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院后,凌海蓝并未急着开始制符,先歇息了一晚将精气补足,第二天午后,这才拿起《符箓入门》认认真真的研究起来。
符箓亦称“符字”、“墨箓”、“丹书”,是“符”和“箓”的合称。符箓是天神的文字,是传达天神意旨的符信,主要由复文和云篆结合而成,修士书符时,需要以符载气,以气而灵,而成就灵符。
凌海蓝对书中所记载的十多种基本符箓的制法,粗略的看上一遍,决定先从容易的着手,金、木、水、火、土五行加上阴阳二气之中,以土最凝实厚重,最易掌握,海蓝决定先从一种名唤“厚土符”的基本符箓开始。
凌海蓝先将“厚土符”的图形画法分拆默记下来,又将制法要点通篇细读,理解融会,再将记录影响成败的关键要因反复背诵,记忆清楚,这才铺好纸,打开朱盒,提笔凝气,试着将土性灵气借由符笔所书图画注入符箓之中。
《符箓入门》上所载,制作符箓关键之处就在灵气注入这一关。往往一张最基础的符箓最少都是由十几个复字和数个云篆字组合而成,每一个复文和云篆字都有不用的意思跟用意,甚至每一笔每一画要求注入的灵气也有强有弱,均衡开合各不相同。而字与字之间,笔画与笔画之间还需要联络贯穿,牵连往复。唯有每一部份都恰到好处的灌注相应的灵力,凑合而成的符箓才能发挥最大限度的威力。
这就需要符箓师自己本身的修为和对灵气控制的能力,以及对符箓的深刻理解。修为越深者注入的灵气越浑厚充沛,符箓的威力自然越大。但同时,对每一种符箓的了解越清楚,灵气控制得越精细,所制的符箓发挥出的效力才能最完全。比如说,元婴修士和炼气修士所制作出的符箓自不可同日而语。但如果是层次相差不远的修士,修为弱却精通制符的符箓师,也能制出比修为强者威力更大的符箓。
凌海蓝炼气二层的修为无疑弱得不能再弱,好在她自南海而来的路上,日日习练“控物术”操纵马车赶路,自觉对灵气的控制运用好歹有几分火候。
饶是如此,凌海蓝仍然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将灵气跟随笔划灌注进符纸,一笔一划都十分注意,直花了半刻钟时间才将最简单的基本符箓制完。等朱墨痕迹半干提起一看,每一个文字单拆开都没有大错处,合在一起却前后无法连接贯通,显然施用不出效果,是失败之作。
微微沉吟总结一下经验,海蓝觉得自己因为第一次制符太过小心谨慎,转折过渡之处不免灵气顿滞,连接不畅。第一次制符失败很正常,能制得八九不离十,她自己已经相当满意,也不气馁,提笔再制。
海蓝第二次的动笔要比第一次迅捷得多,几乎是一气呵成的完成。制完后仔细察看,感觉连接的问题已经基本解决,但是灵气的分配又不如第一次好。
接连又制了两次,总是不能完全彻底的解决灵气分配和连接转承。提笔作到第五次时,突觉手脚发酸,额角冒汗,画到一半灵气衰竭,后继不上,又再次失败。
制作符箓需要耗费制符者自身大量灵气,凌海蓝知道自己修为太低,只得停笔打坐调息,待到灵气恢复才又重新开始。
如此数番折腾,一直制到第十四张时才首次成功,赶忙趁热打铁又再制两张,却又都以失败告终。其后有成功也有失败,总的来说还是失败的多,成功者少。整整一个下午,总共画了二十六张,只有三张勉强过关,不过品质仍然不太理想。
新学制符十分之一的成功率不好也不坏,有一定的成功机率就代表着她不会白白浪费时间,算是给她的最大激励。万事开头难,既然开始就应该坚持下去!等到她修为渐深,对符箓制作更熟悉之后,相信成功率和品质也会大幅提升。
接下来的日子,海蓝上午上学,下午研习符箓,晚上炼气修行,日子过得平淡安宁。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等到她将《符箓入门》中所记载的基本符箓都学会时,时间刚好过去半个月,仙灵坊集又将开市。这一次,凌海蓝不打算再错过,备好足够的灵石,准备购下玉珊符笔。
坊集仍然跟第一次来时同样热闹。与宗门和家族这些有背景靠山的修士相比,散修的修行之道更为艰难,集市是他们能淘换到自己所需物品的少数途径之一。
凌海蓝对各摊位略略带过,沿着记忆中的方向寻找李叔的摊位,刚走到半路,不经意间,在一家法器摊位边瞄到一抹熟悉的绯红身影。
是史玉凤!想必又是寻找灵器来了。凌海蓝也不在意,正想装作没看见迳直走过去,却不料史玉凤恰好回转身,二人面对面,眼对眼撞个正着。
凌海蓝无奈,只好挥手招呼:“玉凤姐姐,你也来逛集市呐!”
