的蓝眸里,这世间其他任何女子皆失去了颜色,不复娇美。
在长歌脸前的手,停在那里,忘了收回,任凭掌心里一股暖潮汹涌,攀援上手臂,穿透骨,痒痒麻麻的钻进了心里的一角,某个角落从此陷落。
“这个面具好,慕容哥哥,你看我戴着可好?”摘面具的人,正在一旁开心地试着面具,根本没有去注意抢了谁的面具,“这个面具最有趣,这个我要了。”
“慕容哥哥……慕容哥哥?”终于他发现没有人应她的话,转眼过来,看见了眼前的一幕,她把目光移到长歌身上,心一惊,复又很生气,急忙推开两人,从两人中间走过去,冲到小贩面前。
长歌踉跄了一步,退后一步才站定。
听红衣女冲着小贩大声说:“这个面具,我要了。”
小贩连忙赔笑:“这个面具是旁边这位公子,这位姑娘自己带来的,并不是小的我要卖的货物,你看我这里也有很多有趣的,要不您再挑个别的?看看这个可好?”他取下另一个昆仑奴面具递给红衣女。
公子慕容接过小贩手中的面具,柔声劝道:“这个面具既然是这位姑娘的,不如换一个,我看边上那个也是有趣。”
“她的?”轻拧柳腰,又把柳眉一挑,从腰间掏出钱袋,取出一大锭银子塞进长歌的手里,对着她说:“你这个面目我看上了,诺,这些银子够买下你的面具了。”又转身扔给卖面具的小贩一锭银子,说道:“你这里的面具我买下了,让这位姑娘随意挑。”
“这个面具我就是买下了,这钱够买下你这里所有的面具了。”又转身对着长歌,挑眼盯着她,用手一指背后的面具摊:“这里的面具你随意挑,就当是我送你的。”
说完一拉慕容的衣袖,说道:“慕容哥哥咱们去别处瞧瞧。”
慕容拉住她,还想劝说几句。长歌见她这样霸道,不禁峨眉轻蹙,说:“没见过你这般霸道的人,不禁人同意就这样夺取,不过今日我无心与你纠缠,既然你喜欢这个面具,我就当赠予你,这银子你拿回去吧。”言毕,手一摊,把银子递给了她。
小贩看见大锭银子,寻思长歌面上脸色,小心翼翼地巴巴瞧着她,一付讨好的表情,他是不想失去这么多钱。
长歌淡淡一笑,随手挑了个面具,又从怀里摸出几个钱币:“小哥,我就要这个面具吧,这钱给你。”
小贩看长歌不再坚持,满脸堆笑。
拿了面具要抬脚走,红衣女却伸手,拦住长歌。
“站住!”俏目不停打量着长歌,似乎要看穿她,她就是不喜欢她轻描淡写的从容。
长歌停住莲步,微抬下巴,迎着她的目光,那种温柔的坚决,慕容心想,真是小瞧了她,以为她柔弱,看来并非如此。
突然红衣女邪气一笑,伸手摸上长歌的脸:“好标志的可人儿,不如从了小爷我。”
长歌没有料到他会来这一招,不知道她耍的什么花招,恼怒地挥手挡开她的恶爪。
“姑娘自重!”长歌一字一顿。
对方先是一怔,后又哈哈一笑:“随我去府里,让姑娘我好好疼你。”说完又要缠上来。
“一个姑娘家,光天化日之下,先是强抢豪夺,现下这样言行举止轻浮无度,不知左丞相是如何教女的?”
是那日御花园中所见的易绍祁,此刻他浑身散发着酒气,今日更是一付落魄不羁的模样。他一手提着酒壶往嘴里灌着烈酒,若不是斜斜倚靠着墙根,长歌一定相信他会立刻会同一滩泥一样附着在地上。
“你又谁,既然知道我是左丞相之女,还不快滚!”红衣女见他如此落魄,都不愿上前搭理。
左丞相之女?难道是自己未来的嫂嫂?长歌大惊,不可置信地细瞧眼前的红衣少女。
传闻左丞相之女将从云,知书达礼,难不成那些都是传言?想到这里长歌不禁替自己的哥哥和孟府担忧,怕是以后嫂嫂进门,孟府从此不得安宁,眉头不禁微蹙。
“我是谁?我是刀上俎鱼。”他哈哈一笑,又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大口烈酒,“你应该学学你姐姐,像你这么泼辣,不如嫁了我,替我买酒洗衣。”
原来是蒋三小姐蒋从薇,长歌暗自舒了一口气。
听说这个小姐是庶出,自出生起便没有了母亲,倒是丞相正室夫人喜欢她伶俐,自小抚养长大,视如己出。蒋从云对自己这个妹妹也是疼爱有加,把她宠得骄纵万分。
此女虽娇蛮,但知恩,对姐姐与夫人是言听必从,很是孝顺。
她一听这话,不知从哪里来的鞭子,一下子挥了出去。
易绍祁也不躲,一鞭子死死落在了他身上,衣衫一下子划开了一道口子,他却哈哈大笑,似乎那一鞭子只是瘙痒一般。
蒋从薇见他嘲笑自己,更是怒火上升,又是一鞭子,这一次扫在他的右手,顿时手背上皮开肉绽的一条猩红的伤口,手中的酒瓶也应声碎裂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