史玉凤开始有些惊愕,接着皱起眉头,头一撇,话也不回的转身而去。
对于史玉凤摆明的无视,凌海蓝已经见怪不怪,反正从一开始两人就不对盘,只要对方不主动找麻烦,大不了互相漠视,当作不认识而已!海蓝特意放缓脚步,拉开自己与她的距离,待绯红身影彻底消失在人群里,这才提步慢慢朝前走。
李叔的摊位还摆在原来的地方,有制符器具也有符箓,主要还是以贩卖各种款式的符笔为主。李叔也依然端坐在摊位后捏指画符,遇到有客人前来,停止画符和颜待客,等到客人走后又接着制画。
凌海蓝顿时倍感奇怪,下意识的停步观瞧。
上回来时虽然也见他如此,不过上回她还没制作过符箓,不明白符箓制作的要点之一就是一气呵成。经过半个月的习练,她现在已经非常清楚,如果制符时中间间断,难免会造成灵气的滞纳停顿,少不了影响符箓的品质威力。
如此简单的基本道理,连她这种初入门径的菜鸟都懂,李叔不应该不懂才对!难道……
凌海蓝悄悄挪到对面的大榕树下,隔街远远观望,仔细观察李叔本人和制符的手法方式。
看了一会并没看出任何异样,李叔的修为不高,在炼气十层左右,制作的符箓也只是普通的三、四品符箓,手法方式也都一般。只是动作极为熟练,一两息内已制作完一张,不多大工夫,便已制完厚厚的一撂。
难道是她多心想错了?
凌海蓝犹豫了一会,正想放弃察探上前买笔,冷不防,旁边走来一对夫妇模样的低阶修士,丈夫搀扶着大腹便便的妻子,体贴的询问:“累不累?要不要在树下歇歇……”
累?对了!就是累!
凌海蓝立马恍然大悟,终于想出怪异之处:制作符箓需要耗费制作者自身大量灵气,她自己每制作数张都需要运气调息,对灵气的耗损最深有体会。可是这李叔,虽然中间时有间隔,却并未运过气,也没服食过任何补气的丹药,他一下子制作出这么多符箓,难道灵气竟然不会衰竭?
凌海蓝满心疑惑的提步上前,慢慢走到摊边,紧盯着李叔手中正在制作的符箓。
李叔停下笔,咧嘴一笑:“史家小丫头!你来买玉珊符笔的吗?”
凌海蓝点点头,又摇摇头,手一指制作一半的符箓,轻声问道:“李叔,你中间间断不会影响灵符的品质吗?”
李叔一楞,随即“嘿嘿”两笑,“熟能生巧!画得多自然知道该如何接续。”提笔很快将符箓作完,果然灵气连通并无丝毫滞碍。
凌海蓝知道这不过是推托之词,想必这方法是人家的独传秘技,绝对不会轻易相授。不再多言,只蹲在一边静静观瞧。
李叔也任她观看,并未出言阻止,自顾自的仍在制符。
这一回靠得近,没多大工夫凌海蓝便瞧出破绽,李叔制符之时呼吸悠长,胸腹起伏连绵,一呼一吸间隐隐竟是与制符手法暗中相合。再仔细察视李叔的灵气运转,果然发现他灵气内敛,周身没有一丝外泄。
合着李叔明面上是在制符,背地里却是通过制符在炼功!凌海蓝暗暗惊诧:难怪他灵气不会衰竭,断而可续!莫非李叔习练的是一种通过制符修炼的功法?
又想,也不知别的功法能不能运用到符箓中去?如果可以的话,就算不能如李叔这般通过制符炼功,至少也能延长灵气耗损的时间!
想着想着,越想越觉可行!凌海蓝制符时最烦灵气供应不继,制不了几张就要打坐炼功,白白浪费时间。她之所以想买玉珊符笔,也是希望借助符笔上的聚灵阵能缓解此难题,如今找到可行的办法自然喜不自胜,站起身规规矩矩的向李叔行礼,递上购买符笔的灵石。
李叔做完交易,眼见着小姑娘又蹦又跳的跑远,不禁摇头轻笑,叹道:“这小姑娘!还挺识货!”